第三章藍色水晶
木恩孤身一人拎著兩個碩大的購物袋在冷清的夜街上走著。購物袋裏放著一包包本地出產的咖啡豆。
從相熟的批發商到咖啡店距離並不多遠，木恩也懶得開車。深夜的文山街道，月朗星稀，風送花香，別有幾分清爽的感覺。
遠處樓頂有野貓發出了嬰兒哭泣般的叫春聲，為夜晚的寂靜添上了幾分生氣。
木恩感受著南國的春夜，嘴角微微浮起一絲微笑。與他平時在咖啡館裏麵對那些熱情的白富美時不同，這一絲微笑真正發自於他的內心。
沒有繁囂，沒有喧鬧，這種置身於鋼筋水泥都市中的寂寞，最是撩動人心中最柔弱的感性。
不過，木恩不是人。
雖然他已經非常努力，想要做一個人，一個真正的人。
木恩走著，停下了腳步。
前方的小巷口，隱隱約約透出一絲異樣的波動。一絲真正的人類無法察覺的波動。
妖氣。
那是一種無法名狀的東西，對人類來說，看不見摸不著聞不出聽不到。但對於妖來說，卻是猶如飛蛾眼中的燭光，足以讓它忽略全世界。
除了妖氣，還有另一樣異常，人類中的敏感者也有可能察覺到的異常。
殺氣。
木恩看了看周圍，此時已經過了午夜時分，正常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若不是那咖啡豆批發店老板跟自己是老相好，也絕不會這麽晚還專門給自己留門。
“應該不會這麽巧有路人經過吧……”木恩嘀咕著，鬆開了提著購物袋的手。
兩個購物袋沒有掉落地麵，反而輕飄飄地浮在空中，像是木恩的兩個跟班。
木恩伸手在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一部手機，心中卻有幾分概歎：“唉，雖說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可那些遁世的門派修真者，一樣是飛劍法寶，幻光流彩，先不說戰鬥力，效果就能耀瞎你的氪金狗眼。可我這麽一個絕世大妖，卻得用這麽個破手機……”
當然這隻是他的抱怨而已。
這台手機的原材料可是采購自深圳華強北的神器榴蓮六代，不但外表一比一高仿蘋果五代，連界麵都做得毫無區別，價格足足三百八十大元。更重要的是，這可是經過某個號稱天下第一法寶煉製師的賤人……賤妖開光的法寶，集搜妖、捉妖、困妖等功能於一體，還有無限升級可能性，隻要付費下載軟件……實在是居家旅行殺妖滅口的必備武器。
木恩點開微信搖了搖，呼啦啦刷出來幾十條記錄。他抓了抓頭皮，這才想起來，這東西的探測範圍與妖力高低有關，以他的能力，搖得這麽用力，足夠把全文山的妖怪都搖出來了。
就在木恩打算重新搖動手機的時候，一個黑影從巷口走了出來。
木恩停下動作，看著眼前的這個影子。
一個老太婆，蓬頭垢麵，臉上全是皺紋，身材矮小，脊背佝僂著，懷中還抱著一個麵色鐵青沒有什麽氣息的孩子。老太婆身上散發出來一陣臭氣，但木恩聞起來，更像是死亡的味道。
“求求
你……可憐可憐我……給我點好東西吧……”老太婆顫顫巍巍地接近木恩。
木恩嘴角又露出了職業性的微笑：“乞婆妖？現實居然還有這種低等妖物存在啊。”
乞婆妖是妖界最低等的生物之一，都是由垃圾堆之類地方的穢氣聚集生出，通常都是剛剛修成人形的妖怪淪落而成，既沒有妖力，又沒有體力，更不會法術，甚至連普通人類都不如。隻能以向其他妖物乞討為生。每年不知有多少乞婆妖悄悄的產生，又悄悄地消亡。
“好心人……把你那袋子裏的好東西分給我一點……”靠近木恩的時候，乞婆妖把頭低得更低，幾乎快舔到木恩的褲襠。
聽到這句話，木恩皺了皺眉。
他的袋子裏的確有些“好東西”，那東西對妖物的吸引力極大，盡管他做了足夠的隔離措施，但在這個距離上被聞出來，一點也不奇怪。
隻是，區區一隻戰鬥力隻有零的妖渣也敢來奢望這種東西？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一邊去，別來惹我。”木恩臉上依然帶著微笑，但話語中卻充滿了寒意。
乞婆妖打了個哆嗦，隨即將頭稍微抬起：“好人兒，求求你……我什麽都願意做……”說著，伸出手向木恩雙腿中間輕柔地摸去。
木恩當然知道，在妖界乞婆妖中稍有姿色的，免不了做些特種行業來換口飯吃。但眼前這隻，以人類標準來衡量的話，看起來就像是七、八十歲的老太太，除了某些口味特別重的家夥，誰也不會對她產生興趣。
雖然木恩有捕捉周圍所有妖物的使命，但此刻他包中物品太過貴重，沒有功夫與這種下等妖物糾纏。因此他隻是伸出手去，想要將乞婆妖推開，自己走自己的路便罷。
就在木恩的手剛碰觸到乞婆妖的腦袋時，變故陡生！
乞婆妖的腦袋像是斷了線般，在木恩輕輕一觸之下，就向後掉去，骨碌碌滾到了地上。而她手中抱著的那個鐵青色的娃兒，卻突然一躍而起，騎在了木恩脖子上，手中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刺頂住了木恩的頸動脈。
“嘎嘎嘎嘎……”小妖怪得意地狂笑了起來，笑聲比剛才那隻貓的叫春聲更難聽。
木恩恍然大悟：“我說乞婆妖什麽時候居然這麽大膽子，原來是傀儡妖，隻敢寄生在其他妖物身上狐假虎威戰鬥力了不起也就是一的另一種妖渣……你也敢來招惹我？”
傀儡妖笑聲非常刺耳：“嘎嘎嘎嘎……我已經在暗中窺探你多時了，你雖然是隻大妖，但是卻幾乎使不出任何妖法，靠的全是你手中那部手機……現在，先給我把手機扔了，否則我立刻就刺進去。”
木恩自嘲地一笑：“想不到你還是我的粉絲啊，就是不知算不算僵屍粉？”
說著，他將手機拋到地下。手機打了個滾，將地麵的花磚砸了個裂縫。華強北出品果然一流，這質量都能比得上諾基亞了。
傀儡妖貪婪地看著木恩身旁的袋子說：“把袋子打開，取出最底下的盒子，把上麵的禁製解除掉……”
木恩斜著眼看了看傀儡妖，並沒有動手。
傀儡妖手上微微用力，尖刺將木恩脖子處紮出了半厘米左右深的一個小坑，卻沒有刺破他的皮膚。
“趕緊按我說的做！”傀儡妖見木恩沒有動作，有一點點歇斯底裏。
木恩臉上再次掛起職業性的笑容：“你觀察了我那麽久，知道我為什麽從來不用法術嗎？”
傀儡妖愣了一下：“還能因為什麽？因為你根本就不會……從你身上的味道可以聞得出來，你就是塊木頭，靠著天長日久吸收日月精華成的妖吧？”
木恩根本沒有在意脖子上的尖刺，微微搖了搖頭說：“讓我告訴你為什麽吧……”
說著，木恩紮了眨眼，雙臂伸開，雙手握拳，突然在胸前重重擊了一記，口中喝了一聲：“杜！”
傀儡妖心頭一驚，正要將手中的尖刺用力刺下去，就覺得渾身一僵，連身體帶思維都被定住，無法動彈，無法思想。驚恐，就成了它最後的一個念頭。
木恩側了側頭，伸手將傀儡妖捉了下來扔在地上，又撿起自己的手機，微笑著說：“雖然你現在已經聽不到了，我還是告訴你一聲，我不是不能使用妖術，隻是不願意而已。我這種級別的大妖，隨便用個法術的消耗都夠你吐納一輩子的。現在城市靈氣混雜，我得攢多久才能攢回來，多虧本啊。”
說罷，木恩擺弄了兩下手機，剛才摔那麽一下什麽事都沒有。他在屏幕上劃了劃，看著滿屏的應用圖標略一思索，選了一個與某某手機安全衛士圖標一模一樣的按了下去。
被扔在地上的傀儡妖顫抖了一下，化作一陣濃煙被吸進了手機中。
安全衛士馬上彈出一條信息：“已為您殺死一個病毒。”
木恩收起手機，雙手下垂，那兩個大購物袋自然而然地到了他的手中。木恩繼續向前走去，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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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雲小築，木恩獨自坐在櫃台後，將一袋袋咖啡豆收好，從購物袋底部取出一個小小的檀香木盒來。
這個木盒看起來不知有多少年頭，上麵刻著比甲骨文更古老的符文，有些地方已經被磨得模糊了。
木恩手指輕輕拂過數個符文，那些蝌蚪樣的文字一一閃過金光，瞬間即滅。
盒子“嗒”地一聲應手而開。
一粒藍色的水晶般的丹丸靜靜地躺在盒子中間。
木恩右手食指與拇指小心翼翼地拈起這顆藍色水晶丹丸放在眼前仔細觀賞著。
這是一粒隻有小指甲蓋大小的藥丸，呈長方形狀，上麵還刻著一個意義不明的符文。
木恩看著這藥丸苦笑著搖了搖頭，張開口，一把將藥丸拋入口中，喝了一口水送服下去。
一陣暖流從腹部的妖力池騰然升起，流遍全身，讓整個人都變得熱氣騰騰。
這藥丸不但形狀做得像某種男人都懂的藥，連副作用也一樣啊……
木恩閉著眼睛靠在椅子背上，感受著妖力順著體內經脈流動，瞬間便流遍了全身。
夜色，在他沉靜的神情中悄悄溜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