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嗬嗬……”皇上怒極反笑,眼中赤焰般的烈色恨不得把皇後吞噬掉,皇後從來沒有見過皇上這般神色,那樣子不像是在看妻子,而是像在看戰場上的死敵,皇後雖然詭計多端,可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深宮婦人,哪裏受的了這般威壓,一時之間隻覺得渾身發抖,再難說出一個字。

在皇後盈盈淚目的注視下,皇上淩厲地繼續開口:“當年朕就覺得沁心病的蹊蹺,朕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才走了十天就病入膏肓,但朕沒想到會是你!”皇上重重把皇後扔回到椅子上,抬手狠狠扇了她一記耳光,“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沁心又如何會在這個時候誣陷於你,她是穿了你送來的衣服,才感染了時疫,之後在她有所察覺後,你更是明目張膽地換了治療的藥物,買通太醫將她置於死地,還給夜兒吃了毒藥,以夜兒的性命來威脅她不能把實情說出來,你好狠的心!”

這個惡毒的女人害了沁心不算,還要用如此狠毒的法子來害獨孤夜,實在是……比獨孤睿更該死!

皇後做夢都沒有料到事情會出現如此大的變數,縱使她再精明事故,一時之間也難以找出周全之法,隻下意識地搖頭道:“皇上,不是這樣的,不是您想的那樣子,您聽臣妾解釋……”

“你的話,朕一句都不想再聽!”皇上粗暴地打斷皇後的話,抬眸向林嬤嬤道:“你還知道什麽,說!”

“當然譽妃娘娘身邊的心腹侍女皆被皇後收買,成了她的眼線,唯獨紅蕪對娘娘忠心耿耿,但皇後以三皇子的性命相要挾,譽妃娘娘無可奈何,隻能命紅蕪保守秘密,但娘娘更明白,以皇後的性子絕對不會允許紅蕪活著,所以並沒有將這份絕筆信交給紅蕪,而是偷偷給了同樣忠心但又不會太引起皇後注意的奴婢,果不其然,待娘娘去世後,皇後逼迫紅蕪殉葬,紅蕪自知沒有生路便活活撞死在大殿的柱子上。”林嬤嬤空曠的目光仿若看向遙遠的天際,好一會兒方才胡亂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繼續道:“娘娘香消玉殞,三皇子也被抱到皇後宮中撫養,昔日關雎宮中的下人皆被分配到其他地方侍奉,奴婢以為順利逃過了一劫,沒成想皇後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並沒有打算放過我們,眼看著關雎宮裏的宮女內監一個一個不明不白地死去,奴婢實在是害怕了,奴婢一條賤命死不足惜,隻是奴婢身負娘娘遺命,要保護好這份證據,待三皇子有性命之憂的時候以此來牽製皇後,萬萬不能有任何閃失,但還是險些沒有逃過,多虧昭妃娘娘暗中幫助,才有如今麵見皇上的機會,若此言若有半分不實之處,就要奴婢生生世世為奴,永遠不得超生!”

對於一個奴婢來說,最大的期望就是下輩子不要再做奴婢,做一個平凡的自由人,林嬤嬤這個毒誓可謂比任何誓言都要狠毒,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朕自然是

信你的。”那布帛上的字跡確定是譽妃說書,而且細細想來,皇後身上的疑點可謂太多,皇上又怎麽可能不信。

見狀,昭妃亦跪下道:“臣妾藏匿林嬤嬤多年,不敢讓其來到皇上麵前,揭發當年之事,還請皇上降罪。”

“起來吧,這也不怨你。”皇上看了看昭妃,微微歎氣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隻是無論你的動機是什麽,今日能給朕一個真相,能還沁心和夜兒一個公道,朕都是要感激你的。”若非昭妃帶來了人證物證,以皇後的狡辯力,又如何會承認自己做過這樣喪盡天良之事。

“臣妾多謝皇上不責之恩。”昭妃緩緩起身,在皇上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朝獨孤睿使了個眼色。

如今皇後的罪過已是定了,既然如此,那他們身上的罪名就有極大的緩和空間,畢竟一個撒過如此彌天大謊的人,說出來的話都是不值得相信的。

獨孤睿察覺到昭妃的眼色,當即跪下道:“父皇,皇後娘娘既然下了一個這麽大的圈套要置三弟於死地,又如何能夠坐視他體內的劇毒得解,自然要千方百計阻止,又設下這樣一個完美的圈套來誣陷兒臣,兒臣實在冤枉。”

剛才那會子功夫,獨孤睿已經從惶恐中掙紮起了幾分理智,慎兒藏著的也不過是一張讓她監視成聖光的字條,那字條是他左手所書,跟其平時的字跡還是有一些出入,那個蔡衍就算本事再大,也很難確定是一人所書,他沒有否定自己認識慎兒,可是慎兒幾年前就離開了江南,到底做了什麽,為何人所用,也是說不清楚的事情,總之證據並不充分,相比於皇後,他還是有很大的可能自保。

最起碼暫時自保。

聽到獨孤睿的話,皇後情緒激動地搖頭道:“皇上,您不能聽獨孤睿的,他完全是一派胡言,明明是他利用了臣妾,而且昭妃身邊那個宮女的確去過辛者庫,而且已經招認了啊!”

皇後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可越是如此情勢,她越是不能放過獨孤睿,想拉著自己做墊腳石全身而退,做夢!

“皇上,臣妾身邊的大宮女的確去過辛者庫,但卻並不是臣妾所指使,正如林嬤嬤剛才所說的,當年皇後能夠有本事控製的了譽妃妹妹身邊的宮人,如今控製臣妾身邊的人又是什麽難事。”昭妃似笑非笑地說道。

她的話的確讓皇上有了遲疑,沉默片刻後,不顧皇後的哭訴哀求,命人將歐陽姑姑拉去慎刑司受審。

她在皇後身邊侍奉多年,自然知道不少齷齪事,這次就讓她徹徹底底地吐出來!

“皇上,您竟然相信這個賤人,沒錯,臣妾是騙了您,但她們口中同樣沒有一句實話,獨孤睿狼子野心,您若是留著他,獨孤夜遲早也會死在他手中!”

如今獨孤夜就是皇上的軟肋,皇後相信皇上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對獨孤夜有威脅

的人活著!

“皇上,奴婢所言沒有任何不盡不實之處,且證據確鑿,請您相信!”慎兒再次深深叩首。

她明白經此一事,自己怕是難以保全性命,自然不願意看到獨孤睿這個毀了她一輩子的狠心男人好好活著!

“父皇……”

就隻獨孤睿準備反駁的時候,守在殿外的內監匆匆進來,附在連公公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連公公點點頭,拱手向皇上道:“回稟皇上,慎刑司總管命人來報,說那兩個宮女受不過大刑,再次招供出他們背後的指使者不是昭妃娘娘,而是……皇後。”

……

連公公的話說的並不重,但落在皇後耳中卻如同晴天霹靂,這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一直默默的昭妃實際上是個心思縝密更甚自己的角色,能夠找到最恰當的時機,控製所有有用的人,把髒水全部潑到自己身上。

皇上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麽意外,隻淡淡點頭,讓人加緊審歐陽姑姑去了。

“皇上,臣妾沒有做!”皇後歇斯底裏地怒吼著。

“你做了什麽,自己清楚。”皇上頭也沒抬,他已經懶得或者說是厭惡再去看皇後那張狠毒的麵孔,生怕自己一個控製不住就會手刃了她給譽妃和獨孤夜報仇,隻是他不能,殺這樣一個女人,根本就是髒自己的手。

皇後頹然地摔到地上,隻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昭妃,但昭妃恍若未覺,始終沉默不發一言。

這個時候多說多錯,安安靜靜才是最好的選擇。

大殿中再次安靜下來,這次打破靜謐的是辛者庫總管的新一輪通報,歐陽姑姑受了許多大刑,都始終咬牙不肯招供,辛者庫總管請示皇上要不要上極刑。

“皇上,歐陽年事已高,如何能受的了極刑,您是一代名君,不可以屈打成招!”皇後抬頭看向皇上,淚濕的眼眸中滿是驚恐。

歐陽姑姑是她的陪嫁侍女,自幼服侍她,這幾十年一路走來,對方可以說是她最親近的人,皇後縱使鐵石心腸,也不能不出口哀求。

“她在替你做這一切壞事的時候,就應該預料到自己會是這個下場。”皇上冷哼一聲,淡淡吩咐道:“告訴慎刑司管事,隻要能讓她招供,無論什麽刑罰都可以用,隻一條,人不準死了。”

助紂為虐的人,不該就這麽輕輕鬆鬆死了。

“皇上……”

在連公公下去後不久,蔡衍也到了,他一向休息的早,這大半夜的,可謂是讓內監從被窩中揪出來的,偏生禦前的人口風極緊,他問了一半天也沒有人告訴他到底是何事,害的他一路擔驚受怕到了極點,生怕皇上是因為什麽事情要處置了自己,好不容易強撐著進了大殿,隻覺得雙膝一軟,直直跪到地上,咬著舌顫抖道:“微臣蔡衍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