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看見你開心我很不開心
大平原吹拂的灼熱空氣就算是在已經臨近傍晚的時間下也是依然的那麽炎熱。帶來的暑氣與熱量順著吉爾的衣袖和衣服的通風口處滲透了進去。如果用什麽形象的說法的話，那就像是吊在風箱中的肉幹一樣被吊起來曬幹。滲出來的汗液幾乎在第一時間內就被那流通的熱風吹拂開去，隻在皮膚上麵留下來一層層白花花的鹽漬。看起來就像是皮癬一樣讓人感到一陣陣頭皮發麻。但是這種樣子實在是沒有辦法避免的，習慣了也就沒有什麽了。
“啊呀，於是那個所謂的連姓名拋棄掉也要遵守的底線……就是這樣麽？”那仿佛惡魔一樣的法師，那清澈而戲虐的嗓音從已經瀕臨崩潰了的商隊老板的身後響起來。那股戲虐的姿態讓吉爾內心中的黑色情緒如同水中的墨一樣，迅速的在那片虛無的心境之中擴散著。
“你……就這麽熱衷於摧毀人的良知麽？”遙遠的仿佛從淤泥中傳出來的沉悶的聲音，吉爾開闔著自己的嘴巴。就像是在陸地上的魚類一樣不停的發出著一種莫名的窒息感。那沉悶而了無生機的語氣甚至連吉爾自己也嚇了一跳。但是也僅僅是嚇了一跳而已。
因為已經什麽都不剩下了啊。自己的思想已經被那片淤泥一樣的空間所吞噬了。可能看起來很不可思議，為什麽區區一個場景就能夠讓人瘋狂呢？但是實際上就是這樣的。我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肯定著這個世界的存在。用自己的世界觀對於這個世界進行定義。這個世界在別人眼中什麽樣我們可能不知道。但是在自己的眼中，這個世界毫無疑問是比家還要親近的存在。因為你從小就生長在這個世界上，你的存在就在這裏。這種聯係的密切是難以想象的親密。以至於別的地方發生了什麽事情，自己也會下意識的做出來符合自己世界的動作。
而那個法師就是那樣的，在狂笑之中，把別人的世界輕而易舉的砸成了一片片碎片。
“底線就是所謂的失去生命也要爭取的東西。觸及了底線，哪怕是一個懦夫也會成為一個最偉大的英雄。底線就是這麽神奇的東西……於是現在底線呢？你現在還能說出來自己有著失去了一切也要維護自己的底線這樣的話麽？你還有資格那麽說麽？底線這種東西啊，說實話也是按照時間變化而變化的。有的時候，人總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就是自大。”
完全沒有辦法反駁的人隻能痛苦的閉上雙眼。底線那種東西，已經被那個男人具現化了。就像是神話傳說中的將人恐懼的一麵抹消了的神明一樣。自己的底線，被那個男人用一種並非是正常世界的手段抹消了。甚至可以感覺得到，自己那原本堅固的心靈上麵被那人用抽象的手法揭開了一個黑漆漆的洞窟。在那心靈的洞窟上麵流淌著的是惡意的膿瘡。不停翻滾的黑色情緒就像是傷口的膿水一樣盤旋在心靈上麵。而他自己甚至還有一種自得其樂的感覺。
因為自己內心中的黑暗而感到暢快。因為自己那些汙濁的念頭而感到開心。自己的心靈就像是被開啟了一條裂縫一樣。碎裂開的是良知，從那裂縫中流淌出來的是罪孽。夢想和希望因為那些罪孽而有了成功的可能。自己也確確實實的在為那些陰鬱而可怕的想法在感動著。在期盼著什麽。但是自身曾經有過的良知慣性讓這個大商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你想要的麽？看見一個曾經充滿著良知，對於自己底線確信無疑的人開始質疑著自己的存在性。曾經對這個世界充滿熱愛的人開始詛咒這個世界。這種扭曲而愉悅的感覺就是你所追求的麽？法師大人？你扔掉了作為一個人類的底線，換來的就是如此扭曲的快樂麽？這種漆黑的，建立在他人崩潰上的快樂與充盈的感覺，就是您所希望見到的，是麽？”
沒錯。以別人的痛苦作為精神食糧，以別人的苦悶作為快樂的源泉。如此扭曲而怪異的理念。心靈上已經開了一個裂縫的男人如此的斷定著那個法師。他可以肯定這個法師是在憎恨著什麽的。因為在那片虛幻的世界中憤怒的呐喊他也是聽到了的。那股淤積的惡意不是對別人，正是對這片世界中的某些存在。那最真切最體貼的濃鬱的恨，僅僅是稍微感覺到了一丁點的吉爾都有一種渾身顫栗的感覺。都有一種身體仿佛被電流經過一樣的怪異觸感。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他就像是惡魔一樣，把那些罪孽的思想傳播到普通人的思維裏麵並且以此為樂。一定是這樣的，他選擇了自己也許僅僅是看著自己有著底線罷了。沒錯，都是這家夥的錯，我本身是十分堅定的一個人。一切都是這家夥，一切都是這家夥的錯！
“我說啊，從最開始的最開始你似乎就搞錯了一點啊……”那個男人仿佛很無奈一樣，用一種極為無趣的聲音對著吉爾說道。那種意猶未盡的樣子，就像是看到自己不喜歡的戲劇時的紳士一樣。雖然禮節上並不會產生任何失禮的地方。但是語氣和行為總是透出了一絲不滿。“究竟是在什麽時候開始，你才產生了那個世界就是你的底線的錯覺的？”
“……？！”
猛地睜開眼睛，瞪大著自己的雙眼。吉爾麵對著那片天空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片天空，藍色的天空，白色的雲朵。厚重的層次感交替的射向商隊領袖的視網膜中，將一副完整的空間結構展現在了腦海中。哪裏有什麽撕扯開的碎片和空間？甚至連時間都仿佛沒有過去一樣，馬兒一樣的雲層在天空中靜靜的移動著。仿佛在無聲的嘲笑著什麽。
“歸根結底，我隻不過是把你內心所想的東西呈現在你麵前罷了。你究竟看到了什麽，我可是一丁點也不知道的。我隻是看你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樣子很不爽，僅此而已……”
“……就因為這麽簡單的理由，你就把我的思想具現在了我的麵前麽……？”
“就這麽簡單。看到你開心，我很不爽。就是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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