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湘 西 趕 屍

小時候常常會夢到這樣的情景,自己在柔如白棉的雲端間奔跑玩耍,累了便躺在雲絮中,仰麵看著清澈的藍天,心情舒暢不已。我記得那雲絮特別柔軟,貼在肌膚上的感覺有如絲緞,輕飄飄地懸在空中那感覺美妙之極。

不,這不是兒時的夢境,剛才我還瘋狂地攻擊著我的暉兒和朋友們,腦中依舊清晰地記得那時的情景,漫天的金屬碎片閃著寒光,湧動著絞向他們……

身子猛地一顫,雙眼生澀地睜開,並不刺眼的光芒卻令得我眩目不已,幾經努力後方才適應。

眼前出現一張奇異的麵孔,扁圓的臉上布滿了黃色的絨毛,睜大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表情極為嚴肅。

這是什麽生物,難道是死亡後見到的東西嗎?我死了?還是……

那張麵孔晃動了一下,發出嗚嗚的低叫,打了個哈欠,顯出一副毫無興趣的樣子。

“總算醒了。”一個顯得有些年長的聲音傳入耳中。

“亦凡,你感覺怎麽樣?”這是暉兒的聲音,她不是……

眼前的麵孔倏地消失了,耿婆和暉兒探過臉來,活生生的表情和麵容完全打消了我的疑惑,可是那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麽?

“得了,全搞定了,讓大貓下來吧。”林嶽探過頭來,S伸手從我身上抱走了那張毛茸茸的麵孔,混亂的腦中這才反應過來,那嚴肅的表情是狴犴常有的麵容啊。

“老凡,你丫夠狠,等你恢複了我一定好好揍你一頓。”林嶽滿臉壞笑道,“差點把我們都給滅了,臨了還得從頭到腳給你紮針活絡筋脈,那叫一個累啊!”

身上不知何時已被紮滿了銀針,林嶽這小子隨身帶針的習慣倒也挺好,不然這荒山野嶺哪裏去找這些專用器械。

此刻我才感到渾身酸麻脹痛,勉強撐起一看,體表竟壯觀地插滿了銀針,林嶽已將我變成人形仙人掌了。

“亦凡,別亂動,小心點,你現在身體虛。”暉兒柔聲道,她的眼睛隱隱有些紅腫,明顯有哭過的痕跡。

我橫躺在越野車的車廂後部,大家撤去了座椅,空出一個不小的空間,從車窗望出去,依舊是山穀附近。

“剛才到底是怎麽了?”我顫聲問道,卻發現自己的聲音響亮的不像一個虛弱的人。

“就是這東西折騰的。”耿婆伸手拿起一塊木製的東西,“墨家的木甲術。”

這東西我曾在黑魆兵的身後見過,但形狀似乎小了一圈,而且已是殘破不堪。

隨著耿婆的話語,情景一轉,之前的情景一幕幕回放了起來,所不同的是,我的視角轉作了旁觀。

林嶽弄出汽油樹之後,我微微一笑,金屬刺球出現在空中,隻要它們在汽油樹造成的可燃性氣霧中相碰造出火花,那些黑魆兵就會立刻被火焰吞噬,這就是耿婆之前和我們交待的戰術。

但是我們都沒有注意到,一個毫無聲息的黑影自地下接近了我,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麵前的戰局上,根本沒有發現我身後的地麵上悄悄鑽出的東西。

那東西微微一彈,準確地附在了我的背後,八根銳利堅韌的竹條八爪魚似地扣入背部肌肉,猛然收緊。這一刻正是我揮出金屬刺球的時候,也就是這個改變使得我將攻擊目標轉向了林嶽。

那木製的東西裏似乎包含著什麽機括,隨著我能力和動作的變化,它有規律地發出咯咯的響聲,每次響聲後竹條便扣緊拉動,我的攻擊也增強數倍。

暉兒看到這個東西便高聲提醒,卻被我的攻擊阻住,耿婆瞥見後眉頭微微一皺,閃身在狴犴耳旁低語幾聲,而那時林嶽則正在和我周旋。

狴犴點點頭,身子一抖恢複作家貓大小,一躍潛入黃土之中消失不見。

馭金力量越來越狂暴,就在我和耿婆對決的那個時候,背後那東西突地出一些細縫。緊接著,我瘋狂地爆發力量,地麵的金屬全部碎裂,隱隱的力量震得背後那東西頓時裂開了,但卻沒有脫離。

狴犴悄悄從地下冒了出來,靈巧地掩到我背後,團身下蹲,猛地一撲,前爪狠狠地撲打在我背後的東西上,咯啦數聲下那東西碎裂成了幾塊,八根竹條無力地掛在了我的背上

失去那東西的控製,我的身形變得有些脫力,開始晃動起來,也正是那一刻,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完全沒有看到空中動起來的金屬碎片。它們的確是動起來了,但卻不是攻擊,隻是紛紛落在了地上,發出叮當的響聲。

在這片響聲中,我仰麵倒在了地上……

…………

“墨者非攻,怎麽弄出這麽陰狠的東西來?”拔去銀針後全身無比舒暢,我恨恨地問道,“木甲術又是什麽?”

“木甲術是源自遠古的一種精妙技術,遠比墨家和魯班的機關術更為古老。”暉兒低聲道,“控製你的東西叫‘傀人甲’,原本是用來控製戰俘為自己效命的機關,因為太過陰狠後來被木甲大師偃師先生廢除了。”

暉兒手中正拿著薑老所贈的筆記,看來她一定是查閱了那上麵的記錄資料。但墨家的後人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東西來對付我呢?照理我們從未謀麵,更談不上什麽深仇大恨,唯一的解釋也許就是利益驅動了。

“剩下那些半條命的東西都讓我給滅了,這些個家夥的確是大食國來的,估計是戰死的,托了這裏的沙土和氣候的福,保存較好。”林嶽繼續道,“也是靠那種‘傀人甲’刺激神經係統才那麽牛轟轟的,不過……”

林嶽伸出手掌,手心裏放著一把草葉,隱隱有些黑黃。

“靈火的痕跡,這上麵還有人油。”林嶽撥著草葉道,“這是在附近發現的,死的那個應該是墨家的人,動手的應該是莫曹。”

利益是人們的共同驅動,如果說是莫曹他們找來的殺手卻也在意料之中,但他大可不必將這個墨者殺了,即便是滅口,也顯得有些過頭了。

隻是不管如何,好在大家都平安,最重要的是沒有釀成我親手殺死妻子好友的慘劇。

“調查這些隻會浪費時間。”我恨道,“繼續按原計劃查探,要想太平,就必須先把這些潛在後麵的混蛋挖出來!”

…………

湖南湘西張家界,青岩山地域。

西漢初年的張良,字子房,與蕭何、韓信同被稱為漢初三傑,被封留侯,諡文成侯。

張良是中國曆史上一位傳奇式的人物,據《史記》、《漢書》等史誌典籍記載,他的先人曾五世相韓,自秦滅韓後,張良結交刺客,曾與樊噲在博浪沙狙擊秦始皇。

陳勝、吳廣起兵後,張良聚集百餘名少年投奔沛公劉邦。精通兵法的他善於出謀劃策,深得劉邦信賴,曾稱讚他能“運籌策帷幄中,決勝千裏外”。

然而,這位功名卓著的開國元勳在功成名就之後,卻急流勇退,稱病不朝,過起閉門謝客的隱居生活,直至漢高後三年去世。因此,張良的晚年活動鮮為人知,以至被人蒙上一層神秘色彩,而張良死後究竟葬於何處,也成為千古之謎。

而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卻正是這位兵法、數術名家的墓地。

關於張良的墓地,人們曾有多種猜測。有人認為,張良墓地在今河南省蘭考縣,縣城西南六公裏的曹辛莊車站南側,確有一座張良墓,高達十米,周圍古柏環繞,鬱鬱蔥蔥,似有一定來曆。據傳說,劉邦死後,呂氏專權,張良便托病隱居於東昏縣(也就是現在的河南蘭考)西南的白雲山,死後就葬於該地。後世的戲曲、小說也有相似描寫,說張良納還冠蓋,辭朝學道,劉邦追至白雲山,張良幻化而去,從此不知下落。

也有人認為,張良墓地在今山東沛縣東六十五裏的微山湖微山島上,據唐代《括地誌》記載:“漢張良墓在徐州沛縣東六十五裏,與留城相近也。”又載:“故留城在徐州沛縣東南五十五裏,今城內有張良廟也。”當初劉邦封侯的時候,曾許諾讓張良“自擇齊三萬戶”。但張良以在留城與劉邦首次相見為理由,要求封給他留。既然封地在留,死後葬於留城附近,應屬合情合理的事情。這一看法以唐代文獻為依據,且與史實較接近,也有一定說服力。

還有人認為,張良墓地在今湖南張家界的青岩山。當地山水奇麗、林木清幽,是著名的風景區。據《仙釋誌》記載:“張良,相傳從赤鬆子遊。有墓在青岩山,時隱時現。”《陵墓誌》也記載:“漢留侯張良墓,在青岩山。良得黃石公書後,從赤鬆子遊。邑中天門、青岩各山,多存遺跡。核以史實,張良確實曾在封侯之初,向劉邦說過:“願棄人間事,欲從赤鬆子遊。”,

綜合上述記載,張良晚年前往景色秀美的青岩山隱居學道,死後即葬於該地,應該是最為合乎邏輯的推斷。何況,陳子浩他們留下的地圖上也鮮明的標記了青岩山的所在。

陳子浩等人對張良墓的圖謀十分顯而易見,由於之前他們一直是遵循著奇門遁甲這條脈絡,那這位在奇門遁甲鑽研史上最著名的子房先生就更不會被放過了。相傳當年黃帝得到的奇門遁甲為一千零八十局,到了周朝為太公薑子牙改作七十二局,而這個張良張子房則將其簡化為了十八局,即陰遁九局和陽遁九局。

何況民間一直有傳說,張良將一生的奇門遁甲精要研究都藏入了自己的墓穴,之所以布下三處墓穴葬地,正是效法“狡兔三窟”,以迷惑那時虎視眈眈的呂後。

明白目的是一回事,可要想搶占先機則是另一回事,對於毫無頭緒的我們來說,且不談傳說的真實性,單單這些精要書籍的線索,就已是撲朔迷離了。

…………

“嗬,這菜辣的,我那喉嚨都趕上大興安嶺火災了。”林嶽滿頭大汗地吃著,口中不住叫喚,“不過還真好吃,辣死也值得了,唔……”

“慢點吃,就這吃法,遲早把你的胃弄壞了。”S倒沒有嘲笑林嶽的窮形盡相,反而遞去一杯白水,細心地提醒著。

從山穀回來林嶽便一直嚷嚷著叫餓,一路海吃過來。他之前一直到現在的表現始終讓我覺得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為什麽,終於在某次飯桌上我想到了症結所在。

“哎,林嶽,我記得你小子在學校裏沒這麽大胃口啊。”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