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洞之中,忽然一陣風聲,颺羽一驚,握了握手中的淩霄劍,“什麽人?”

漆黑之中一道黑得閃光的身影閃現,一個渾身包裹著黑布的人,沒一點動彈好像跟黑夜融為一體,他就像是黑夜的幽靈,獨身一個卻又無處不在。

颺羽心中驚疑,靜喧閣雖然不是靖靈教主殿,但依然在靖靈教範圍之內,況且要進入這裏,靖靈教那邊是必經之地。這個人是誰?為什麽會出線在後山的竹林呢?且靖靈教竟無人所覺,這太不尋常了。

颺羽在靖靈教生活了16年,對周圍都是那麽的熟悉,但是今天晚上突然對靜喧閣有種陌生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大夢初醒,失去了記憶一樣,模模糊糊,極度不清晰。

而且黑影人的戾氣蔓延開來,萬物皆能感受的到。那是一種難以琢磨而又實實在在存在的精神力量,讓人嗜血,讓人瘋狂。黑影隻是悄悄的站在那裏,沒有任何動作。

但是他所發出的氣息不得不讓颺羽感到壓力非凡。颺羽感到自己掉入了刺骨的冰水中。那寒入心肺的氣息融入了他的身體。讓他感到不寒而栗。

颺羽隱隱感到自己體內鮮血有些加速流動的趨勢。就像幹渴已久的枯草遇到滋潤無匹的水源,貪戀的吸收著那侵入的戾氣,颺羽呆了。他體內周天循環氣息對黑影所散發的暴戾之氣竟然有淡淡的回應之兆。他心中暗驚,有些慌亂。他努力克製自己的失態,高度的戒備著,朗聲道:“你是什麽人?”

那黑夜嘿嘿的笑了一聲,聲音在暗夜空曠的山中,自有說不出的詭異。颺羽雞皮疙瘩已經起來了。他雖然修為不錯,在眾多弟子中算的上拔尖。但是從來就沒有麵對過真正的敵人,尤其是用他那把靈器——淩霄寶劍沒有在他手裏實戰過。故臨敵經驗一點全無。麵對這個黑衣人,心中既興奮又緊張。

黑夜沒有說話,依然豎立在哪裏。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鬥篷,在風中獵獵作響。和著林中的竹哨,就像二個完美配合的死亡之歌。鬥篷把黑影裹得嚴嚴實實,就連二個眼睛都顯出一片陰暗。看不清楚。但是就在他抬頭的瞬間,二點寒星如針一般刺進颺羽的臉龐。

這個哪裏是人類的眼睛呢?即便在昏暗的黑夜,颺羽也能感到那刺目的眼神。沒有感情,沒有任何感情。卻不能不讓颺羽感到他的存在。

他把颺羽從頭到腳看了幾眼。

颺羽感到自己被一條冰冷的狗舌頭從頭到腳的舔了幾遍。他手心出了汗,他緊緊的握住淩霄劍。心裏想過是不是哪個師兄在和他開玩笑,但是轉念一考量,不對,師兄這會沒有大師兄和師父的命令是不可能到後山的。而且這個黑影的帶來的煞氣和壓迫,並不是裝神弄鬼就能辦到的。

他究竟是誰?黑影緩緩的伸出一隻手,指向颺羽。道:“不相信這世間有鬼麽?”聲音幽幽,卻尖銳刺耳。竟然比他的笑聲更讓人作嘔。

夜,更暗了,靜喧閣更加的漆黑。颺羽定了定神,道:“閣下是誰?總該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吧?”

黑影沒有回答,依然指著颺羽道:“你不相信這世間有鬼麽?”

颺羽道:“不然。”

黑影怔了一下。道:“怎麽講?”

颺羽道:“我相信這世間有鬼,比如膽小鬼,搗蛋鬼,愛哭鬼……”

黑影重重哼了一聲,對颺羽的幽默似乎並不欣賞。殊不知颺羽也在給自己壯膽而已。颺羽深吸了口氣,向黑影道:“閣下有本事到靖靈教後山,沒膽子揭開鬥篷,讓人見識見識你的真麵目麽?”

黑影道:“想見我的真麵目?時候還未到,到時候你一定會見到的。”

颺羽心頭一熱,暗想:這裏是我的地盤,是靖靈教的地盤,此人必定不是靖靈教中之人,在這裏裝神弄鬼,而我還在這裏跟他囉嗦,被師父知道定會挨罵。念想至此,當下正言道:“不管是你誰,敢夜闖我靖靈教聖地,就是死罪,我身為靖靈教颺字輩弟子,自要斬妖除魔,收拾你。”這番話說的義正言辭,颺羽心中漸漸也有了底氣。做好了周旋到底的打算。

那黑影卻毫無所動,隻是機械式的又重複一遍:“你不相信這世間有鬼麽?”

颺羽手中淩霄寒光漸盛,未置可否,霎時間感覺無語。

黑影不為所動,又道:“你不相信這世間有鬼麽?”

颺羽心中怒氣漸生,喝道:“你到底要幹什麽?在這裏裝神弄鬼,報上名來。”

黑影歎了口氣,仿似無限失望,半晌道:“你難道忘記了你是誰?忘記了你父母是誰?”

颺羽心頭大震,他打小便在靖靈教,靖靈教中,從來沒有出山過,他當然知道人人都有父母,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小時候聽別的師兄弟說起,偶爾問起師父,師父便喝止他,加上師父和師兄們對他都很好,加上他並不知道所謂的父愛和母愛是什麽樣子,父母在他心中從來沒有形成感覺,所以他也就一直沒有問。這個時候從未謀麵的黑影人居然道破他的身世,難道他的身世和鬼有什麽關係?不由的他不震驚。

但是轉念一想,常聽水泊言:所有的妖魔都喜歡騙人,最喜歡利用好人的弱點。所以一般妖魔之言絕不可信。想到這,颺羽平複了下心境。道:“妖魔之言,豈能欺我?”

突然,黑影撕開雙臂,嘿嘿的獰笑著,道:“很好……很好……既然你不相信這世間的鬼,那我來告訴你,鬼是什麽樣子的?”說話間,雙臂忽地暴漲數丈,衝著颺羽的脖子掐來。

颺羽腦門微微出汗,心中漸漸的興奮大於緊張,淩霄劍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他不慌不忙的舉起淩霄劍,念了一聲咒語,手指指處,淩霄劍如飛龍般盤旋,朝著那黝黑的雙手迎了上去。“轟隆”,淩霄劍和那雙手在空中相碰,倒轉飛回。那黑影“咦”了一聲,顯然剛才對颺羽的法力有所低估。吃了一記小虧。

颺羽一擊占據上風,心中興奮勁更濃,自信倍增。擺開練式,雙掌做了一個空描,淩空畫出一個太極圖案,那團圖案漸漸擴大,如一張大網,急速在空中盤旋著,衝著黑影急速的罩了過去。

黑影又“咦”了一聲,看來他的確是大意了。繼而又發出“嘎嘎”的笑聲,慢慢的道:“看來靖靈教對你還真是不錯啊,淵龍決居然被你練到這種境界了。很好……很好……不過,嘿嘿……”麵對那如絲般迷網,黑影隻是把手掌往上一翻,一股白色的火焰騰空而起。那颺羽淩空速寫的太極圖案在遇到白色火焰的時候,消失殆盡。

颺羽心中一凜。把淩霄劍一擺,隱於右臂之中,雙手翻起,呼呼,紅色的火焰騰空燃起。比黑影的更高更亮。把黑夜照的如同白晝。林中風緊,卻吹不歪焰火的方向,刺骨冷凍,卻澆不滅焰火的熱情。

黑暗中看不清黑影的神色,可以肯定的是,颺羽的道火已經讓他感到了炎熱,把他原本凝固的詭異氣氛衝的無影無蹤。

黑影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嘿嘿嘿......”黑影寬大的鬥篷驟然飛起,如同巨大的倒扣的鍋,遮住了颺羽眼前的一切。包括那熾熱的火焰。

就在颺羽準備奮起的變式的時候,突然聽到耳邊蟲鳴唧唧,感到輕風拂麵,月光一如往常,流淌一地。四周靜悄悄的。而那個邪惡古怪的黑影,卻不見了蹤影。

颺羽像似做了一場夢。除了手中漸漸式微尚未燃盡的焰火外,其他的找不到一絲剛才黑影人留下的印記。“我是怎麽了?”颺羽自問道。他有些迷糊,剛才真的有人來過麽?還是我自己做的噩夢?如是噩夢,焰火是怎麽回事?如是真實的,那個黑衣人去哪裏了?

這個時候,颺羽突然感覺周身虛脫,好像出了大力一般,渾身脫力,幾欲跌倒。他忙盤坐地上,雙手*,把體內精氣運轉一周。

原來颺羽雖不知剛才那個黑影是夢是真,但是他自己卻真的燃起了淵龍之火,加上首次禦敵,心中激動,道法竟毫無保留的全部使出來。幾乎達到他的極限。其實效果並沒有遊刃有餘還的好。隻是他太過興奮所至。一會兒感到精力漸漸恢複。

他回想剛才麵對的那個黑影,那種煞氣的蔓延跟月光似得,無聲無息,但一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確令人費解。可最讓他感到費解的是,為什麽自己對那種煞氣卻覺得親切,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他呆呆的坐在地上,苦思冥想了三個時辰,仍然一無所獲。

夜漸漸的深了。除了唧唧蟲鳴和嗚嗚的風聲,似乎沒有什麽還活著。羽站起身來。彈去身上的灰塵,緩緩的穿過靜喧閣,往鬼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