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騎軍在一刹那間出現在了場中,本保持著衝鋒的模樣,而後在劉不玄一揮手後,同時停下了馬蹄,分列而站,停下的身子中肅殺之氣依然彌漫。

短短幾個彈指,鬱命卿領頭的中軍也到了他的身後,一人一騎,小邁幾步便到了他的身邊,帶著些許疑惑問道:“怎麽?出什麽事了?”。

劉不玄搖搖頭,說道:“接下來最後一陣,我想用我的辦法來破,可以嗎?”。

“當然可以。”鬱命卿笑道:“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陪你一起赴死或許不行,不過家當就這麽多,你想怎麽賭,我都陪你。”心思聰穎的她大概猜到了劉不玄的想法,將手一抬,調轉馬頭,麵朝身後近百萬將士,大聲道:“諸位,可敢與朕陪大統領賭上一把!”,莫名的熱血燃燒,為她的容顏帶上幾分張狂。

“榮幸之至!”

近百萬人的聲浪讓前方半透明的陣法起了幾絲漣漪,也讓劉不玄眉間的緊皺鬆開,染上笑意。

身在他身側的鬱命卿一拉馬韁,雖與他並駕齊驅,卻讓開了半個馬頭,迎著他望來的目光,帶著笑意。

此時此景,無需多言,眾人一邊默默的將這一幕收入眼中,以待後世評談,一邊收攏起了心神,遮天的煞氣再濃三分,如墨似碳,漆黑之下無一線陽光,而這無邊的煞氣最終卻隻向著一人湧去。

劉不玄的雙手至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劍柄,此時依然如此,當煞氣入體,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他幹脆切斷了大腦對於眼睛的聯係,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完全張開,猶如幹涸的河床開始貪婪的接受每一分煞氣。

痛感切斷,以防身體如同將要被撐炸的感覺阻礙自己,聽覺切斷啊,外界的一切與他關,寄情於劍,寄心於劍。

有關劍招,他真正拿得出手的,隻有一招,劍開兩界,生死相隔,這一招很少有人見過,但是見過的都將膽寒,這一次也一樣,雙手雙劍,加上那百萬人的煞氣,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天地寂靜,強大的威勢下,所有的聲音被禁閉著無法傳散,空間如泥潭,每一絲動作都仿佛帶上了幾座大山,沉重難言,似乎天地將緩緩合上,而場中那雙手微微顫抖的年輕人將要做出什麽開天之舉。

“兩界...不對,這一招可不止兩界了,就叫‘開城’吧。”淡淡的聲音從流淌著鮮血的口中而出,沾染了血液的嘴唇揚起一個張狂的幅度,在他身前,是一道微弱

的十字型劍芒,微弱到簡直難以被人察覺。

而就是這麽微小的一道劍芒,竟然在緩緩飄向對它而言如同擎天巨獸的第十七層法陣,卻沒有人能嘲笑,連吞咽口水緩解緊繃的精神都做不到,就那樣看著兩者相撞。

無聲無息,沒有毀天滅地的氣息,就如同交融一般,緩緩交匯,而後法陣如陽光下的肥皂泡沫,輕輕的一聲“嘣”響,消失於無形,可那十字型的劍芒卻依然沒有停下。

明獅城的城牆,百丈有餘,厚度更是接近五十丈,上麵無數加固的符篆密布,更何況此時離著戰場還有大概半裏路,沒人相信這一劍能危機到城牆,可那十字型的劍芒就那麽慢悠悠的飄到城牆前。

就算攻擊到了城牆,畢竟隻有巴掌大小,也傷害不了多少吧。這樣的念頭剛在城牆的眾人心中浮起,天地就宛若起了驚雷,驚雷自那煞氣形成的“烏雲”中響起,落在這百丈高下的城牆上,猶如巨人過境,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那是巨石散落的聲音,本號稱“南離壁壘”的城牆上起了一個小小的十字劍痕,而後無限擴大,五十丈的厚度如同虛設。

明獅城,城破!

依然在馬上不停吐著鮮血的劉不玄有些懊惱,使勁抓著頭發,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憑著記憶力衝著身後軍中喊道:“張梟,人呢?給小爺過來!”。

一名黑甲將士壯碩的身體猛的一震,不明白為何大統領突然呼喚自己,但依然駕著馬匹迅速的走上前去,恭敬的立在劉不玄身邊,還為行禮,劉不玄已經湊到了他的耳邊,小聲的耳語了幾句,這壯碩的中年人本有些英俊的臉龐突然漲的緋紅,有些猶豫不決的模樣,卻在劉不玄的目光下突然熱血上湧,轉頭麵對明獅城,用他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再有的音量大聲喊道:

“大統領不方便說,所以我張梟替他來說!”

“老子姓張,囂張的張!”

無數年後,被譽為“一世囂張”的帝國大將張梟躺在**,帶著笑意對著自己的子孫留下同樣一句話“老子姓張,囂張的張!”而後含笑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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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他來了,已經到了城下。”

“嗯。”坐在自己那破敗小屋內的國師點了點頭,揮手退去下人,緊閉了不知多久的雙眸猛的張開,精光四射,實質的目光在地上破開兩道不知多少深的小洞,漂浮盤坐著的身體站起,兩腳落於地上,刹那間,明獅城內宛若地震。

“皇宮內

如何?”對著身前的虛無處問著,回應的聲音卻來自身側。

“隻等你一聲命令。”

回應的聲音沒有把那份恭敬,甚至還有些許無奈,但國師卻沒有任何不滿,相反還有些開心,笑道:“等這事了,我再陪你到處玩玩,你看...”

“不要!”強硬的拒絕聲,卻有些負氣感,像是個沒有分到糖吃的孩子。

國師笑了笑,看向了門外,權勢與實力,一個城內一個城外,但這兩個,我都要!

城內暗潮翻湧,人人自危,時不時有慘嚎聲從不明角落發出,不知誰又身首異處。

而皇宮之中,太子殿內早已空空如也,無一侍從,再向外而去,更是人煙寥寥,整座皇宮,似乎人煙絕跡,唯有皇帝陛下的寢宮還能聽到幾聲怒吼。

“你們這些人,是打算逼死朕自己做皇帝嗎?”皇帝的怒吼聲哪怕在門外也能聽的一清二楚,更勿論殿內環繞的眾多大臣。

“陛下,現在群敵在外攻城,我南離國已經岌岌可危,早日立下繼承人才是正道啊。”這是禮部尚書。

“對啊,國不可一日無君,萬一您駕崩了,也好有個主事的。”這是吏部尚書。

“太子尚在年幼,不如讓國師輔政如何?”這是上落書院院長,如果劉不玄在側,還能認出一旁垂手而立的於大先生。

滿朝文武,此時竟有過半盡皆在此。

本對國師唯命是從一般的皇帝陛下,在聽到國師二字的時候卻是意外的憤怒,隨手抄起手邊的物件就向下方人砸去,卻被對方躲開。

“父皇,你這是生什麽氣呢?兒臣可沒有篡位的想法。”一道輕佻的聲音自門外而來,太子邁步而進,一臉玩味的看著上方本應該算是他父親的男人,笑道:“要篡位的是國師,可不是兒臣哦。”語罷,又補上一句:“可我真的很讚成。”

“你不是我的兒子!我生不出你這種愧對祖宗的廢物!”怒氣漲紅了臉龐,皇帝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絕望。

“你這種父親我也不想要,反正今天起,南離國的曆史可就要改寫了,我原以為外麵那些叛軍是來救你,不過人家現在可連未來的皇帝都定好了,還是個藝妓,哈哈,無論如何,你皆是死路一條,你還能如何?”太子仰天狂笑,而後眉間一緊,連忙側身,正好躲過了一柄悄無聲息的利劍。

“真當我這些年的修為寸步未進嗎?”

城內,準聖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