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仙女翩翩

過了一會兒,女子準備早飯。隻見她取過一些山葉來,說是餅,一吃,果然是餅。又把葉子剪成雞、魚,烹調好後,都和真的一樣。

室內角落裏有個小甕,盛著好酒。女子一次次取來飲,少了,就再用溪水灌滿。

過了幾天,曾生身上的瘡痂都脫落了,就到女子**,要求同宿。

女子惱聲說:“輕薄東西!剛能安身,就要妄想!”曾生嘿嘿笑著說:“聊以報答您的大德!”於是,二人一起睡了,歡愛非常。

一天,有個少婦笑著進來,說:“翩翩小鬼頭,快活死了!薛姑子的好夢,幾時做成的?”

翩翩迎上去,笑著說:“原來是花城娘子!你貴足很久不踏賤地了,今天西南風緊,把你吹送來了。抱了兒子沒有?”

少婦歎氣說:“又是個丫頭!”翩翩笑著說:“花娘子真是個瓦窯啊!孩子帶來了嗎?”少婦說:“剛才哄好了,已睡下了!”於是一齊落坐,翩翩設宴款待。

少婦又看著曾生說:“小郎君燒了好香!”

曾生見她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容貌依舊很漂亮,心裏很喜歡她。剝果子時,誤落到桌子底下,曾生俯身假裝撿拾,暗地裏捏她的腳。花城看著別處笑笑,像不知道。

曾生正在神魂顛倒,忽覺身上的衣服頓時不暖和了,低頭一看,衣服全變成了秋葉!嚇得他差點閉過氣去,急忙收回邪念,端坐了一會兒,衣服才又漸漸變成原來的樣子。

他心裏暗自慶幸兩個女子都沒看見。過了會兒,曾生給花城勸酒時,又用手指搔她的掌心。花城坦然地說笑著,一點也沒知覺。

曾生心神不安時,衣服又變成了葉子,過了一陣子才變回來。他隻得羞愧地打消了雜念,再不敢妄想。

花城笑著說:“你家小郎君太不正經,如不是醋葫蘆娘子,恐怕他早跳到雲間裏去了!”翩翩也譏笑說:“輕薄東西!就該活活凍死!”兩人拍掌大笑起來。

花城離席說:“小丫頭醒來,恐怕把腸子都哭斷了。”

翩翩也起身說:“貪圖勾引人家的男人,就忘了小江城哭死了。”

花城離去後,曾生害怕被翩翩譏笑譴責,但翩翩仍和平常一樣對待他。

住了不久,節令已到深秋,寒風陣陣,霜葉降落。翩翩撿拾落葉,儲藏起來準備過冬。見曾生凍得瑟縮發抖,她便拿個包袱,到洞口抓白雲,絮成棉衣。

曾生一穿上,感覺溫暖得就像真棉衣一樣,而且非常輕快。

過了一年,翩翩生了個兒子,非常聰明漂亮。曾生天天在洞裏逗弄嬰兒取樂,但他常常想起家鄉,便懇求翩翩一同回去。

翩翩說:“我不能跟你去……要不,你自己走吧。”

拖延了兩三年,兒子漸漸長大,於是就和花城結成了親家。

曾生擔心叔叔已經老了,沒人照顧。

翩翩說:“叔叔固然已經高齡,但慶幸比較強健,用不著你掛念。等保兒結婚後,是走是留,全憑你。”

翩翩在洞中,總是拿樹葉寫上字,教兒子讀書,兒子一看就明白了。

翩翩微笑:“這孩子生就福相,讓他到人世上去,不愁做不到高官。”

不久,兒子已十四歲,花城親自把女兒送了來。翩翩見那江城姑娘衣著華美,容光照人,與曾生都非常高興。合家團聚,設宴慶賀。

翩翩敲著頭釵,唱道:“我有佳兒,不羨貴官。我有佳婦,不羨綺紈。今夕聚首,皆當喜歡。為君行酒,勸君加餐。”酒後,花城離去。

翩翩夫婦讓兒子、媳婦住對屋。新媳婦很孝敬,依戀在翩翩膝下,就像親生女兒一樣。

曾生又說要回去。

翩翩說:“你有俗骨,終究不是成仙的料。兒子也是富貴中人,你可以帶了去,我不耽誤他的前程。”

新媳婦正想回家跟母親告別,花城已經來了。兒女戀戀不舍,熱淚盈眶。翩翩和花城都安慰他們:“暫時離去,以後還可以再回來。”

翩翩便把樹葉剪成毛驢,三人騎上,往回走來。

曾生的叔叔叫曾大業,此時已告老還鄉,以為侄子早已死了。忽見曾生帶著漂亮的兒子和兒媳回來,曾大業十分歡喜,就像得到了寶貝。

曾生三人進入家門,分別看看自己的衣服,都變成了芭蕉葉。扯破一看,裏麵的棉絮像蒸汽一樣四散了。於是,三人重新換了衣服。

後來,曾生想念翩翩,帶著兒子回去探望,隻見黃葉滿路,白雲迷失洞口,再也找不到蹤跡,隻得流著淚,返了回來。

當然,這也是很有可能會出現的未來之一。總之,還是那一句,不同的選擇,就會有不同的結果,隻要做人能夠不違背良心,足矣!

現在,還是不要管曾生了,請繼續跟隨我的腳步,再會一會聊齋世界中那些美麗的女子吧!

最近,我又去嶗山找青鬆子幫忙,發現在下清宮裏,有一株兩丈高的耐冬樹,樹幹粗壯得幾個人合抱才能圍過來;還有一株牡丹,也有一丈多高,花開時節,絢麗奪目,宛如一團錦繡。

我很喜歡這個道觀的清幽雅靜,便借了一個房間來做書齋,打算將師父送給我的那些線裝書好好研究一番。

一天,我正在書齋中讀書,偶然抬頭向窗外一望,遠遠看見一個白衣女郎的身影,在花叢中若隱若現。

……道士修煉之地,哪來的女子呢?

我有點奇怪,便急忙走出書齋,想看個究竟,但女郎早已無蹤無影了。

此後,又有幾次看見女郎出來,我便預先藏在樹叢裏,等候女郎再來。

不一會兒,女郎果然來了,身旁還有一個紅衣女郎陪伴著。我望過去,見是兩個妙齡女郎,紅白相映,光彩照人,真是豔麗雙絕。

女郎愈走愈近,突然,紅衣女郎停住腳步,一邊後退,一邊小聲說:“這裏有生人!”

我不肯錯過機會,快步走出去,正要跟她們打招呼。但是,兩個女郎嚇得扭頭便跑,裙衫長袖飄舞起來,傳來一陣濃鬱的香氣。

我追過短牆,女郎們倩影又消失了。我愛慕極了,便提筆在樹上寫了一首絕句:“無限相思苦,含情對短窗。恐歸沙吒利,何處覓無雙?”

我邊想邊走進書齋,忽然驚喜地發現,那個白衣女郎正笑盈盈地走進來。

我急忙迎上前去,女郎笑著說:“瞧你剛才氣勢洶洶,像個強盜,怪嚇人的。沒成想原來是個風流儒雅的詩人呢,那就不妨會見會見了。”

我問起她的身世,女郎說:“我叫香玉,本是個風塵女子,被道士幽閉在這山中,實在並非心甘情願的。”

我急忙問:“道士叫什麽名字?我一定替您洗雪恥辱。”

香玉笑吟吟地說:“不必了,他也沒敢逼我。我趁此機會跟您這位風流文士常來幽會,倒也不錯呢。”

我又問那位紅衣女郎是誰,香玉說:“她叫絳雪,是我的義姐。”

我們愈談愈親密,當夜香玉便留宿在我的書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