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之處?左肩上的圖紋算不算?想到這裏,塗大一拍腦袋道:“哎呀!給大人的驗屍格目裏,忘記將拓下的圖紋給放進去了!我說呢,總覺得忘了什麽,原是這個!”

“是什麽樣的圖紋?”趙泠音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

“是一個看起來有些雜亂的圖紋,誒,我也形容不上來,你等等,我去拿來!”塗大說著轉身打開他的寶貝醫箱,從裏麵小心地拿出一張拓紙,給趙泠音遞了過去。

“小心點,就是這個,當時我和大人看著時就覺得心裏怪怪的,我在拓時,就有些犯困,我以為是忙了一天累著了,可是等到拓完後,又沒事了……不過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又找到了那具女屍……”所以叫他精神振奮了起來。塗大念念叨叨地說了一堆,話落卻發現趙泠音拿著那張紙正看得出神。

“小公子?”塗大忙叫了她一聲,不會是跟他之前一樣吧?

趙泠音聞言抬頭道:“一時看得有些出神了。”

“是啊!我就說這圖紋有些不對勁吧!昨日我也是這般!隻要不看就好了,不過眼下咱們都看不懂這是什麽,大人說回去後還是要找人看看,應當是個重要線索。”塗大道。

“是啊,應該是個線索。”趙泠音抿了抿唇,麵色沉靜地道。

她把手中的拓圖還給塗大,就告辭出去了,塗大目送她離開,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剛剛那一瞬間,這位小公子有些不一樣了。

趙泠音出來沒多會,俞世寧便朝她大步走了過來,有些故作嫌棄地扇了扇鼻子,趙泠音故意走兩步靠近他,嚇得他大叫了一聲“別過來!”就跑開了,恨不能離她八丈遠。趙泠音看著他,臉上微微露出些笑意。

曾有誌正好過來,看到他二人在玩鬧,心裏也是一鬆,不過想到目前還沒有明確的線索和證據,他又沉下了臉,旁邊幾個官差不動聲色地離他遠了些,一時不敢上前去。

“大人,不知可否讓我再看看義安郡主的屍體?”趙泠音過來開門見山地問道。

曾有誌想借助她找出些線索,她又何嚐不是想借助府衙的便利,查找更多她想要的線索。

曾有誌果然點了頭,本想隨她一起過去的,不過想到這裏還有許多事等他決策處理,便指了個官差,吩咐道:“帶兩位公子過去,不要阻攔。”

官差拱手應喏,明白曾有誌的意思,上前領著兩個少年一起往馬家村後山方向而去。

後山這裏還被團團圍著,隻一個簡陋的布帳篷立在那裏,極是顯眼。

曾有誌指來的官差上前跟守衛的人說了不知什麽,他們幾人進去暢行無阻,也見到了義安郡主的屍體。

俞世寧死活不肯進去,趙泠音沒有勉強他,連那個也有些不甚情願進去的官差一起留在了外麵,她一人進了布帳篷。

誰能想到,生前極盡奢華,尊貴過當今公主的人,死後竟是這般的寒磣。

趙泠音麵無表情地走過去,沒看其它,直接掀開白布,露出義安郡主的左肩,果然看到了那個與塗大所拓下的十分相像的圖紋。

說是相像,那是因為塗大再是細致也隻能看得見肉眼所見的東西,若是肉眼不可見,那他是沒本事能完全拓下來的。

趙泠音指尖挾了張符出來,微微彈了一下,符瞬間便自燃化成了一小搓香灰,她將這香灰灑在了那圖紋上麵,肉眼可見的那個圖紋形成了一個非常清晰的紋路,不僅如此,還有些光芒遁現了刹那便消失了。

趙泠音看著那個恢複了原樣的圖紋,不由輕哂,眼神變得冷凝起來:不夠,還不夠。

她在原地站了半晌,也沒再看別的,把蓋在義安郡主身上的白布拉上,便轉身出去了。

“怎麽樣?”在外等得百無聊賴的俞世寧見她出來了忙上前問道。

“不是一般的手段。”趙泠音麵上波瀾不驚地道。

俞世寧有些吃驚地看著她,“你,你怎麽知道不是一般的手段?”

趙泠音笑笑,玩笑般地道:“嬤嬤教的。”

這,這什麽嬤嬤,怎麽什麽都教啊?俞世寧嘟囔著,不過到底沒再追問她,隻是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子問她道:“要告訴曾大人嗎?”

趙泠音看著前方,眼睛眯了眯,有些漫不經心地道:“恐怕來不及了。”

什麽?什麽來不及了?俞世寧的話還沒問出口,順著她的目光轉過身望去,就見遠處有一隊人正縱馬疾馳而來。

他看著對麵越來越近的那一行人,又看了看趙泠音,本能的張口道:“未名,我們且先避一避。”

他說著便拉上趙泠音的袖子施展輕功往後山石崖處而去,沒辦法,這裏到處光禿禿的,除了離得最近的馬家村,也隻有這裏了,馬家村在他們對麵,現在是過不去了,隻能往石崖處去,他二人都有功夫在身,並不懼之。

趙泠音沒有拒絕地跟著俞世寧避開了,十分聽話的模樣叫俞世寧高興之餘也有些怪異,但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們這邊才將將避開,那一行人便近到了眼前,二人凝神聽著上麵的動靜。

原來是福康長公主府和邢國公府的人,這次他們不用再強闖,也不用怕曾有誌怪罪了,因為這次他們是跟著旨意一起到的。

……

曾有誌看著那一行人走遠,臉色鐵青地站在原地,身邊跟著的官差們臉色也都好不到哪裏去。

畢竟這個案子從昨日到今時,他們都可謂是跑斷了腿,盡心盡力的在查,雖說如今還沒有太大的進展,但這個案子也不過才發生了不到兩日,查案這種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他們縱然辛苦,但也是有所收獲的,誰能想到不過是過了一夜,上麵便剝奪了他們的查案權,想想真是叫人氣悶!

罷了,不叫查就不查吧,他們府衙的事本就非常的多且瑣碎,受氣是常有的,何況這次的死者有一個還是郡主之尊,有掌天下刑罰政令的刑部接手,也沒什麽問題,就當讓他們省心了。

就是不知道比他們更名正言順的大理寺會如何想了?不過這些就不是他們現在所關心的了。

曾有誌沉默地站了半晌之後,可能也是想通了,對身邊人吩咐道:“移交的案卷要跟他們交接清楚,不要弄出什麽差錯來。”

頓了頓又問道:“可見著那兩個少年了?”

一個官差回道:“沒見著他們回來。”

其他人也紛紛搖頭。

可別碰上那兩府的人才好。

曾有誌有些不太放心,叫人去找找,他帶過來的人,自然也要保證人家的安全,縱是這案子不歸他管了,那該說該做的也還是要說要做。

待找到那兩個少年,他也該進宮一趟了,曾有誌拂了拂身上的衣袍,思忖道。

……

趙泠音和俞世寧聽清上麵的動靜,不由麵麵相覷:就過了一夜,這案子就換人查了?是不是太兒戲了?還是說,有什麽不可對人言的?

雖說刑部是掌天下刑罰政令不錯,但是府衙作為首個接案的衙門是絕對有這個權力來查辦此案的,案子沒開始查便罷了,這都開始查了還換衙門,說是沒有貓膩誰信呢!

再說了,便是大理寺都比刑部更加名正言順。交給刑部?委實過於牽強。

俞世寧冷哼了一聲,臉上有些諷刺。趙泠音戳了戳他,問他:“走不走?”

俞世寧點頭,不走留著做甚,本來他也沒想下山來摻合。

他看了看趙未名,以為她會不高興,卻也沒從她臉上看出什麽多餘的情緒來,那他就放心了,到底年紀小,想得少,如此也好。

……

待見到曾有誌時,他身邊還站著上官延,原來他已經錄完廣源寺裏一眾人的證詞了。

趙泠音和俞世寧對他都不由得有些另眼相看了,真沒看出來,他瞧著高高大大武夫一個,不甚機靈的模樣,辦起事來倒是這般地利落。

趙泠音好奇地多看了他兩眼,上官延對上她探究的目光,呲了呲他的一口大白牙,把眾人都給逗笑了。

曾有誌咳了一聲,臉上帶著幾分複雜之色,有些歉意地對他們道:“本案已經移交給刑部了,他們的人很快就會前來接手……讓兩位白跑一趟了。”

最後這句是單獨對趙泠音和俞世寧說的。

曾有誌自任燕京府尹以來,與刑部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關係不差卻也沒那麽好,並不方便將對探案有興趣的趙未名引薦給刑部,說不定刑部的人不僅不買他的賬,反倒為難她那可就不好了。

“這有什麽,大人言重了!”趙泠音聞言,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道。

反正她隻是來看看,得到想要的答案就成了,中間過程如何?義安郡主為何被殺?凶手是誰?她全然不感興趣,更不關心。

隻是可惜了那馬家夫妻二人,如此枉送了性命,真真是無妄之災!

趙泠音抿了抿雙唇,垂下眼瞼,沒有人看到,她眼底劃過一絲冷色。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單機的一天……

心裏有兩個小人在互相撕扯:繼續寫啊!or 好想擺爛~

我:我想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