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泠音看著她,微微笑了,“你知道義安郡主是怎麽死的嗎?”

福康長公主明顯不知,被她問得一愣,趙泠音說著,在她幾處關節處,避開血管,細細劃了幾刀,福康長公主覺得自己要疼死過去了,隻死死看著少年,就是不肯說。

有種!少年若是沒有聞到一股濃烈的尿|騷|味的話,或會這麽讚她一句。

見她不肯說,也就沒再問,起身避開她些,含著笑,分外開懷地道:“她死得有些慘呢,有人找她借命,用鎮魂符從清醒著的她身上汲取命數……很痛很痛,比你現在還要疼上數倍……”

雖則對女兒又氣又恨,但到底是親生的……福康長公主眼皮跳了跳,麵上卻並不如何動容。

趙泠音繼續道:“哦,差點忘記說了,這種借命之法,隻能用在血親身上……”

她說罷話頭一轉,問她,“近來太後是不是又年輕多了?”

福康長公主聞言一震,心知少年的話不能盡信,極可能是在挑撥,不過想想今日所見到的母後……這次母後從郊外別院回來,好像是年輕美貌了許多,要不是知道母後最善保養,她早就懷疑了,母後還說她出宮之後心情好,所以才顯得年輕,讓她也偶爾出去靜一靜心什麽的……

難道她……她不敢再想下去,母後怎麽就至於要這般做?外麵美人有得是,何至於要義安?可是,少年的意思是得血親……除了宮中三個侄兒,她和皇兄……想來母後不會輕易選擇,那就隻有她生的義安了……

福康長公主麵上漸漸浮出一絲懼意,看著少年,虛張聲勢道:“你不要挑撥了,母後斷不可能這麽做的!她隻有義安這一個孫女!”

這話換來少年的一聲嗤笑,她仿佛耐心耗盡,也不再問了,嫌惡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又眯著眼看著福康長公主一字一句道:“記住,這世上是有鬼的,到了下麵,替我問候一聲閻王,就說我讓他多關照你些,你先下去蹚蹚路,也好迎接你阿娘、皇兄一起下去同你團聚。”

說完她詭秘一笑,伸手一拂,眼前場景瞬間變了,福康長公主驚恐地大叫起來,“你究竟是誰?!放了我,放了我!我都說!我都說!是他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母後才要殺人滅口的!放了我吧!快放了我!”

“啊——你是惡鬼,你是來索命的惡鬼!放開我!不要過來!救命啊!”

可惜的是任她再如何喊叫,趙泠音已然轉身快速離去了。

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嗬,那就先剜了她的眼睛再說,她要讓她以後什麽也看不到。

趙泠音厲目往慈安宮的方向一掃,且再叫她消遙幾日!

她身影極快地往與明臻會合處而去,每疾行一丈,眼前場景便恢複了正常,能看到正常走動的宮女和內侍了。

趙泠音回到迷宮陣的時候,看到明臻左看右看的,她朝一旁的紙人看去,發現紙人捂著半邊臉,仿佛牙疼的模樣。

這是怎麽了?她疑惑了一瞬,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去,紙人看到她來,瞬間變回了紙人,跳到她身上,委屈巴巴地看著她,指著明臻,又指了指它的臉,趙泠音這才看到它臉癟了下去,看來這是在告狀啊。

明臻無奈地攤了攤手,“真不是故意的。”

趙泠音一下就猜到他幹了什麽,看著他搖了搖頭,多大的人了,好奇心還這般重!指尖輕拂過紙人,它的臉瞬間便恢複如初了,“好了!”

紙人上下左右轉了轉,才歡快地鑽入了趙泠音的袖中。

趙泠音看著明臻道:“先出宮吧。”

她說著,眼前場景又是一變,赫然是在皇宮的大門口,她麵色如常地謝過兩個內侍,跟明臻一起順利地出去了。

“怎麽樣?”明臻看向趙泠音問道。

趙泠音長長地歎了口氣,“還得麻煩你,我還要趁此機會去做另一件事。”

“什麽?”明臻詫異,“非得此時不可?”

趙泠音點頭,“非得此時不可。”

頓了頓,又對他道:“一會你不要太低調,送‘我’回去,路上多叫人看清楚馬上‘我’的麵貌。”

明臻心知此刻不是說話的時候,他當著宮門口侍衛的麵扶了“趙未名”上車,對著虛無之中低聲叮囑了一句:“小心些!”

空中仿佛傳來一道很輕的嗯聲,他跟“趙未名”騎著馬,一路往謝宅而去,從皇宮門口到謝宅約需要一個時辰左右,這個時間其實是夠用的,但他還是不緊不慢的前行,偶爾與“趙未名”談笑風生,總之這一路上碰見了不少的“熟人”,認識不認識的,對宮中之事都是極為關心的,看著這兩人或多或少都會關注一二。

尤其途中還碰上了譚相和魏相,“趙未名”特地下馬來向二人行禮,不說譚相,就是魏相事後同譚相閑聊,也說起:“這孩子不錯,是個好苗子!改日見到曾有誌,讓他勸勸,看能不能勸他參加科舉入仕。”

譚相撫須,雖對今日所見的少年有些許疑惑,不過還是十分信任他的,聽了魏相的話,微微頷首,道:“就是不知他是否有此追求?”

若是他願入仕途,他定會好好提攜他一番,怕隻怕,以他之前所見的幾次,那少年似乎誌不在此。

魏相不了解少年,隻是感慨,若是少年無此誌,未免可惜了這般人才。

……

趙泠音找了個偏僻的角落,重新易容成了一個江湖少年的模樣。如果可以,她是想以真容去報仇的,可是想到長興侯府……她瞬間打消了這種念頭,還不是時候。

她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那異常奢華氣派的承恩公府,抬腳走近前去。

這次她沒有使用術法,一來在皇宮之中動用了不少靈力,此時不宜再妄動。二來,也是這一府的廢物不值得她動用。

她一腳踹開了承恩公府的大門。

門後正閑聊的幾個門房嚇了好大一跳,又驚又氣,竟有人敢來承恩公府找晦氣,這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提了棍棒還沒動手,就被人一腳一個踹飛出去,倒在地上痛呼不止!

門口的動靜很快便驚動了府裏的人,承恩公坐著沒動,範季昌本事雖不大,但為人陰刻,喜出風頭,瞥了一眼坐在右側有些冒汗了的兄長範季孝,自告奮勇道:“阿爹,兒子過去看看!”

承恩公向來偏心這個給他掙臉的次子,聞言撫須,頷首道:“別弄出太大的動靜出來,太後近來煩心事可不少。”

範季昌應聲而出,承恩公看著坐在位子上左右移動神情不甚自然的長子,閉了閉眼,靠在椅子上養神,頗有些眼不見為淨的意味。

所以錯過了範季孝臉上的惱意和一閃而過的恨意。

……

範季昌出了院門,就越來越清晰的聽到更多的尖叫聲,聲音刺耳,他剛要嗬斥,已經看到快要到眼前了的江湖少年。

他嚇了好大一跳跳,連忙喊叫道:“快來人!快將他打出去!去叫人!快……”

話沒說完,就被那江湖少年手腕滑出的匕首,一刀劃過喉嚨,這還沒死,隻是發不出聲音來了。

趙泠音扯著他的頭發,把他拖著往裏麵去,直奔承恩公所在的書房,將範季昌像死狗一般扔在了承恩公的身上。

承恩公和範季孝嚇得聲音堵在喉嚨裏,還沒尖叫出聲,少年竟當著他們的麵將範季昌的手腳都一一砍了下來,承恩公圓瞪著雙眼,萎頓在地,頓時人事不知。

範季孝也想暈過去,他跪下來使勁磕頭,哀求少年:“饒了我吧,所有的事都是二弟幹的!求求你饒了我吧!求求你了!”

趙泠音嗤笑一聲,這就是範家的軟骨頭,看夠了他的醜態,半晌才道:“饒了你,可以,我這裏有一瓶藥,你去下在承恩公府所有主子的膳食之中,放心,不是毒死人的藥。如果做到了,你的狗命我便饒過,如果今晚我沒有看到想要的結果,那我必再來取你狗命不遲!”

範季孝聞言大喜,忙磕頭應承道:“好,好!我,我照辦,我一定照辦!”

趙泠音扔了個小藥瓶給他,再次警告道:“記住,是每一個範家人,不要試圖陽奉陰違!”又指著雙眼對他道:“我會看著你!”

說完轉頭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已經痛昏過去的範季明,收了匕首,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承恩公府,直奔城外而去。

……

曾有誌剛拿起筷子,忙了一天,這會終於有空吃上這頓遲來的午飯了,那邊就聽到官差叫喊著衝了進來,曾有誌聞言兩眼一翻,想暈,官差使勁搖晃他,在他耳邊大聲喊道:“大人!您聽到小的話了嗎?是,是有人闖入承恩公府殺人了!”

曾有誌覺得自己不會暈死,可能會給這小子晃死!

他扶著桌案起身,一把推開官差,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到一溜煙又衝進來一個官差,也大喊大叫地說著不好了,這次他是真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