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臻本以為對方扔過來的是什麽暗器,卻眼尖的看到那團被包裹起來的物什似是動了動,裏麵像是人形活物!

就這一閃神的功夫,讓人給跑了,他接下那團不明活物,觸之即感覺到了不對勁,忙打開布袋一看,裏麵竟是個三四歲大小的娃娃!

那孩子也不知是不是被驚嚇住了,看到他也不哭不鬧,明臻一時手無足措,不知是該去找曾大人還是……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把孩子從布袋中掏起來,抱著細細打量,小小的孩童,粉雕玉琢,五官和眉目間竟真與阿泠有幾分相似!

應是她失蹤多日的弟弟趙景和無疑了!

他緊緊抱著這個有些呆滯的孩子,拍了拍自己的馬,直入趙宅,看到玉關,直接對他道:“先去處理一下外麵!”

然後就衝去了內院。

玉關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也沒看清他懷中抱著的是什麽,卻也急匆匆地出去掃尾了。

明臻抱著孩子直入趙泠音的書房,這個時辰她肯定是在那。

趙泠音聽到急切的腳步聲直入而來,抬起頭看過去,見明臻懷裏抱著個孩子模樣的人,她挑了挑眉,把手裏的筆先放下,笑吟吟地問他:“怎麽出去一趟,竟抱了個孩子回來了?”

明臻深吸了一口氣,道:“阿泠,你看看這孩子?”

他說著,將孩子的正臉露了出來,緊張又有些擔憂地看著趙泠音。

少女麵上的笑意僵住了,怔怔地看著他懷裏的孩子,慢慢站了起來,走到明臻麵前,伸出手輕柔地摸摸孩子略有些冰涼的小臉,輕聲道:“和哥兒?”

小孩子無神而又呆滯地目光還是一直看著虛無之中,並未露出其他神情,仿佛沒聽到她說話一般。

趙泠音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明臻臉色大變,隨即伸出一隻手覆上她臉上的冰涼,“阿泠,你怎麽哭了?和哥兒沒事,隻是受了些驚嚇……”

少女緩緩抬手覆上他的手,觸手可及的溫暖讓她百感交集,隨即從明臻懷裏小心地接過趙景和,緊緊摟住了他。

太好了,和哥兒還在,阿爹阿娘保佑,和哥兒回來了!

過了許久,小小的孩童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情緒,眼珠子終於動了動,明臻忙示意趙泠音,她通紅著眼睛朝和哥兒看去,發現他緊緊地拽著自己的衣服,還有些發抖,忙問道:“和哥兒,是不是冷了?餓不餓?對了,天冬,快去準備吃的,好克化的!叫玉關出去先買幾件換洗的衣裳,今晚讓人重新趕做出來!”

一口氣吩咐下去,轉過頭看著一大一小兩顆腦袋齊齊盯著她看,趙泠音頓時啼笑皆非,拍了拍懷裏和哥兒的小腦袋,柔聲道:“和哥兒,不怕哦,是姐姐……還記得姐姐嗎?”

和哥兒將小腦袋埋進她懷裏,小聲的說了一句什麽,趙泠音沒聽清,又拍拍他的背,重複問了一遍,卻見和哥兒終於抬起小腦袋,認真地看著她道:“不是姐姐,是阿娘!”

趙泠音吃驚地看著他,眼眶又紅了,其實她跟阿娘不甚像的,她更像阿爹一些,可是她該如何跟這個年幼的孩子說,說阿爹阿娘都已經不在了,說他隻剩下姐姐了……

“阿泠,不急的,慢慢來。”雖說他也有些被和哥兒的言語震驚到了,不過,阿泠抱著和哥兒的樣子,讓他不自禁想到將來他們的孩子……

不知不覺走神了,好在趙泠音憂心忡忡並沒有發覺他的胡思亂想。

“和哥兒,記住,我是姐姐,是你親姐姐。”趙泠音握著他的小手一字一句地道。

和哥兒呆呆地望著她,忽然眼淚就大顆大顆地往下落,卻不發出任何聲音,隻死死地抓住她的衣服不肯鬆手。

“不會送你走的,以後就跟著姐姐。”

趙泠音隻覺得心裏疼極了,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太急了,抱起他哄了又哄,其實她根本不知道怎麽哄小孩子,隻是小時候也被阿爹阿娘師父師姐們哄過,就學著他們哄自己的樣子哄和哥兒。

和哥兒哭累了,睜著通紅的大眼睛不肯睡,等到終於疲憊不堪,撐不過去睡著時,已過去了兩個多時辰。

雖也累極了,但看到和哥兒的睡顏,她覺得心安極了。

和天冬一起給他簡單擦洗了一番,換上幹淨的衣服,就悄然出去了,還有些事要弄清楚。

和哥兒身上並無外傷亦無內傷,也沒有瘦多少,還比之前阿爹信中提到過的高了一點兒,可見是沒有受過什麽苦,帶走和哥兒的人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和動機都沒有傷害他。

明臻低聲將之前的事跟她說了一遍,馬背上的人黑衣蒙麵,沒有看清長相,連身形都沒看清晰,趙泠音明白,對方既有這般手段,定然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所以最重要的還是要弄清楚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還是說對方與趙家或是星雲觀有何淵源。

一時了無頭緒,天冬卻又去而複返。

“主子,這是在小郎君的衣服裏發現的!”天冬將一副書信遞了過來,她剛剛查看了一下外麵,沒毒,這才敢直接呈上。

趙泠音接過來,信封上封了口卻無字,她直接拆開,剛打開就明白過來了。

是師叔——自閑真人!

在信中,她隻說將弟弟歸還給她,並表示自己有一件緊要事去做,待平安歸來後,會將一切都告知她,讓她不要浪費人力物力精力找她,反正也找不到。

趙泠音看到最後一句,簡直被她氣笑了,也快要氣死了。

以師叔的本事,如果當時真的在場,能悄然救下和哥兒,必然也是能夠救下阿爹阿娘的,可是為何……還是說,她隻能救下和哥兒呢?

真相仿佛遙遙無期,她沉默地咬了咬牙,明臻看到了信上的內容,也十分無語,但現在不是撥火的時候,故而也沒有就這件事發表意見,轉而問道:“你是怎麽打算的?是將和哥兒留下來,還是將他先送回長興侯府?”

趙泠音揉了揉額頭,將師叔的事先放下,轉而思考起這個問題:留在趙宅,等於多了個軟肋,而且和哥兒的樣貌不好遮掩,再加上年紀不好偽裝,很容易叫人聯想到她阿爹,進而暴露身份。

送回長興侯府?也不妥,和哥兒此時回,很容易牽扯出一堆問題出來,後患無窮,而且她也不甚放心,那府中縱然有祖父看護著,但和哥兒到底還是太小了,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一時左右為難起來。

明臻看著她,試探地問道:“你看奉國寺怎麽樣?”

趙泠音詫異地看向他,他又不是不知道她並不信任玄空老和尚。

明臻解釋道:“師父雖有時固執了些,卻非心硬之人,何況是對個三四歲大的娃娃?我知道你擔心師父將來可能會為保大周而用和哥兒要脅你……其實說實話,從小到大,我從未見師父真為大周做過什麽……”

他說著,有些心虛的看了趙泠音一眼,卻見她詫異過後,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多少有些尷尬,仿佛在說師父的壞話一般。

要是讓趙泠音知道他現在的想法,非得先翻個白眼,然後說他,你豈止是在說你師父的壞話,簡單是在賣你師父啊!

不過嘛,她心裏很滿意就是了。

而且她心裏有個隱隱地猜測,如果那個猜測是真的,那她就真的不用擔心了,隻是還是認真思索了一番,才道:“和哥兒才剛回來,我留他幾日,反正不出去應當不會被人發現。還有,和哥兒一個人去,我有些不放心,你書信與你師父先通個氣兒,看他怎麽說?”

別他倆在這商量老半天,結果老和尚一句“不行”再給否了,那就白想這麽多了。

雖然這種可能性比較低,不過,萬一呢。

明臻點點頭,表示都交給他。

趙泠音覺得這個男友還不錯,衝他甜甜地一笑,招了招手,等明臻探頭過來,親了他一口,明臻始料未及,又有些意猶未盡,摸了摸她的臉頰,還不等他再做什麽,內室傳來動靜,趙泠音忙推開他去了內室。

明臻:“……”

……

玄空大師的書信來得很快,隻寫了一個字:“可”。

趙泠音看著明臻,“我怎麽感覺你師父他老人家有點不情不願的呢?”

明臻忙道:“沒有啊,師父向來言簡意賅,”

既然決定了,趙泠音自然不打算反悔,她雖對老和尚不信任,但這次她做了萬全準備,再加上她如今的實力已能與老和尚抗衡一二,人送去奉國寺,要是出事,那奉國寺必脫不了幹係,老和尚看了這麽多她為報仇而使的手段,想來應是不肯輕易做多餘的事。

以她看,那信中的不滿多是對著明臻的,怪他給奉國寺送去那麽個大麻煩。

她同情了老和尚一瞬,便拍板了,準備親自送和哥兒過去,不過送過去前,得先做些準備。

誰知她這邊還未準備好,宮中就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