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下去的薑蓉當場就溜了,她留了張便簽貼在衛宴的床頭櫃上,帶著芋圓回自己家了。

然而家裏也待不住,兩天之後,薑蓉被蘇女士打包出門,流落在外。

一人一貓格外可憐,薑蓉隻能去找靳雅,本來想在靳雅家住幾天,結果意外聽到別人聊天,在收獲了重要信息之後,薑蓉磨磨蹭蹭地趕在衛宴下班之前回到了家,快速溜進了自己的書房裏。

書房裏有榻榻米,夏涼被,還有毛絨絨的芋圓,在夏日晚風吹進來的時候,竟然有絲愜意。

唯一不好的就是,行動空間被限製了。

薑蓉寫寫畫畫,鼓搗了半天,最後沒耐心了,把紙往旁邊一放,想著一會兒再畫,反正明天才去找衛宴。

她看了眼時間,抽了本作曲書看起來,吃著打包回來的慕斯蛋糕。

估摸著時間十一點多了,薑蓉摸摸餓癟了的肚子,把作曲書一放,輕輕打開了書房的門,衛宴每天十一點睡覺,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整個別墅裏都很安靜,二樓隻有走廊上的吊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薑蓉貓著腰走在厚厚的地毯上,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

看來是睡著了。

薑蓉抱著貓咪,向樓下走去。

有點餓了,吃點東西,阿姨應該留飯了吧?

“你……怎麽在這兒?!”薑蓉想著阿姨的手藝,肚子更加咕咕叫起來,然而剛到樓梯拐角處,歡快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

衛宴拿著pad坐在沙發上,旁邊隻有一盞台燈開著,偌大的客廳裏隻有那一處有光亮,寂靜無比。

看到薑蓉抱著芋圓下來,大橘“喵喵”兩聲,跑了過來,墨黑色的大眼睛盯著薑蓉和她懷裏的芋圓,十分乖巧。

大橘的主人順勢將pad放在了一旁,回頭望過來,桃花眼中依舊清淡:“桌子上有飯,剛剛熱好的。”

薑蓉很想原地轉身回書房,現在看到衛宴她還是覺得尷尬,但是這樣太落於下乘,以後肯定會被衛宴無限恥笑,而且隻要她假裝不知道,衛宴就拿她沒辦法。於是她昂著頭,抱著芋圓,淡定地繼續下樓梯。

雄赳赳,氣昂昂,很像一隻河邊帶隊的鴨子,氣勢十足,外強中幹。

“哦。”薑蓉直接去了餐桌旁,芋圓在她坐下的時候掙脫著跑了,去吃自己的貓糧。

桌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薑蓉把菜罩拿開,飯菜的香味飄進鼻尖,肚子更餓了,隻是……薑蓉拿著筷子,不解地看著對麵的衛宴:“你還沒吃飯?”

“嗯,”衛宴的pad放在了一旁,他非常自然地拿起筷子,“在等你。”

明明是清冷無比的語調,但這三個字莫名地充滿了繾綣的意味,薑蓉的耳尖微微泛紅,輕咬下唇,將那輕漾春色揮了出去。

淡定!千萬不要被他蠱惑,想想視頻的事情!

薑蓉瞬間清醒,瞪了一眼衛宴,埋頭開始幹飯,臉頰鼓鼓的,像一隻小倉鼠,迫不及待地吃完想離開這裏。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衛宴一直用餘光瞧著薑蓉,見她的反應,才開始認真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過火了,把人逼急了,直接跑回了家,現在也沒也見好。

“給你倒杯水?”衛宴怕她噎著,沒等薑蓉回話就去給她倒水,十分貼心地放在了薑蓉的手旁。

“謝謝。”薑蓉小聲道謝,接受了衛宴的殷勤,她餓得狠了,剛剛太想離開這裏,吃得有點快了,確實有點噎。

尷尬歸尷尬,沒有必要為難自己。

薑蓉喝了水,迅速吃了最後幾口菜,站起來轉身就走:“晚安!”

“不聊聊嗎?視頻的事情。”衛宴坐在椅子上,眉眼間有幾分風流神色,大橘在另一個椅子上看著他,他基本沒怎麽吃桌上的菜,隻是隨便夾了幾口,大部分時候在看著薑蓉吃。

“好呀,稍等一下。”薑蓉並不想聊視頻的事情,不想知道衛宴要怎麽狡辯,但是衛宴說出來她也不會反駁,問就是自己不能輸!雖然樓上的畫還是半成品,但是……現在講出來也行!

薑蓉高深莫測地朝衛宴笑笑,然後蹬蹬蹬跑上了樓,大橘一下子精神了跳上了餐桌,它這兩天很想念薑蓉懷裏的芋圓,很快,它就看到風風火火的女主人下來了,手裏還拿著一張紙。

“衛宴,在聊視頻的事情之前,有件事情希望你能解決一下。”薑蓉把自己畫好的紙抖在衛宴麵前,先發製人。

占據道德製高點,衛宴之後再說什麽就都沒有底氣了。

“今天聽到一個傳聞,衛先生大半夜抱著別的女人上車,還帶回了別墅過夜。我們已經結婚了,這樣的行為是不是不太合適呢?”薑蓉鹿眼微微閃動,語調輕柔,“傳聞對我的名譽損失非常大,而且我不喜歡頭頂青青草原。”

“哪裏聽說的?”衛宴抬眼看了眼那張紙,畫風很靈魂,要看懂的話可能需要薑蓉的講解,那行字倒是清晰好懂。

“自然是有渠道,”薑蓉將那張充滿靈魂的紙平放在桌子上,“酒吧地下停車場,時間是大半夜,衛先生抱著一個女人上車,肆無忌憚,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最後還讓司機開回了別墅。看這裏,這個女人卷發飄飄,藍色、紫色頭發,長相十分妖嬈。據說,還不止一次。”

那張畫上,一個簡易的汽車,兩個火柴人,有一個火柴人用彩筆畫了藍色和紫色的頭發,旁邊是薑蓉寫的字“豪門聯姻秘辛大揭秘,新婚三日丈夫夜不歸宿為哪般”,特地加粗了,描了幾遍。

“文采不錯。”衛宴淡淡點評,薑蓉露出一個標準笑容,“多謝誇獎,衛先生有什麽要說的嗎?”

“新婚三日夜不歸宿的好像是你。”衛宴輕點桌麵,桃花眼上揚,本該春日含情的眸卻如寒冰雪原,無甚情緒。

薑蓉啞然,找不到反駁的話。

新婚第二天晚上她溜到山上住了一晚上,美名曰祭拜天地,第三天和靳雅約好去freefresh喝酒,也就是那天被衛宴拍了視頻,之後又回家住了兩天。

細數起來,好像隻有結婚第一天晚上她主動待在家裏。

“我……都是有事!”她都是有正當理由的呀,薑蓉撲閃撲閃大眼睛,壓下自己的心虛,“而且我跟你說了我要陪阿雅一天。”

“如果不是freefresh遇到,我不會知道你是去喝酒了,以及你一口就醉,”衛宴冷靜地陳述事實,“你說你們去看演唱會,太晚了在她家休息。”

雖然衛宴語調平平,但是聽起來就很像……在控訴:薑蓉是個渣女,出去玩還騙人。

薑蓉自知理虧,她確實隱瞞了一部分事實,但是兩個人的關係也不是那種需要時刻報備行程的,所以薑蓉理虧了一小下,急忙把話題拉扯回來:“你也沒說要報備所有行程,而且你也沒有告訴我呀!你不要扯開話題,現在是在說你的問題。”

“假的。”衛宴輕飄飄吐出兩個字,就跟他之前斷然否定自己在建安日報上說過的話一樣,然後拿過pad,把幾張表格發給了薑蓉,“我的行程。”

薑蓉怔了一下,沒看手機裏的行程圖片,還在堅持:“我親耳聽到的,你的司機說的。”

“他沒說那個女人是誰?”

“他說不認識,隻說了肯定不是我!”

“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有幾天了,他說有好幾次呢!”

“他在胡說。”

“不是!頂多是一點點誇張!”

兩個人話趕話,直接把事情都講清楚了。

薑蓉不服氣地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的畫倔強地往那邊推了推。

“我這幾天唯一抱過的人就是你,你確定你畫的不是自己?”衛宴拿起畫,在薑蓉麵前抖了抖,他看出來了,薑蓉並沒有很相信司機的話。

這個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和討厭!

薑蓉抬起下巴,隻是否定的語氣不是那麽堅決:“啊?不是我!”

她拿過畫,自己仔細又看起來。她對這件事持懷疑態度,但是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人可能會是自己。

“我現在叫司機過來,這兩天除了小李,隻有他表弟代過一次班,我也很想知道,傳聞是從哪裏傳出來的。”衛宴冷笑一聲,他似笑非笑的時候很有震懾力,眼中太過平靜,反而讓人害怕。

“不用啦!”薑蓉一下子有點蔫了,她本來就是借題發揮,真的把人叫過來反而會非常尷尬。其實這種傳聞她也知道不靠譜,就像小報報道從來都是胡編亂造嘛,但是隻要有這麽個由頭,和衛宴對峙的時候就會處於優勢。

“不管有沒有這回事,這些傳聞本身就對我造成了影響,希望衛先生處理一下,以後注意。”薑蓉強撐著表達完自己的觀點,姿態高高的,然後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怎麽好好的有理又快變成沒理了,這件事都被她聽到了,還不知道外麵怎麽傳呢。

“你喝醉的那天,我抱著你上車的,那天的司機是小李的表弟,”衛宴點點頭,“我會處理這件事情,不過,衛太太似乎也要負點責。”

“嗯?”薑蓉狐疑,這跟她有什麽關係!

“黑色長發到藍綠色長卷發,衛太太形象多變,別人認不出來。”

……

哦。

嗯?

“不對!我長得不妖嬈!”薑蓉很快反應過來,關注點卻有點……偏。

“是嗎?”衛宴笑笑,似乍暖還寒的春水,冰淩消釋,整間屋子的溫度逐步上升,“衛太太對自己的相貌有什麽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