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厚厚的窗簾遮擋住了陽光,房間內還是昏黑一片。薑蓉醒過來的時候,頭有點暈,緩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在家裏。

昨天不是和阿雅在喝酒嗎?她答應了會照顧自己一晚上呀,為什麽現在在家裏?

薑蓉看著熟悉的環境有些發懵,坐起來拿起手機,靳雅的未讀消息一連十來條。第一條直接就解釋了薑蓉的疑惑。

“蓉蓉,你老公把你接走了,我再喝會兒就回家”

薑蓉直接瞳孔地震,瞬間清醒,大眼掃了一下後麵的消息。

“蓉蓉!!!我……!!!”

“我……”

……

一連串的表情消息之後,靳雅再出現是早上八點。

“蓉蓉,醒了嗎?”

“醒啦”

薑蓉剛回完消息,靳雅的視頻就打了過來,似乎一直在等薑蓉醒來,她在自己家裏,坐在房間的小沙發上,不同尋常的沉默:“蓉蓉,你終於醒了。”

“還有點困,”薑蓉揉揉眼睛,不忘正事,“阿雅,衛宴把我送回來的?”

“嗯,昨天在freefresh碰到了,他說要帶你回家,我就沒管了。”靳雅麵對衛宴就緊張,衛宴的氣場太足了,而且他們兩個是正兒八經的夫妻關係,她攔著也不像個樣子。

“然後,我就跟他回來了?”薑蓉瞪大了眼睛,努力想回想一下昨天的事情,但是腦海空空,完全想不到昨天發生了什麽。

她喝酒斷片,醒來之後什麽也不會記得,所以才托付給靳雅,萬一自己喝醉了開始鬧騰,鬧騰的也是自己的閨蜜,而且薑蓉知道自己喝醉之後不太老實。沒想到,昨天居然被衛宴帶回來了。

救命啊,誰知道自己醉了之後都做了什麽啊!

“嗯,你也答應了要跟他回家。”雖然薑蓉不記得了,但是靳雅知道昨天freefresh都發生了什麽,深感無力,想起來好笑又好氣。

平常都是薑蓉把別人氣個半死,很少碰到她碰軟釘子的時候,她和衛宴之間看起來有莫名契合的氣場。

“我答應的?”薑蓉忽閃忽閃大眼睛,敲了敲腦袋,“我答應的?!”

“阿雅,你騙我的對不對?我怎麽會跟著衛宴回家呀?”薑蓉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就算喝醉了,難道沒有基本的判斷選擇能力嗎,怎麽會跟著衛宴回家?

薑蓉拿著手機一下子站起來,趿拉著拖鞋走了兩步又倒在**,眼睛直勾勾看著手機裏的靳雅:“阿雅,別鬧啦~”

美人撒嬌,大清早尚未清醒的嗓音有些啞,一句話酥軟了人的骨頭。

靳雅真的很想說是自己在胡說,不忍心給已經社死的薑蓉雪上加霜,可惜,事實如此。

“寶,昨天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你問問就知道了,是你自己說要跟他回家的。”靳雅卡頓了一下,她今天實在算不得開心,不過在薑蓉的事情麵前,或許……還算小事吧。

薑蓉的希冀被打破,嗷嗚一聲,有些難以想象昨天freefresh發生了什麽,想問問靳雅,又難以啟齒,手指纏來纏去,半晌才小心問道:“阿雅,我昨天……沒做什麽吧?”

如果假裝是朵花,撒嬌叫老公,整個人撲到老公懷裏不算什麽的話,其實,薑蓉也沒做什麽吧……

靳雅的表情頓住,一時間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薑蓉實話,躊躇了兩秒鍾,搖搖頭:“沒什麽。”

靳雅說沒什麽那就是有什麽!薑蓉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昨天肯定發生了什麽,但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去問了,整個人癱在**,掩耳盜鈴。

隻要我不知道,就沒有發生。

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反正我想不起來!

“我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做……”薑蓉一遍遍給自己催眠,沒有注意到靳雅有些欲言又止,狀態跟平常不太一樣。

眼看著薑蓉想把自己變成一個蘑菇,靳雅體貼地掛斷了通話,給她消化事實的空間。

而薑蓉把手機往**一扔,頭悶進了枕頭裏,臉都憋紅了才出來,頭歪著,呼吸新鮮空氣。

活著真好。

咦,這是什麽?

薑蓉在側頭看著自己這邊床頭櫃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

她和衛宴一人一個床頭櫃,平時涇渭分明,薑蓉這側她精心挑選了一盞古風台燈,實木底座,布藝燈罩,上麵描摹的是古代仕女。

而現在,燈旁放著一個黑色的u盤和一張淡粉色便簽紙。

薑蓉拿起便簽紙,上麵是遒勁有力的四個大字“薑蓉親啟”。

親啟什麽?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肯定是旁邊的u盤。主臥進來的人隻有薑蓉和衛宴,所以,這個u盤肯定是衛宴留下的,特地留下了字條,說明沒有放錯。

可是衛宴為什麽要放下一個u盤?

薑蓉拿起u盤,好奇心占據了上風,往書房走去,兩個人各一間書房,誰也不打擾誰。

薑蓉把電腦開機,等待的時間去倒了杯溫水,順手抱起芋圓押了過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擼著布偶小仙女,芋圓看到大橘不在,很給麵子地沒有跑走。

薑蓉打開文件夾,裏麵是一段視頻,封麵進行了設置,選擇了一張黑色的圖片。

換言之,根據平平無奇的“1”的名稱和黑色的封麵,薑蓉根本無法知曉視頻裏是什麽內容。

好像讓人更好奇了。

薑蓉把鼠標移動來移動去,一隻手擼著芋圓,鼠標卻遲遲沒有點下去。

衛宴送過來的東西,裏麵會是什麽呢?

薑蓉摸摸下巴,u盤這種東西,再加上奇奇怪怪的名字和封麵,通過電腦觀看,很容易聯想到小電影誒,可是衛宴,應該不會專門讓她看這個吧?

薑蓉擼擼芋圓的頭,覺得自己的這個聯想肯定不現實,但是回想衛宴之前的言行和新婚之夜,又不敢十分肯定。

算了,衛宴的想法她猜不透,薑蓉又摸了摸芋圓的下巴,臉紅著,鼠標直接點了下去!

左右不過是一個視頻,看了就知道了,不猜啦!

“花花送完了,送你一個小心心,謝謝哦。”薑蓉首先聽見的是自己的聲音。

什麽?!

瞬間,薑蓉眼睛瞪大,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陷入了困惑:我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

視頻繼續播放,畫麵晃了一下重新歸於平靜,後麵的內容大概是拍攝角度不好,薑蓉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中間,反而是在鏡頭的最右側,但是,她說的話,做的事,都拍得清清楚楚。

…………

還不如是小電影呢……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啊!

薑蓉把芋圓放在了桌子上,自己站起來深呼吸幾個周天,然而根本沒用,還是覺得一股氣直衝腦門,衝得頭都暈了,氣壓都壓不下去!馬上就會腦溢血了!而且,臉紅得像顆西紅柿,又羞又惱!

狗啊!人幹事?!

衛宴,你做個人吧!做點人事吧!

啊啊啊啊!!!!

薑蓉整個人麻了,她一手把u盤□□,直接扔進了垃圾桶理,芋圓一跳一躍到陽台上,藍寶石般的眼睛盯著自己的鏟屎官。

鏟屎官站著沒有動,一分鍾後彎腰又從垃圾桶裏撿回了u盤,抽了張紙擦擦,扔進了保險箱裏。

u盤扔了要是被別人撿到,她更不用活了。

薑蓉把電腦關機,眼不見為淨,現在連書房都不想看見了,她快步走出了書房,回到臥室。

然而,臥室床頭櫃的台燈也成了礙眼的物件,看到就讓人想起來u盤和視頻,薑蓉把門一閉,直接下樓去。

客廳,沙發,餐桌……偌大的家,竟然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任何場景都會讓薑蓉想到視頻裏的內容,背古詩、背乘法口訣、背簡譜,假裝自己是花花……還有……

嗚呼哀哉,累了,當場毀滅吧。

薑蓉來回走了好幾圈,確認在家裏是找不到屬於自己的一片淨土了,整個人蔫了,直接躺在了沙發上,直挺挺地躺著,眼睛一閉,準備以毒攻毒。

剛剛視頻的最後,就是在這個沙發上,當薑蓉說完“月亮睡了,月亮的小寶貝也睡了哦”之後,鏡頭晃動了幾下,窸窸窣窣的聲音停止後,視頻正中出現的是薑蓉的臉。

姝麗無雙,嫣紅魅人,鏡頭中的美人鴉羽長睫,薄翼輕翕,是真的累了,似乎下一秒就會睡著,而這時旁邊一道清冷的聲音悠悠響起:“衛宴是誰?”

“老公~”畫麵中的美人還沒有睡著,她今天所有的行為都是有邏輯連貫性的,此刻聽到這樣的問題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眼睛都沒睜一下,帶著醉意的嗓音還是軟綿綿的,無限嬌嗔。

視頻到這裏才是真正的結束,但是那聲“老公”從薑蓉看到視頻開始就一直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她從來沒有叫過衛宴老公啊!她居然在喝醉了之後叫衛宴老公?!

上天,這種程度的丟臉,不如直接帶走我吧。

薑蓉閉著眼靜靜躺著,事發至今,當事人的心情愈加平靜,想出家的願望愈加強烈,整個人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尷尬是什麽?一個形容詞。

形容詞是什麽?一種狀態。

如何消除一種狀態?用另一種狀態替換。

怎麽用另一種狀態替換呢?地府真的長滿了彼岸花嗎?曼陀羅花長在哪裏來著?結婚了可以出家嗎,需要先離婚嗎?現在離婚來得及嗎?是不是有離婚冷靜期啊?

薑蓉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天馬行空地想著,想著想著睡著了,再度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一條薄毯,客廳裏是飯菜的香味。

薑蓉和衛宴都不喜歡家裏有人,所以別墅裏不留人,阿姨都是做好飯就離開,保潔也是定時上門。薑蓉摸過手機看了一眼,十二點十五分,阿姨剛離開,毯子應該是她蓋上的。

薑蓉揉揉眼睛,她睡得有些懵了,剛醒過來搞不清什麽狀況,唯一好的是頭不暈了,不像今天早上剛起來的時候那樣,有種宿醉的頭疼。上午發生的一切好似一場夢,讓她有點懷疑自己的記憶——那麽離譜的事情,是做夢夢到的吧?

一定是做夢夢到的吧?

薑蓉一下子坐起來,蹬蹬蹬又跑上了樓,然而書房保險箱裏,正中隨意地躺著一塊黑色的u盤,它靜靜地躺著,沉默地告訴薑蓉:不是夢哦。

薑蓉的腳步瞬間沉重,她一把抱住還在陽台上曬太陽的芋圓,狠狠地吸了一口:“芋圓!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現在,讓我們一起失憶吧!”

喵?芋圓被緊緊抱著,不舒服地動了一下,餘光一瞥看到了大橘在門口,立馬從薑蓉懷裏掙脫,跳到椅子上窩著去了。

大橘在門口沒繼續往裏走,就像芋圓不會進衛宴的書房一樣,大橘喜歡黏著薑蓉,但是從來沒有進過薑蓉的書房,就像是兩隻貓咪之間的君子協定。

薑蓉的懷裏一下子空了,很哀怨地看了眼芋圓,往大橘那邊走去,大橘瞬間歡快起來,繞著門口不大的地方開始轉圈圈,就像昨天一樣,想和薑蓉一起玩。

你的記性還真好哦。

薑蓉倒吸一口涼氣,這日子算是沒法過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喝酒害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