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東方微透曙光,陰陽穀底還是陰沉晦迷,輕罩著一層淡淡的白霧。

一個黑影,在霧中蠕動著,他行走得極慢,好似在尋找著什麽。是的!他-正是,在尋找著那垂於壁端,用以引他回“絕緣洞”的那根烏細長索。

頭、臉、全身都是一片血紅,看起來好不嚇人,隻見他衣衫破碎,襤褸不堪,混身皮肉翻卷,傷痕累累,加上他那粘滿全身,擦抹不去的血,更顯得猙獰醜惡,有如厲鬼。

籲了一口氣,他乏力的坐在地上,雙掌輕揉著自己那疲累的雙腿。

原來,因為晨霧迷漫,他又滿身傷痕,故而,不但未找著那來時垂他落下的繩索,甚至連自已的行動,都受到極大的牽製與不便。

癡呆的,瞧看自己血紅的肌膚。

他下意識的又用力去搓揉,但,仍然是徒勞無功。

他雙手又摸在自己臉上,手觸處,盡是突凹不平的疤痕與粗糙的皮膚。

他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回恐怕臉上的膚色,不是青紫,而是鮮紅了。”

他自嘲的一笑。

是的;麵孔上口鼻宛然,輪廓未變外,已完全被一層厚厚的血紅赤膠罩滿,顏色卻較他身體各部,更為鮮豔。

因為,這正是那龍穴之內,八爪怪獸的獨目之血。

他雙眸迷茫的,瞪視著飄忽的薄霧,是那麽輕柔,像棉絮,又更似白雲。

他心中暗想:“還是等待霧消了,再去找那繩索吧!現在,正可借此機會,休息一陣,一夜的驚駭激鬥,也實在夠累了。”

他正要倒頭大睡,卻好似聽到,一絲細微得幾不可辨的呼吸聲。

急急跳起。

在他身後不及三尺的地方,竟赫然立著一個身材碩長,白衣飄拂的中年書生。

他那俊秀挺逸的麵孔上,正含著一絲,令人莫測高深的微笑。

愕住了。

他知道,自已在“任督”二脈行通後,憑目前的功力,三丈以內,飛花落葉也瞞不過他的耳目。

但,這位白衣文士,卻能欺身至他身後三尺,自己才能發覺。

那白衣文士微微一笑,全然不見絲毫移動,好似藉看微風的吹送一般,已飄至他身前站定。

不禁退後一步,雙目瞪看這位中年書生。

沉默了一會,那書生,緩緩開口道:“小兄弟,你可是從紫龍秘穴中出來的麽?”

望著他嘴角奇怪的微笑,戒備的點了點頭。

中年書生又道:“那麽……穴中的一對“金龍之子”及一方晶雪玉盒,你已得到了?”

見這白衣書生說話時,除了麵上那令人有些驚懼的微笑外,毫無絲毫情感,語聲也平淡之極,沒有一點喜怒之色,就好象是天塌下來,也驚動不著他似的。

他摸不透,這白衣人到底打著什麽主意。但他在穴中所得的秘寶,都背在身上,想賴也賴不掉,隻得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白衣人緩緩輳頭,瞧了一下四周飄忽的霧氣,仍然淡淡的問道:“你準備將這兩宗寶物,帶到那裏去呢?你可知道這寶物的用處?”

見這白衣人,果然是越問越深,不由得微含怒意的答道:“這些,都無庸閣下擔心,在下自能處置。”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有膽氣,小夥子,我已有二十年,沒聽見有人敢在我麵前如此講話了。”

冷冷一哂,挺胸道:“尊駕如果沒有其它的指教,在下可要失陪了。”

說罷,舉步向前走去。

尚未行及十步,後麵已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道:“回來!”

這簡單的兩個字,卻含有無比的威嚴,彷佛含有一種極為懾人的力量在內。

不由自主的轉身過來,冷冷問道:“尊駕有何見教?須知在下雖然愚-X,卻非好欺之輩。”

白衣人麵上神色,絲毫不變,說道:“小夥子,憑你敢孤身赴紫龍秘穴的勇氣,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有膽識的青年……”

他雙目凝視看臉上,又道:“老實說,我遠道來此,也是為了這穴中奇寶。”

悚然退後一步,雙掌護胸,已暗暗提神戒備。

白衣人淡然一笑道:“你別緊張,我素來不喜強人所難,若是我伸手硬奪,哼!你就是有十件寶物,也早多沒有了。”

被白衣人,不慍不火的損了幾句,不由十分惱怒,他大聲道:“你待怎的?”

白衣人回道:“你冒著萬險,自紫龍秘穴之內取得奇寶,我也不能就這麽輕易拿走,這樣吧!你將背後那對“金龍之子”給我,而我傳你一奪絕妙掌法,以為交換。”

聞言怒道:“你想得倒好,天下豈有這等便宜之事!哼!誰希罕你傳什麽掌法。”

以為,說出這幾句話後,一定會激怒對方,是而一語出口即默運功力,凝神待敵。

那知,白衣人仍然不急不怒,平靜的說道:“小夥子,我非常欣賞你的膽識,但是,你可知道,我要傳給你的掌法,乃是別人夢寐難求的“七旋斬”?其實咱們這樣雙方都不吃虧。我隻是因為要事所羈,中途延誤一陣,因而來晚一步,否則,穴中奇寶,你恐怕連一件都得不到呢!”

說罷雙目倏張,兩道精芒,如電般射在臉上。

他又道:“你可斟量一下,我本來可以用強力硬奪,如今,非但我為你留下一件寶物,且再傳你一套絕世掌法,這樣,已夠你一生受用不盡了。”

被他那超乎異常的眼光一瞪,心中不由一顫,本能的又退了兩步。

他略一定神,大踏步的走上前來,大聲說道:“我知道閣下武功高強,隻是如此要脅於我,在下卻是歉難從命!”

這白衣人,平日正是一呼百諾,前呼後擁,武林中任誰提起他來,也是聞名變色,退避三舍。

他平時講話,說一不二,誰不對他唯命是從,恭謹異常。

別人在他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偏偏麵前這全身血紅的醜少年,卻竟恁的頂撞於他。

白衣人那付永遠沒有喜怒哀樂的臉上,隻是徽微的抽搐了一下,仍然毫不發怒的道:“小夥子,今天我給你講了這麽多話,已是十分破例了,我“長離一梟”出口之言,幾時曾更改過?”

一聽“長離一梟”四字,幌似晴空霹靂般,驟然將他震得全身抖簌了一下,胸前的雙手,也慢慢的放了下來。

這四個字對他的影響,可說是太大了,自他有記憶以來,便知道長離一梟是個武功深不可測的頂尖人物他那冷漠而殘酷的手段,令人震悚的武功,都好象火烙似的在他心扉之上,留下深深的痕印。

聽別人提述的太多了,他還記得,當別人提起“長離一梟”時,麵孔驚悸的表情,就好象述及神話中的魔王,是那麽法力無邊,不可匹敵,故而,在心中,自然的升起了一股無法抗拒的念頭。

白衣人的嘴角,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得色,他平靜的開口道:“如何?我便再給你一個便宜,除了授你那“七旋斬”外,我更負責送你到要去的地方,也免得再為其它江湖人物,窺伺劫奪。”

此時,腦中紊亂如麻,眼前這長離一梟,那令人驚懼的名望與武功,已將他鎮住了……

陡的,厲勿邪那枯瘦衰老的身形,又在他腦海中浮起,說不定,他的一身殘疾,便寄望在這叫什麽“金龍之子”的一對奇物上。

眼中,倏忽現出一股威武不屈的湛湛神光,他朗聲道:“原來尊駕便是揚名江湖的長離一梟!衛老前輩。前輩威名,在下早已久仰。前輩若有其它吩咐,晚輩敢不如命。唯獨此事,乃關係義父一生,恕晚輩無法遵從。”

言來不亢不卑,極有分寸,聽得長離一梟心頭,絲毫發不起火來。

他冷冷的一笑道:“小夥子,你如此倔強,莫非還想和我走上兩招麽?”

星目放光,他想到對方雖是名震江湖的有數高手,但自己為了義父殘疾,便豁出性命也得全力一戰,雖然有敗無勝,亦將不愧於心。

想到此處,他不由精神一振,豪氣幹雲的朗聲道:“前輩既如此相逼,晚輩也隻有舍命相陪。”

長離一梟心中,對這麵貌醜陋而滿身血紅的怪異青年,竟無形中起了一絲好感。

武林中,原就是尊敬輕生死、重仁義的好漢啊!

他淡然道:“這樣吧!你如能接下我衛西十招,不但這對“金龍之子”我可以罷手,甚至我那不傳之秘的“七旋斬”也可傳授於你!”

言下之意,若是接不下十招,那就不客氣了。

聞言之下,心中一陣突突急跳,他知道,長離一梟衛西雖是輕描淡寫的說出,但他這十招下來,必是極為奇詭精異的絕學,自己一個弄不好,可能連三招也接他不住。

其實,把他自已估得太高了,若非那一代異人厲勿邪以本身一口先天真氣,為他行通天地之橋,貫行任督二-,他隻怕連長離一梟一招也經受不起。

正在心中打鼓,忽的,那兩招厲勿邪所傳的“天佛掌”法,又在他腦中浮起。

他頓時膽氣一壯,大聲道:“老前輩既然如此說法,晚輩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想道:“單是憑著那兩招“天佛掌”,雖則不能戰勝那長離一梟,但,至少也能搪他幾招。”

長離一梟衛西,見驟聞自已要他接下十招之言,眼中便露出一股躊躇猶疑之色,但一刻後,又忽然神光湛湛,他不由心中十分疑惑。

暗忖:“這小子不要有什麽邪門……也罷,我就不信,憑他也能接下老夫十招!”

已退後三步,沉馬立樁,雙目注視看長離一梟衛西。

衛西淡然一笑,說聲:“小夥子,你注意了。”

一掌已輕飄飄的,拍向脅下,掌勢看來輕柔飄浮,卻是快速無倫,衛西掌勢一伸,已觸著衣衫。

心頭一震,身形急側,已極快的向一旁翻去,雖讓過了一招,卻躲得甚是狼狽。

衛西輕輕的一笑,說道:“這是第一招!”

說罷,左掌一抖,已化成無數縱橫掌影,漫天匝地的罩將下來。

一見對方掌勢之下,已將自己退路封死,且每一指都點向自己上盤一十二處大穴而來,端的淩厲已極。

他大喝一聲,怒江派的“淩波掌”法中,救命雙絕招,“浮波掣影”“波濤如湧”,已電劈而去,同時,一個大旋身,人已搶出五步。

他因全身真氣,已融合一體,故而這淩波掌法的救命雙絕招施出,亦是如浪湧山崩,勁氣罡烈無比。

衛西似是出乎意料,他微“噫”了一聲,掌勢吐得快,收得更快。

隻見他單掌一接一引,攻來的強風勁氣,已被他化解得無形無影。

長離一梟衛西朗聲說道:“第二招了!”

雙拳同時倏圈急吐,一股沉如山嶽般的無形潛力,已將圍在正中。

他掌心微微向下一壓,頓覺循流的血液,倏忽已往下半身降去。

隻見那衛西雙掌,又往上一提,驀覺得腦際嗡然一震,體內血液,反衝向頂門。

在滿臉漲紅,呼吸窒息之下,不知不覺中,已雙掌齊使,風雷聲響,罡氣呼嘯聲中,一招“佛光初現”已急施而出。隻見空氣激**,有若排山倒海。

長離一梟衛西倏然一聲大喝,雙掌自胸前,如電光石火般推出,一股浩**如江河般的綿綿勁力,亦急湧而至。

兩股勁氣一觸,“轟”然一聲巨響,已被震出尋丈之外!

長離一梟的身形,亦是連幌不已。

衛西那毫無喜怒的清俊麵容上,浮起一個驚異的表情,一時竟怔住了,他仰首向天,好似在尋思一件奇事。

雖被對方,那強猛無比的勁力震飛,但卻賴這一招“天佛掌”法的絕妙招術,未受重傷。

他在地下一個翻滾,又躍身而起,口中大叫道:“衛老前輩,已經四招了。”

衛西如醉如癡,毫不理睬,仍自抬頭向天,苦苦思忖。

他在想,這個臨敵經驗甚差的醜孩子,為何卻有如此的功力,而且,竟能施出一記妙絕天下的奇招,敵住自已已有四十餘年修為的“混元真氣”?

倒地後,並不曾受傷,又急急的躍出,這些動作他卻早已看在眼內,隻是,這更增加了他的驚異與疑惑。

躍身站起後,見那武功驚人的長離一梟,正一言不發的在苦苦思索,他奇怪之下,亦呆呆的立在一旁,望看長離一梟發怔。

倏然,長離一梟大喝一聲,右掌撮若雞心,急推而出,左掌卻抓向右肩。

一時,胸前、肘、臂間的“天門”“巨骨”“臂膈”“玉裏”“肘膠””雲門”“府台”等七大要穴,已全籠罩於衛西掌風之下。

不由大吃一驚,右掌急顫成千百條掌影,左掌劃一圓弧,掌勢卻淬然在圓弧中劈出,如狂濤猛浪般,又是一招“佛光初現”!

長離一梟嘿然一聲,本想仍用那招可以化解敵人勁力的“方圓分光”來拆,但始才接觸,便知對方此招勁力之強,彷若狂洋大海,浩浩不絕!

他無奈之下,隻得又是雙掌急推,一招“興波助瀾”中,暗含著“混元真氣”硬封而上。

火侯不足,一震之下,又是跌飛。

但衛西卻也玉麵微紅。

本來,憑他在武林中的名望、身份,對付一個後生小輩,卻連接使用了兩次相同的招式,這已是夠丟人了,更沒麵子的卻是重複使用之下,對方卻仍未受傷落敗。

衛西覺得老大不是味道,羞愧之下,怒火頓升,不待自地下爬起,雙掌急揚,一股淩厲掌風,已襲向而至。

兩次被震落塵埃,一陣愧然之意,湧起心頭,但,他那倔強不服的性格,叉使他忍著混身酸痛,急急爬起身來。

在他始才起身一半之際,一陣猛烈無比的勁風,已疾卷而到。

勁風未臨身前,已覺呼吸窒息,心脈顫震。

他大叫一聲:“這是第七招!”

暗一運功,體內真氣,極快的作了一個美滿的循環。

雙掌十指疾伸,帶起條條光影,彷佛是十柄鋒利短劍,刺向長離一梟而去。

掌指過處,帶起突破空氣的“嘶嘶”之聲,威勢好不驚人。

衛西暴喝聲中,身形已如閃陀螺般,疾然旋開,就在他連連旋擊中,已快如閃電似的,一氣向攻出七掌,踢出七腿。

二人同一時怒叱,身形已分了開去。

長離一梟倏然又是輕喝一聲,整個身軀轉得如旋風一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圍著,急急的旋轉起來。

每在旋轉一圈中,俱皆掌腿齊施,勁氣如鋼壁銅牆,又是狂濤駭浪,威力大得令人咋舌。

這正是長離一梟的不傳之秘,七旋斬。

突然,一聲悶哼驟起,一條人影,已斜斜飛了出去,“叭噠”一聲,摔落地下,差勁這人不是別個,正是那滿身血紅的。他在長離一梟的絕世神功下,到底因火候還太差,又被衛西一掌震飛。

長離一梟擊倒後,倏而一聲怒叱,身形已如鷹隼般疾掠而起,帶看一陣淩厲勁風向急撲而下。

倒在地下,喉頭一甜,接連噴出兩口鮮血。

他驟見長離一鳥挾著無可比擬的聲勢撲來,不由驚得在地上,一連兩個翻滾,口中大叫道:“你說話不算麽?已經過了十招了。”

身在空中的長離一梟,聞言之下,不禁全身一震,他嘿然一聲,將含勁未發的掌力,硬生生的擊向兩旁。

“劈叭”一聲大響,兩塊磨盤大小的岩石,巳被他震成鏖粉,四散紛飛。

已被嚇得目瞪口呆,胸前不住起伏,喘息甚劇。

長離一梟衛西,怔怔的站在地下,麵上浮起一種極為奇異的表情,是怒!也是悔!更使他迷惘的,卻是這醜少年莫測高深的兩記怪招。

這兩招幌似銅牆鐵壁,又如瀚海長江,竟是浩渺無際,無懈可擊。

他愣呆呆的注視著周遭已逐漸消失的薄霧,苦苦的思索著。

此時,默默盤膝而坐,閉目調息。

這敵對的二人,一-那間,竟完全靜默下來,一個仰首尋思,麵上表情,瞬息萬變。一個席地運功,心無旁騖。

這時,絲毫也看不出,剛才二人,還曾有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激鬥。

一刻後,調息已畢,微微睜開眼睛。

長離一梟衛西,忽然一聲大叫,他語聲激動的說道:“小子,你適才使用的兩記怪招,可是失傳已久的“天佛掌法”?”

雙目炯然的瞪著他,異常靜肅的點點頭。

長離一梟又問道:“此掌法是誰傳授與你的?可是那“一邪雙飛三絕掌”中的一邪?”

略一沉吟,征微頷首。

長離一梟仰首向天,呢喃說道:“真是怪了!那邪神若是未死,算來,現在也該百多歲了……唉!真是叫人難以置信。”

沉靜的看著長離一梟那奇異的神色,默默不發一語。

衛西感歎了一陣,又忽然低頭道:“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看來練氣功夫中,最難達到的生死玄關你也行通了?”

緩緩的回答道:“晚輩,那內家行功,不過略窺皮毛而已。”

長離一梟又道:“邪神果真未死麽?”

他麵上有一股,使人說不出的奇幻意味,稍停了停,他又感歎說道:“唉!當年邪神厲勿邪的威名,何等響亮,六十年前瀟水一戰,世人都道他已仙去,那知,如今卻仍健在人間。”

聽他言中之意,好似邪神活在人世,對他是個大大的遺憾一般。

他不由微帶不悅的開口道:“衛老前輩,請恕晚輩放肆,晚輩義父活在人世,又有什麽地方,值得前輩如此歎息呢?”

長離一梟聞言不由一怔,驚奇的問道:“什麽?邪神便是你義父?真是怪事!”

他又思忖了一下,坦然道:“老實說'六十年前,武林中那“一邪雙飛三絕掌”聲名赫赫之時,我方才不過是個髻齡童子……但,當我成名之後,他們卻早已不在了,我一直不服氣這些人,想他們也不過是適逢其會,浪得虛名而已,我長離一梟自恨晚生了二十年,否則,一定要找他們比試一下。”

張口欲言,但,一想到對方威名之盛,確也不比當年“一邪雙飛三絕掌”輸了多少,頓時將到口邊的話咽了回去。

長離一梟又道:“唉!我自出道以來,凡近五十餘年,可說少逢敵手,自己也認為相當不錯了……”

他看了一眼,歎道:“那知今日與你一較之下,若不是憑著老夫當年痛下苦心,所練成的一身功夫,恐怕已被你占去優勢,你不過才識得“天佛掌”法中的前兩招,已是如此厲害,若那邪神親自來到,我豈是他的敵手?”

至此,才恍然大悟,這長離一梟為何驟聞自己義父尚在人間的消息,麵色便如此難堪。

他不由暗暗歎息:“世上之人,被沽名釣譽的欲念所牽累的,真不知有多少啊!”

他正在沉思默想,長離一梟麵色已轉回原先那不帶絲毫表情的模樣。

他淡然問道:“厲老前輩近來可好?他什麽時候收你為義子的?”

言下,仍有幾分懷疑之意。

暗自一笑,正待將義父身罹殘疾,自己因而至秘穴求寶之事說出。

忽然,他轉念一想道:“不好,若是我照實說來,這長離一梟為了他橫霸天下的念頭,說不定,會乘機對義父下那毒手,對了!我且騙他一騙。”

人本機伶,他略一思考,已若無其事的答道:“多蒙前輩垂問,義父老人家,近來極為健朗……他收晚輩為義子,乃是一個月以前的事。”

說罷,為了證明所言不虛,己自懷中將那麵晶瑩紅潤的“朱玉寒骨令”取出。

衛西頓然麵色肅穆,他默默接過,拿在手中,細細端詳,手指輕輕的摩挲著,那麵晶瑩豔紅的玉牌上,精工縷著三根枯骨。

衛西摩著,低語道:“不錯,這正是邪神當年的信物“朱玉寒骨令”!”

他玩弄了一陣,又交回手中,一笑道:“你站起來吧!我答應將我苦心演創的“七旋斬”掌法,傳授與你,現下時間不多,咱們就開始……”

心中一喜,正待起身,胸腹間,不由一陣悶痛,他眉頭不禁緊緊的蹙了起來。

長離一梟見狀,一笑道:“啊!我幾乎忘了,你適才已傷在我“混元氣功”之下。”

一聽,始才知對方傷他的,竟然是武林中,極為難練的“混元氣功”,不禁驚得“啊”了一聲。

長離一梟笑道:“不要緊,你這點微傷,我有自製療傷的靈藥,神效無比,你且服下一粒,再行功運十二周天,使藥方行開,便可無事了。”

說罷,已自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羊脂玉瓶,傾出一粒清香央X溢的黑色丹丸,交給服下。

服藥後,但覺一股清涼之氣,順腹而下,周身頓覺舒泰已極。

他默默調息了一陣,已是痛苦全消,待他睜開眼來,卻見那長離一梟正在注目凝視著自己,眼中閃耀著一種猶疑之色,及至與目光一對,已然倏忽隱去。

卻不知道,在他閉目謂思時,卻已從鬼門闕打了幾個轉回來了!

原來,長離一梟在運功癢傷時,暗自想道:“這小子如此年紀,已經行通了生死玄關,又有那不可一世的厲老頭子為他傳授武功,將來成就,必定在我之上,倒不如,現在就乘機將他除了,不但那龍穴秘寶盡屬我有,那“七旋斬”也可不用再傳授給他……”

但是,一種人類潛在的善性,以及他對初時由衷的好感,使他極為喜愛這個醜孩子。

因此他一時之間,未能決定,是否下手。

這時,恰好已值運功完畢,長離一梟微微一笑道:“來吧,小夥子,乘現下央四無人,老夫即授你“七旋斬”掌法!”

答應一聲,來至衛西身旁,看著他一招一式的演練起來。

衛西一麵演練,一麵詳盡不滿X的解說每一招一式的應用及它的“妙”著。

更是聚精楚X神,傾心全力的聆聽著衛西傳授,更將其中的精妙的招術變化,牢牢記在心頭。

這“七旋斬”雖隻七個招式,卻是繁複無比,變幻萬千,再加上身形的奇詭莫測,確是深奧難言,精奇怪異。長離一梟,直演練了兩個時辰,才算教完。

此時,他額上已微見汗漬。

人極聰慧,長離一梟又是不克自己的細心傳授,他一教完,已能全然默記心中。

他又在衛西麵前,反複的演練了三遍,招式步法,竟是極為正確,絲毫不錯。

長離一梟麵露喜色,笑道:“好極啦!孩子,難得你有這麽聰明,將來必可為武林放一異彩。”

這模樣,直似師父在誇獎自己愛徒一般。

他一言甫出,不由心中一怔,忖道:“我今天是怎麽啦?不但紫龍秘穴的奇寶未曾得著,又白白傳了人家一套看家本領的掌法,現在卻又大大的盡誇獎人家……”

他心念轉動,麵色瞬息之間,已恢複常態。

又對道:“小夥子,咱們也該走了。”

雖對長離一梟心存好感,卻仍深具戒心,怕他知道自已義父隱居之所,而有所不利。

是而,隻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二人徐徐的走向穀外。

此刻,籠罩穀底的薄霧,巳消散殆盡,但因這“陰陽崖”絕壁,過於陡峭,故深壑之底,仍是不見陽光,晦暗陰森。

行走中,長離一梟淡淡的問道:“小夥子,你怎麽滿臉遍身,都是一片血紅?也不衝洗幹淨,這樣子太難看了!”

真是哭笑不得,心想:“我若洗擦得去,還用得著你說麽?”

他隻得回道:“老前輩有所不知,這乃是晚輩進入紫龍秘穴求寶之時,在一血池中遇險所染。”

他遂將在龍穴血池中,與八爪怪物劇鬥的事,詳細的敘說了一遍。

長離一梟微一沉思,“啊”了一聲道:“無妨,無妨,那血池怪獸,名曰“魔獐”,乃是兼天地陰寒之氣所生,實是凶殘無比,那血池紅水,叫做“脫肌毒膠”,沾上後,卻是洗它不下,一年之後,它會自然消退,隻是卻要脫下一層肌膚。”

聞言,不由心中悚然,忖道:“我本已十分醜陋,若再脫去一層皮,更不知要變成什麽樣子了。”

他又想道:“也罷,反正自己本來就夠難看了……”

二人談話之間,又走出數十丈外。

長離一梟雖冷傲,卻不知為何,竟然對這麵貌極醜的青年,有者一股莫名的好感。他那難得有表情的麵孔上,不時舒展一下,好似為了這年青人高興,卻又像要擺脫不少的煩惱似的。

正在說話,忽然,長離一梟麵色一寒,對他攏擺手,回頭對十餘丈外的一方巨石發話道:“石後是那一路高人?尚請現身一見!”

一言未已,已聽出一聲震人耳膜的長笑,笑聲中,一條人影衝天飛起,又輕如柳絮般落在地下。

見狀,不由十分佩服長離一梟的聽覺尖銳。

他細一打量來人,暗暗吃驚不已。

隻見這人,一身長衫,已襤褸不堪,但卻洗刷得甚為整潔,修長的身材上,有著一張方正的麵孔,濃眉環眼,舉止中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威儀。

想道:“這人看來,年紀不過央X旬,但他適才顯露的一手輕功,卻是恁的精純。”

長離一梟一見此人,麵色越寒,不待對方發言,已冷漠的開口道:“我道是誰,原來竟是大名鼎鼎的窮俠葛鬆!”

那中年漢子聞言,毫不生氣,微微一笑道:“兄弟估不到,在這陰寒荒僻之處,竟能見到衛兄,十年不見,衛兄依舊貌似中年,神-奪人!”

長離一梟衛西,麵上毫無表情,漠然道:“好說!好說!衛某今年六十有八,那及葛兄如此少年有為。”

他一見此人,說話便帶著火藥味。

那窮俠葛鬆,似是極力忍讓,他正色說道:“衛兄莫非是仍未忘記十餘年前那段公案?其實,當年令師弟太也目中無人,並非在下等有意架梁,令師弟雖然折去一臂,但我窮家幫卻賠上了三條命……”

衛西麵色一寒,冷冷的說道:“你們窮家幫,盡是些販夫走卒之流,乞食叫化之輩,區區三條賤命,賠得起衛某師弟的一條手臂麽?嘿嘿!”

那窮俠葛鬆聞言之下,亦不由麵孔一板,怒聲道:“衛兄言詞之間,尚請尊重,此事是非曲直,當年已由臥虎堡,金鞭擒鵬掌蕭老堡主出麵調停,是非自有公論,但卻不是我窮家幫畏懼於你。”

長離一梟冷冷一笑道:“我東海長離島,尚未將你們這些下九流人物,瞧在眼裏,昔日若不是看在蕭老堡主日後責備,也要教你領教長離島第一高手的無雙絕學。”

窮俠葛鬆不由氣道:“衛兄未免欺人太甚!在下願與你一決上下。”

長離一梟冷然一哂,諷道:“妙極!妙極,衛某人也早欲拜識閣下身手,能當上窮家幫幫主,到底有什麽蓋世神功。”

窮俠葛鬆默不出聲,腳下已是不丁不八的一站,靜如山嶽般,凝神待戰。

他心中十分緊張,因為長離一梟,自出道以來,即有未逢敵手的傳言。

衛西微微一笑,說道:“葛幫主,衛某有僭了。”身形飄移間,巳奇快無比的拍出一掌。

葛鬆大喝一聲,毫不閃讓,雙掌循環劈出,硬接硬架,亦迎了一掌。

衛西喝聲:“好。”

接著,掌法一變,招式已如江河倒懸般,滔蹈不絕的急攻而上,身形轉動間,捷如閃電。

出掌踢足之勢,皆帶著強勁無匹的勁氣,刮得地下砂石飛旋不已。

窮俠葛鬆也是混身解數,高竄矮躍,雙掌翻飛,起落之間,有如輕絮,隻見掌影如山,罡風狂風,飛舞回旋中,間或夾雜看一兩聲沉喝。

這兩位一等一的高手,已展開了一場罕見的激戰!

呆立一旁,雙目緊盯著場中二人。

那如流星般幌掠的身形,勁氣四散,吹得破碎的衣衫,飛舞不已。

隻見二人越打越凶,全是出手若電,聲如雷鳴,攻守間,招式之精妙,直看得如醉如癡……

他同時暗中奇怪道:“瞧這窮俠葛鬆,年紀不過四十多歲,怎的卻功力精深至此?與這聞名天下的長離一梟相較之下,並不見得遜色多少……”

其實,還真想對了。這窮俠葛鬆,年紀雖然不大,但他功力之高,卻是武林之中,極為少見的怪傑。

他二十歲時,便因一連擊敗了江南青蟬幫五堂堂主,而名聲大噪,不到三十歲,便已被公推為窮家幫龍頭幫主。

他的一手“遊鷹掌”,及三十六顆鐵蓮子,直是打遍大江以南,罕逢敵手。

十年前,窮家幫與東海長離島之間,為了一件莫須有的誤會,以至雙方大動幹戈。

事後,身為島主的長離一梟衛西,因他那師弟白骷髏孟化平,為此事而折去一臂,雖然,窮家幫也毀了三名硬手,然而他仍然大為震怒,急欲報複。

正在雙方重整旗鼓,準備來一次,武林中空前火並之時,江南俠義道武林領袖,秋山臥虎堡老堡主“金鞭擒鵬掌”蕭恕,聞訊之下,念在同為武林一脈,實不宜為些許誤楚X而自相殘殺,是故挺身出麵調停,極力從中斡旋。

窮家幫人手雖多,但武功高強之士卻少,若與那素有“海上之尊”的長離一梟等人,真個拚了起來,卻是敗多勝少。

是而,他們一見名高望重的,臥虎堡蕭老堡主出麵調停,自是欣然接納。

長離一梟衛西及其長離島諸人,雖然不願,但礙於“金鞭擒鵬掌”蕭恕的麵子,也隻得強忍了下來。

自此以後,雙方卻宿怨日深,勢同水火,故而,今日雙方首領人物,在此一見,不到三言兩語,便打了起來……

注視二人,各以一身超群拔萃的武功,展開了一場搶製先機的快攻。隻見人影翻飛中,已打了近百餘招。

他正在目眩神迷之際,倏見左方人影一閃,自灰黑色的岩石上,又落下兩個裝束怪異的大漢來。

隻見這兩個突至的怪客,一位高逾八尺,腰粗膀闊,一身淺黃色勁裝之上,繡著一條栩栩若生的黑蛇,襯著那赤紅似火的麵孔,顯得十分威武不凡。

他那位同伴,亦是同一裝束,隻是麵色臘白,兩眼開闔間,精光四射。

顯然,二人都是極有功候的內家高手。

這二人一現身,先向長離一梟及葛鬆激鬥的身形,瞥了一眼,又轉頭對那莫名所以然的,打量一番。

那紅麵大漢,聲如洪鍾的開口道:“喂,那醜小子,你背後背的是什麽東西?”

語氣粗獷,且帶三分蠻氣。

一聽,來人如此出言不遜,氣怒之下,也沒好氣的道:“你管我背後是什麽東西,真是笑話!”

同時,心中暗驚道:“瞧這兩人外表,顯然亦必是武林高手無疑……奇怪,怎的這處於窮荒僻野的陰陽崖絕澗,一日之間,卻到了這麽多武林人物?”

正在納悶,那赤麵大漢突的一陣狂笑道:“你這小子,想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對我赤陽判官頂撞起來?”

那赤麵大漢一語未畢,旁邊那麵色慘白的漢子,已冷冷說道:“大哥,這小子身後之物,我已看出,其中正有一隻晶雪玉盒,想必是這小子得到的紫龍秘穴藏寶了!”

這人說話音調之冷,恍若寒冰,直聽得混身都不自在。

那赤麵大漢,又放聲道:“咱們也不用跟他多說,他能到穴中取寶,咱們就能從他身上奪寶。”

一看,這二人如此驕狂'竟好似自己冒生命危險,所求得的異寶,已成了二人囊中之物一般。

他不禁怒火上升,怒叱道:“你們是什麽東西?怎的講話如此沒有道理?小爺冒著萬險,所求得之物,豈是如此容易便拱手讓人拿去的?”

那赤麵大漢聞言,麵容一板,亦怒道:“就憑你這幾句話,大爺今天就叫你生死不得。靈蛇教的“陰陽雙判”所到之處,誰敢不服?”

說罷,身軀一起,就待撲上。

那白麵漢子向前急走了幾步,低聲道:“大哥,且請稍停,你看,那一旁拚鬥的二人,功力之高,確是罕睹,不要是與這醜小子同路的!否則,咱們就麻煩大啦!”

那赤麵漢子聞言一怔,扭頭向側旁一看,皺著眉道:“咱們大老遠來,為的是什麽?教主怎麽吩咐咱們的,無論對方是什麽人,也要將秘穴奇寶奪來,那兩人功力雖高,我就不信能把咱們靈蛇教怎麽樣?”

白麵漢子微一搖頭,隻得無言退下。

赤麵漢子雙目一睜,大聲喝道:“醜小子,納命來罷!”

身形暴閃間,一股淩厲掌風,已罩向。

早巳蓄勢戒備,一見對方發動,他了無畏懼之色,雙掌急揮迎上,與敵方硬對了一掌。

轟聲大響中,那赤麵漢子的淩空身形,立被震落於地。

掌勢推出,陡覺敵人功力甚是深厚,掌勢沉重,勁道雄渾,一觸之下,他已歪斜斜的退出三步。

赤麵大漢似是出乎意料之外,他身形落地,微一錯愕,又自狂吼一聲,猛撲而上。

一旁與窮俠葛鬆激鬥的長離一梟衛西,自這自稱“靈蛇教”的“陰陽雙判”現身後,便已暗中注意,及至那赤麵漢子動手情形,他都一一看在眼內。

隻是,他與窮俠葛鬆繳鬥,正值緊要關頭,無暇分身照顧。

高手過招,最是不能分神旁騖,否則,便易於為對方所乘。

同時,衛西私心之中,仍然不能忘懷背上那兩件寶物,隻是他話已出口,以他的身份、名望,自是不能自摑麵頰,失信於人。

但,若是那兩件寶物,被別的武林中人物奪去,他便可以放手奪回。

隻因,他早先諾言,隻是說不奪身上之寶,並未曾講過寶物被別人搶去後,他不能奪回。

故而,他私心之中,則是希望能失手被擒,那時,他一方麵大可名正言順的放手去搶,據為己有,亦可不損自己諾言。

窮俠葛鬆武功雖然高強,但較之長離一梟,卻遜了一籌,他正感十分吃重之際,忽覺對方出手微緩”壓力驟減,他驚愕之下,亦自然的放慢了下來。

原來,長離一梟私心之中,既有如此的想法,便不想將他與葛鬆之戰太早結束。

同時,亦可剩下部份精力,以便應付奪寶之人!

這時,已與那赤陽判官,相鬥了五十來招。本來,他功力較之對方,實相差了一截,但仗看內力雄厚,身法輕靈,加以那套怒江派嫡傳的“淩波掌法”,確有不少的精妙絕招,是而激戰以來,雖然甚覺吃力,但尚能自保。

那白麵大漢冷森森的站在一旁,麵上已微現不耐之色。

赤陽判官眼見五十多招下來,這醜少年尚能有攻有守,不由氣得他連聲狂吼,手法一變,掌勢突轉淩厲,硬攻猛打,完全一派進手招式。

驟覺敵人力道驟增,沉重的壓力,已四麵八方逼向身來。

他不由一聲引吭長嘯,身形已如陀螺般疾轉起來,旋轉中招出如飛,手指腳踢之處,俱都精妙絕倫,奇詭至極。

這正是剛才長離一梟衛西傳給他的“七旋斬”。

赤陽判官大叫一聲,肩頭巳吃了一掌,蹌踉退出數步,虧得他有一身鐵布衫橫練功夫,否則,這一掌下來,不震得他肩骨全碎才怪。

一掌擊中敵人,正待猝點對方肘彎“曲池穴”,驀然,一縷涼風,已尖銳的襲向自已腦後而來。

他驚愕之下,身形閃電般一轉,指顧間,又已攻出三掌、足出三腿。

那偷襲之人,正是在一旁給赤陽判官掠陣的白麵漢子,他乃“陰陽雙判”老二,號稱“陰煞判官”,與“赤陽判官”同為靈蛇教兩大護壇。

他出手之下,不料對方反應如此快速。眨眼間,已被淩厲的攻勢,逼退了幾步。

驀然,赤陽判官大聲叫道:“二弟注意,這是長離一梟嫡傳的“七旋斬”。”

敢請,他屆X未看出,長離一梟本人也在此地呢?

冷笑一聲,身形一動,又攻了上去。

正在此時,一陣尖厲剌耳的長嘯,已起自穀外,嘯聲高吭,搖曳而來,眨眼間,一條灰色人影,已淩空落下。

五人驚異的向來人一看,原來竟是位過五旬的灰衣老者。

隻見他麵容嚴肅,如罩寒霜,雙目神光似電。

他冷冷的朝場中各人一掃,尖聲的開口道:“你們可曾看見老夫拜弟?”

長離一梟與窮俠葛鬆,正在迭出絕招激鬥,根本就不理睬灰衣老人。

及“陰陽雙判”聞言,卻不由一怔,俱都停下手來。

那赤陽判官性烈如火,聞言之下,首先不悅,雙目怒瞪如鈴的說道:“那裏來的糟老頭子?自已兄弟都看管不住,卻跑到這裏來問誰?”

灰衣老人目光如冷電般,射在赤陽判官的臉上,一見他穿看淺黃色的衣衫,麵色又是一寒。

他肅煞的說道:“瞧你這付德性,及披的這身狗皮,想必是靈蛇教下的人了!”

老人目光仰起向天,不屑的繼續道:“你們這兩塊廢料,想定是那傳聞中的”陰陽雙判”赤陽判官郭芮,陰煞判官桑榮二人!”

“陰陽雙判”聞言,不由一怔,他們估不到,這老頭子竟對他們知道得如此詳細!

赤陽判官郭芮尚未及說話,他盟弟桑榮已陰聲道:“是又怎樣,你這老家夥,莫非還想秤量一下麽?”

灰衣老人放聲狂笑道:“哈哈……憑你這一對廢物,也值得我大旋風白孤動手?”

真是人的名,樹的影,這灰衣老人一報出名號,“陰陽雙判”俱不由悚然一驚。

錯愣間,大旋風白孤冷冷一笑,扭頭又對問道:“你可看見老夫拜弟?他叫小旋風餘開明。”

疑惑一會,慢慢的問道:“晚輩在紫龍秘穴之外,曾見他一麵,隻是……隻是……”

大旋風白孤聞言,麵色倏然一變,厲聲道:“隻是什麽?快說!”

一見這白孤口氣如此狂傲,不由心中冒火,但他尊敬對方年齡較長,隻得忍住口氣,嚅聲道:“他……他已死了。”

白孤聞言,狂吼一聲,身形突然暴轉,帶起一片“呼嚕嚕”的回旋勁氣,雙掌夾著淩厲無匹的聲勢,劈向胸前,行動之間,絕似一陣旋風。

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竟險些為其所傷。

隻見他大喝一聲,雙掌倉促迎上。

“劈啪”暴響聲中,人已蹌踉退出六步。

白孤身形,亦略微一窒。他暴叱一身,身形又帶起“呼呼”風聲,急撲而上。

“陰陽雙判”郭芮、桑榮二人,此時,已莫名其妙的怔在一旁。

忽然,二人雙目一對,暗一點頭,各自大喝一聲,拳腿齊出的攻向大旋風白孤身側。

原來,他倆一時會錯了意,都以為大旋風白孤欲借機掩飾,以便先行搶奪那紫龍秘穴奇寶-

時,壑底六人,已分作兩處,拚命的激戰起來。

隻見人影縱橫,勁氣如山,叱喝聲中,沙石迷漫,的是一揭罕見的龍爭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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