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依舊不知道狀況地咯咯笑了起來,躺在一雙出了冷汗的掌心中。

男人鬆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嬰兒,最後歎了一口氣,將嬰兒抱在懷中,徑直往回走。

從此,男人依舊是被歲月無情地折磨,卻再也沒有失去希望,因為總有一個小東西會在他迷失的時候呼喚他啊。

而如今,這個小東西都已經這麽大了嗎?

看著對麵歪著脖子等著自己的女孩兒,蒼老男人無奈地笑了笑,再次加快了步伐。

女孩兒似乎看見了自己的父親,高興地跳了起來,不停地揮手。

一切的喧囂似乎都在這和諧和溫馨的畫麵中沉默,都噤聲不再打擾。

卻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福禍不單行。

幸福來得太快,去的也會很快呐。

似乎是各自沉浸在美好之中,大街上唯一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遠處疾馳而來的馬車。

風依舊是呼啦呼啦的吹,馬蹄聲踏著一地的樹葉噠噠作響,偶爾的兩聲啼鳴。

女孩兒依舊站在十字路口高興地揮著手,五官似乎比嬰兒的時候精致多了,好看的眼睛開心地彎成月牙兒。

男人依舊是淡淡地回應著小女孩兒,卻在下一秒被橫空而來的馬蹄聲拉離了視線。

馬上就要衝過來了!

沒有半點刹車的跡象!

視線猛地收了回來,男人的目光急切而瘋狂地看了一眼女孩兒的位置,驀地瞳孔放大。

不要!

似乎是下意識地,男人控製不了自己地撲了過去,盡管他並不認為自己能阻止——

風肆意地呼嘯著,掩蓋住了男人聲嘶力竭的呐喊,毫不留情地吹掉了男人眼角的淚。

女孩兒這個時候似乎才注意到什麽,看見身旁疾馳而來的馬車,不知所措,嚇白了臉蛋兒。

又看到朝著自己飛撲過來的父親,女孩兒似乎不那麽害怕死亡了,她捂住眼睛,嘴角帶著笑。

——

“啊!”女孩兒被狠狠地往後推去,重重地摔出兩米遠。

驚呼一聲後的女孩兒驀然睜開眼睛,瞳孔放大,眼淚湧了出來,發了瘋似的吼了一聲,“爹!”

沒有人回應,隻有風呼啦呼啦地吹著。

“呋呋呋呋呋呋——”就連那聲撕心裂肺地吼叫都在早已奔馳出幾米遠的馬的啼鳴中,沒了蹤跡。

不是說當你接受不了一件事的時候,你的腦子會選擇不接受從而短暫死機嗎?

過了好久,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女孩兒才靜靜地站了起來,雙目四處張望,周圍已經空無一人。

她的父親呢?

難道一個屍體都不願意留給她嗎?

女孩兒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和撕心裂肺是什麽感覺了。

她雙目就像是失去了色彩,空空****,整個人一步一停地向前走著,虛無目的地走著。

風,還在肆虐地呼嘯著,薄情冷漠的樣子真叫人感到心寒。

腳下是樹葉被踩得沙沙作響的聲音。

耳邊是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女孩兒形同行屍走肉一般地走過,卻留下了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她走的很慢,卻在不知不知覺走了好遠好遠。

身後是風瘋狂地卷起地上的樹葉。

空氣中,似乎有滿天的灰塵,冰冷飄舞的枯葉枯枝,還有一滴滴晶瑩剔透的光點,在風中被吹散,顯得冰冷孤寂。

回憶就像是一片片支離破碎的破玉,想要粘合回去,卻把自己的手紮的血肉模糊。

天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紅色的霞光,緊接著是幾不可見地暈散,一點一點地向四周散開。

白衣飄飄若舞,在紅色的霞光下,竟也透著微微的紅暈,就像是血那般殷紅。

襲著一身猩紅的女子似乎渾然不覺,她目光看看上去像是個固執的小孩兒,就這樣灼灼地看著天邊。

思緒放空了很久。

劉漾終於收回了目光,微微斂了斂眸子,嘴唇在不知不覺間被抿得發白。

身後的一群女子也隻是靜靜的站著,等候著,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甚至大氣也不敢出。

這可是向家最得寵的小公主,怎麽能隨意怠慢,那可不是自找死路嗎?

向家?

沒錯,是向家,而不是劉家。

向劉漾的養父姓劉,名曰單字漾,故得名劉漾,但是她在一段波折中被生父尋到,生父姓向,是帝都五大氏族八大世家中的向世家。

後改名曰向劉漾,自不然是向家年紀最小亦是最受寵的小公主了。

如此一來,可想而知劉漾的身份究竟是有多矜貴了吧?

忽的,天邊刮開一陣悠悠的風,伴隨著樹葉沙沙沙的聲音,輕觸劉漾的眼角,就像是一個輕柔的吻,敲擊著耳畔,卻冰冷得沒有溫度。

睜開斂住的眸子,一雙黝黑的瞳就像是黑夜中閃亮的星,目光空靈地直視前方。

身後沒有一個侍女知曉她究竟是在想什麽,但,她的聲音卻在下一秒響起。

“現在所有人離開這裏。”

很輕,就像是剛才那陣柔柔的風,輕觸耳朵。

卻給人不寒而栗的感覺,眾位侍女也不知道緣由,互相看了一眼,微微頷首行禮,紛紛消失在原地。

原本就空**的草坪上已經沒有任何人,隻有一輪冷月,她看上去特立獨行,顧自芬芳。

不知何時,天邊的暈紅已經擴散到這邊了,怎麽辦呢?

劉漾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隻是察覺到了其中的古怪,嘴角幾不可見地挑了挑,轉身拂袖,迅速離開了原地。

一望無際,滿眼蔥綠。

就剩下齊膝的草根成堆成群的站在地上,卻顯得有些孤獨,有些孤零零的。

風,又吹來了。

幾不可見地掠過,卻將茂密的一片草叢全都壓彎了腰身。

待草根重新直立其腰身,風已經悄無聲息地溜走了,似乎什麽也沒帶來,也似乎什麽也沒帶走。

啊,這個時候,隻見天邊的暈紅又悄悄地靠近了一點。

另一邊。

柳白蘇已經把所有需要的藥材都整理準備得差不多了,就差煉製了。

不過,

柳白蘇摸了摸頭,好像,似乎煉製才是最關鍵的啊,她準備的再好也沒用啊喂!

管不了這麽多了!

柳白蘇幽怨地瞅了一眼丹爐,微微吸了一口氣,將蹦跳到嗓子眼的心又堵了回去。

她現在不治,趙瑤詩必定會死,但如果她救了,說不定還有活過來的幾率。

哪怕這個幾率可能僅僅隻有百分之三十也無所謂。

柳白蘇拍了拍手,走到趙瑤詩身側,從兜裏摸出了一顆凝血丹,對準嘴,直接喂了上去。

咦!

柳白蘇的手指微微顫了兩下,在趙瑤詩的唇邊停住,看了一眼丹藥,再看了一眼趙瑤詩的嘴。

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把手伸了回來,將一顆丹藥踩碎成兩半,柳白蘇才放心的把丹藥放進趙瑤詩的嘴裏。

吃凝血丹?

沒錯。柳白蘇一會兒煉製的丹藥的主要功用是排毒,所以趙瑤詩等一下吃完藥後,過一會兒一定會像被剝了一層皮一樣痛苦,疼得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至於剝皮的痛苦,自然是會溢出鮮血。

而且是每一個毛孔都在滲出紅色的小血珠,看起來很肉麻瘮人。

虧得柳白蘇這方麵的抵抗力很強,不至於被惡心到,想了想,柳白蘇繼續喂。

這並不是正常症狀,但是柳白蘇現在唯一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要怪隻怪她中毒太深,要怪隻怪她被一個醫術還不是那麽精通的人救。

柳白蘇歎了口氣,將手上殘餘的藥渣拍掉,起身就往丹爐旁走去。

柳白蘇有特殊材料,她可以用異靈果的葉汁代替普通的葉汁。

很快,柳白蘇便完成了。

她是把東西全都搬進了空間裏,然後再把自己的靈魂飄了進去。

在空間裏麵,靈氣往往比外麵的靈氣要充裕的多,所以柳白蘇才會出此策。

果不其然,別人需要好幾小時不停地煉丹,而且會使靈力脫節或者流失,而柳白蘇卻隻用了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

別人嚐試千萬次都可能不會成功,柳白蘇隻用了兩次就成了。

這三枚解毒丹是柳白蘇臨時配製的丹方,也不知道成功率有多高,結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沒想到速度還很快。

柳白蘇手掌攤平,三枚黃豆大小的橙橘色藥丸在光芒下顯得格外吸引人,不像是什麽用來解劇毒的藥丸,反倒像是一顆顆美味的巧克力糖豆。

柳白蘇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她把這個煉成,就說明她向高級煉藥師又大跨步了一次。

來不及收拾一堆亂七八糟的藥渣,柳白蘇就聽見一聲喘不過氣來的幹嘔。

著實把柳白蘇驚了一跳。

連忙起身走向躺在地上的趙瑤詩,三步並作兩步,很快就走了過去。

此時的趙瑤詩又開始了瘋狂的抽搐,全身就像是被電擊了似的,抖得特別厲害,看著人心頭發怵。

柳白蘇倒也不慌,因為她知道,就算是她再怎麽慌也解決不了問題。

握著藥丸的手微微緊了緊,柳白蘇斂了斂眸子,將另一隻手的手背猛地握住趙瑤詩的手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