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壓製

我搖了搖頭:“馬鳴是什麽人我自己會判斷,不用你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那個房間我必須進去,至於你的孩子……抱歉,它必須死。”

馬雯臉上流出哀戚的神色:“少爺,你怎麽那麽狠心,它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猶豫一瞬,還是小心翼翼地說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沈家少爺,我隻是和他長得像……”

馬雯聞言,臉色瞬間猙獰起來,她披著的那層小小的皮如融化的蠟油般剝落,露出她的本來麵目,那是一個五官深刻而瘋狂,額頭臉頰都被烙鐵印下‘奸’字標記的女人。

沒想到厲鬼變臉這麽快,說發狂就發狂,我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後退,就被她忽然伸手抓住了手腕,那手掌猶如冰凍的寒鐵一般,寒冷又堅硬,緊緊地箍住我的手腕,讓我動彈不得。

我驚恐道:“你、你幹什麽?”

靠,不會是我說了我不是她的少爺,就要把我這個冒牌貨弄死了吧?!

馬雯不打,拽著我往漆黑的深處去,她的力氣真的很大,就像當時從頭發手裏救我的時候,能輕易把我這麽個大男人抱下天花板一樣,我被她拖拽著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馬經理!馬鳴!”我大聲呼救起來。馬雯聽見我的呼救聲,回頭狠狠看了我一眼,拖我的力道更加巨力。我感覺都要被她把手腕擰脫臼了。

馬雯是在一片混亂中不著痕跡把我順走的,就算我呼救了,地道這麽大,傳聲效果又那麽差,馬鳴一時片刻恐怕還找不到,如今情況,隻能自救。

我咬了咬牙,就算死馬當活馬醫了,揭下貼在腦門上那塊黑狗皮,喊了一聲馬雯,又在她回頭的一瞬間,把黑狗皮貼在了她的眼上。

頓時,她的眼球爆開,濃濃鮮血從眼眶滾落而出,馬雯慘叫一聲,抬起雙手去捂住自己的眼睛。我沒想到黑狗皮能有這樣的威力,還是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轉身逃跑。

等我跑到那個房間門口時,馬鳴早已一臉焦急地等待多時,一見我便怒罵:“你這臭小子跑哪兒去了!我找了你好多圈沒找到,還以為你沒係繩就進去房間了,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被鬼叼走了!”

我可不就是被鬼叼走了嗎。我歎了口氣,將剛才的事情簡短道來,又說道:“別提了,我現在傷了那女鬼,她肯定懷恨在心,我們還是早點解決鬼嬰的事,免得後來她反應過來,來找麻煩,兩隻鬼一齊更加不好對付。”

馬鳴挺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道:“你這適應速度可以啊,要換在我剛認識你那會兒,我打死也看不出你是這種能鬼追在屁股後麵跑還一臉鎮定先解決眼前麻煩的人。”

我在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那還不是被逼的。

說話間,馬鳴已經在我腰上拴好了繩索,有鈴鐺的那一端係在我的腰上,我搖了搖,發現它居然不響,頓時一臉緊張:“馬經理,糟了!你這鈴鐺壞了!”

馬鳴檢查了一下,說:“沒壞,這鈴鐺就是這樣的,遇見被鬼迷惑,你需要醒神的情況搖,它才會響。”

原來如此。我深吸口氣,揣好了馬鳴給我的裝備。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拿著馬鳴自造的土雷炸彈,我也不知道他為啥要帶這種東西,隻能解釋成物理驅鬼,硬核爆破。

土雷彈就是以前打小櫻花國的時候小老百姓們經常自製的那種簡易武器,隨便一個什麽瓶子,一般塑料的最佳,裏麵裝滿了汽油,隔層還塞了些硫磺什麽的,瓶塞浸了酒精,容易引燃,製作方式簡單,威力卻不小,一次能炸死一頭牛犢,再一次感慨馬經理真是才能雙絕。

當然,在房間內這種狹小的區域是肯定不能這麽用的,不然我沒把椅子燒毀,就先把我自己炸死了,我主要是取瓶子裏麵的汽油來用。

馬鳴把東西給了我,自己還要做一些準備工作。他從背包裏拿出一隻塑料瓶,裏麵裝著都是顏色深紅的公雞血。馬鳴將公雞血灑在房間四周,又將門框上貼上符籙,點燃一支香插在隨身小鼎中,說道:“我之前來這裏時動了些手腳,在這隻香燃盡之前,鬼嬰都會被短暫壓製住。抓緊時間,在香燃盡前出來。”

我道了聲好。裝備齊全後,我和馬鳴對視一眼,深吸口氣,正要推開門走進去,馬鳴忽然叫住我:“對了,你上次在醫院時說過,是不是在房間床鋪的枕頭下發現了一個頭發纏的稻草人?”

我點了點頭,問怎麽了。馬鳴推了推眼鏡說道:“那極有可能就是女鬼寄宿的本體,燒毀了那東西也能將女鬼一起滅魂,你燒椅子時記得不要忘記了。”

走進門內,首先就是一股滲人的涼意撲麵而來,感官和站在門外完全不用,在外麵看著這房間覺得亮堂,走進去之後卻是出人意料的黑暗,視線可見度大大下降。我依照馬鳴所言,先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走到床邊,伸手在枕頭下摸索一陣,那個心口插著三根金針的頭發稻草小人就被我抓到了我手裏,我已經舉起了打火機,火苗差一點點就要舔舐到稻草上,我想起馬雯,又突然猶豫了。雖然是個害人無數的厲鬼,但她也救了我許多次,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恩將仇報?想了想,我把稻草人收緊衣服口袋裏,自欺欺人地想到,馬鳴都說要先對付鬼嬰,馬雯就先稍緩緩,免得再出什麽變故,就先對付完鬼嬰再來處置她吧。

這樣想著,我在床邊轉身,走向嬰兒椅的位置。就在這時,我手上的手電閃了兩下,忽然壞了。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馬鳴不是說那隻香燃完之前鬼嬰都會被壓製,不會出來作亂的嗎,他失手了?

我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片刻,冷汗都下來了,耳中隱約聽到一些像嬉笑又像怒罵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察覺那是風聲。我拍了拍手電筒,燈光複又亮了起來,隻不過光線暗淡了許多,我鬆了口氣,原來隻是沒電了。

等我再抬頭一照,卻是立馬呆愣住了。我記得這個房間麵積不大,隔著床邊最多不過七八步便是房間正中央、也就是放著嬰兒椅子的位置。但是就這麽手電筒一熄一亮的空隙,我麵前卻完全換了一幅場景,現在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個空曠的空間。

我摸不清這空間的大小,我站在原地,卻仿佛站在中心一樣,手電筒照射出去,除了一柱慘白色的光柱,除此之外空無一物,不僅沒了椅子,往身後一照,連床邊也沒了。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那一截尾端係著鈴鐺的繩索還是好好地綁在我身上,隻不過繩索的另一端卻被淩空牽引著,沒入黑暗中不見了。

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雖然鬼嬰沒法自己現身來危害我,但是做點小手腳蒙蔽我的認知還是輕而易舉的是嗎?我有點慌亂,但還是盡力保持了鎮定,維持著原先的路線不變往空無一物的前方走過去。就在這時,我好像踢到了一個什麽很堅硬的東西,痛得我腳趾都蜷縮起來。我手電筒往下方一照,卻發現腳下空落落的,什麽都沒有。我遲疑了,試探著往之前踹過去的那個方向又踢了一腳,當然這次收斂了力度,果不其然,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我卻能清楚地感受到腳底下踩著一個什麽東西。憑感覺來看,好像是一隻原本靠在牆壁上,現在又倒了下來的鋤頭。

我心中哼了一聲,那鬼嬰無法現身,就搞這種重複的幻覺把戲擾亂我的認知,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會像第一次遇見時那麽不知所措了。這種東西隻要知道原理,破解的方法就很簡單,那就是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而是憑借直覺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