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冰棺之中,卻陷入了冰封一般的噩夢。

血族三千萬的曆史裏,聶影隻是渺渺眾生中微不足道的微塵。但,這粒微塵,卻又那麽與眾不同。

鴻蒙初期,盤古開天辟地。所有肢體化作江河大川,而血族最初的形態,不過是盤古最後一滴血液。當這滴血被初升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後,曆經了千萬年的日月精華,終成了形態,獨角獸。

這獨角獸遊弋山川大河,自由肆意。在各類族群中超凡脫俗,友好往來。

然,適者生存的法則讓這隻獨角獸寒了心。它默默來到盤古開天辟地的源地,再不外出。甚至用意念將所處之地圈地禁錮,於是有了淩霄和九州。

日行月落,萬年之久。當這隻獨角獸看倦了自然生死,耗盡了所有精魂,最終化了灰,追尋盤古而去。

但這獸身體的那滴血,注入九州之中,自然繁衍出新的幾隻獨角獸。

在九州之中,這些獨角獸自有靈性,互相吸引,漸漸有了種族,適時繁衍。

千萬年後,獨角獸們同源同枝,卻也有了繁榮之勢。但誰也不知道,最初那獨角獸內核的那滴血的蹤跡。

隨著獨角獸數量增多,將九州分為三大中心,蠱爰、天虞和堂庭,分別由最遠古的歸來、汨羅和伏天執掌。

後因汨羅和伏天相愛成婚,汨羅主動讓出天虞掌權的位置,交由歸來好友泉醴掌控,卻引起一番禍事。

泉醴生性暴虐,雖符合天虞神將職責所需,卻也讓族人枉死無辜。但泉醴和歸來私交甚篤,常被歸來偏袒。汨羅和伏天希望另立新人,自然不受歸來待見。

於是就此過來好幾千年,直到扶搖出生。

泉醴喜怒無常,卻自覺寂寞,希望將扶搖撫養在身邊。

汨羅和伏天據理力爭,終於保下扶搖,卻與泉醴關係越發惡化。歸來一直是清冷性子,對這些事不聞不顧。泉醴卻以為歸來和伏天聯合,不願幫助。

不想,當江汨羅懷上我時,所有愁怨悉數爆發。

泉醴給江汨羅下咒,讓她懷孕長達百年之

久。且嬰孩兒在腹中孱弱至極,需要歸來用符咒和藥物續命。歸來無奈下,隻得將我收為關門弟子,並與泉醴關係淡化。

泉醴依舊不顧,非得要把我養在天虞殿。汨羅恨得切齒,聯合了天虞的副將鄧凱,要將泉醴誅殺。

在泉醴羽化之時,我呱呱墜地。

鄧凱自然成為了天虞第一神將,江汨羅不聞舊事,專心相夫教女。

這場關於孩子的爭奪,一直是血族的秘聞。許多牽扯的人,都被秘密封口和遺忘舊事。就連汨羅和伏天,也被歸來強大的咒術忘了舊事。

可是,我卻知道。

當我躺在冰棺之中,腦海如同放電影一般,將前程舊事全部展現出來。

我不知這是誰的操縱,卻身臨其境一般,看到了當年泉醴羽化的真相。

更重要的是,我還發現了一個秘密。

在我之前存在的影公主,根本就是一個沒有思想的空殼軀體。她的身體被泉醴的怨懟占據,幾乎就是另一個泉醴。

這即是說,在我出現之前,世間根本就沒有影公主。

這也是歸來一定要將聶影收為弟子的原因,因為藏在影公主身體的人,根本是泉醴的遺誌。

這個秘密,隻有歸來知道。

當他發現我醒來後,卻頓悟一般感知到,泉醴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因此時的我,與從前毫不相幹。

他在震驚和愧悔中感知到,真正的影公主終於降世,且自身帶著記憶和意誌。

他在震驚中驚恐,甚至寧願將我塵封。

也就是這樣,才能夠阻止那場浩劫。

然,他還是失敗了。

將我放進冰棺,不過是他一片好心。誰知泉醴早將所有的影像封存在此,隻要我躺進去,就能看到真相。

這曆曆在目的血腥場麵,徹底讓我震駭住。更重要的是,我似乎一下看到了所有人的秘密。泉芯芯願意找我,恐怕也是感覺到舊主的氣息,如今舊主消失,便不停試探我的底線。

他們怎麽可以相信,我是無數年之後穿越回來的魂

靈。

我占據了自己的身體,開始了新的人生。

……

“阿影,我帶你離開這兒。”冰棺外,鄧凱聲音悲壯。他走近冰棺,希望將我帶走。

對於一個公主來說,暴露人前,是最大的恥辱!

他不願我死後還被人觀摩詬病。

“你能把她送到哪裏?九州之內,任何地方都瞞不過大祭司,或許這石台,才是她應該呆的所在。”聶扶搖負氣不已,盯著碩大的冰棺,無力道,“影兒從出生以來,就沒過一天好日子。被大祭司當作入室弟子,卻被大祭司抽幹所有的血。”

她越說越悲傷,珠淚滂沱。

“母親因為妹妹傷了身子,日後再難受孕。我唯一的妹妹也被大祭司處以極刑,難道我聶家真的要就此沒落?”

鄧凱紅著眼,歎息道,“命途不濟,隻怪我們法力不如人。搖公主,我一定要為阿影報仇。”

他眸中燃著希望,似有看到當初那場奪權的惡戰。

聶扶搖看著冰棺,幽幽道,“將她送到汨羅去,母親源自汨羅河,有河神庇佑。就算大祭司找到,也不敢冒犯河神。”

鄧凱點點頭,“我們一起把冰棺偷走。”

他慢慢移動著冰棺,不停念著法術,卻是徒勞。

冰棺穩穩定在石台中央,絲毫不動。

“難道大祭司施展了秘術?”聶扶搖不甘地幫助鄧凱,卻被大力彈出,受了重傷。

鄧凱麵色大變,“不是大祭司施展的禁術。而是這冰棺自動認主,在石台上不願再動。這石台為許多人施過法,已經有了靈性。石台不願任何人挪走冰棺,也不願人帶走阿影。”

“什麽?”聶扶搖大驚,捂著傷口,喃喃道,“我的妹妹就要被所有人日夜觀摩?她可是堂堂公主之身,如何能遭受這樣的奇恥大辱?”

崩潰間,聶扶搖泣不成聲。

鄧凱重重捶在冰棺上,拳頭露出鮮紅的血液,順著冰棺不停滴落。

這冰棺自有靈性一般,竟開始吸吮那猩紅血液,慢慢變了顏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