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那個是啞婆的鬼魂,但此時我一點都不怵,老比玩意,從相片裏蹦出來就牛比了。

我提溜上鐵鍁就追,不管這個是真是假是人是鬼還是屍,娜娜就死在她手裏,要不是這老把給製冷器整壞了,停屍間也不會融化,我們也不會開那扇門。

追出殯儀館,她就往小樹林跑,此時我也顧不上大頭所說的禁忌。

娜娜的消失,讓我不再甘心屈服於宿命,冥冥之中我感覺娜娜並沒有死,隻要我把這個死循環的鏈條完全斬斷,她就會從那扇門中走出來。

很奇怪,這次衝進樹林,那些公雞沒有炸窩,可能這些畜生都習慣了。

“站住!站住!”

在失聰的狀態下,我的世界靜得隻有自己的呼吸,那老太婆子直接往山上跑,夜空沒有一顆星星,我又聽不見聲音,全憑直覺。

大概跑了十幾分鍾,前麵出現一個綠色的光點,我還以為是鬼火,走近才看清楚,這還是一盞殘破的消防通道燈。

怎麽又跑回停屍間的走廊了?我一摸旁邊的牆壁,粘乎乎的青苔,另一邊也是牆,我這才知道,因為視線太弱,我進了一個山洞都沒發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硝煙和炸藥的味道,我忽然想起之前樹林裏的大爆炸,難道說有人在山上炸開了通往地下密室的通道?

分神的功夫,啞婆的影子一點也捕捉不到了。我就拖著鐵鍁往前走,心裏隱隱湧起一個怪異的想法,娜娜和白毛屍群會不會也在這裏。

在絕對黑暗中又摸索前進了半個小時,視線突然變得開闊,這是一個“回”字形回廊,石屋頂端,吊著一盞靜止的電燈泡。

有了燈光,我漸漸平複下來,身上的汗混合著各種血,黏黏的貼在身上,我肩膀上特別癢,扒開衣服一看,倒吸一口冷氣,肩膀被白屍咬過的地方長出了一塊不規則的屍斑。

我想我肯定中屍毒了,拔一根毛鑽心的疼,但是身上卻特別癢癢。這種癢深入骨髓和血液,不是單純的皮膚瘙癢。

我真心是忍不住癢了,就把鐵鍁扔一邊,脫光衣服,在牆壁的磚牆上蹭。蹭了幾下,感覺好多了,一摸後背,都蹭凸露皮了。

此時我也快虛脫了,木訥的靠混凝土牆壁坐下,麵前有一條一尺多寬的水渠,漂浮著暗黑色的**,我猜測這是從殯儀館衝下來的血河。

當我準備拿著槍去尋找娜娜的時候,突然想起之前這把槍裏麵,有一張字條。

我從槍筒裏把字條拿出來,上麵歪歪斜斜的寫著幾個字:不要追我,請你務必去死!

我死你媽了個死比,有能耐你當麵跟我幹。

我正要站起來,突然感覺背靠的牆壁中,傳來悉悉索索的震動感,這麵牆好像要坍塌一般。

一愣神,我感覺自己明白要發生什麽事了。這堵牆壁的背後,不正是鎖著我和娜娜的那間嗎。

這時,我腳底下的地板開始顫抖,牆馬上就要垮塌,磚石開始掉落,揚起一股塵埃,籠罩了整個回廊。

一塊飛濺的石粒正好擊中頂上的燈,在牆塌

的瞬間,裏外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能想到裏麵的人正在歡呼,我也預感到,這場震動會將回廊裏盤踞的白屍吸引過來。

我甚至能感覺到和我咫尺相隔的那哥們兒,就在我眼前。我咽了口唾沫,怔怔的抓著手裏的紙條,塞進腳下的槍筒裏,我希望他能看到:不要追我,請你務必去死!

我扭頭就跑,還好我記得下來時候那條山洞的方位,跑進山洞的時候,我似乎感覺到一陣淩亂的腳步,應該是白屍群再追他們。

我的耳鳴越來越厲害,外界的聲音一點聽不到,聽見的都是自身器官好毛孔的呼吸。

我跑了一段路才發現,我可能走岔道了。因為下來的時候,沒有這麽多綠色消防燈。

在我筋疲力竭蹲下來休息的時候,我看到兩個模糊的身影,手拉著手朝我的方向走來,我不能判斷自己是否發聲了,但絕對是小聲的呼喊了一聲。

我又開始光著腳丫子跑,隔了一段,我忍不住又回頭看。

這時,後麵的兩個人發現了我,其中有一個逼嗬嗬自以為是的人,身手矯健的朝我撲過來,他手裏還端著一把槍扛著一把鐵鍁,這都是我剛才遺落的。

我跑,他就追。

我大腦已經徹底淩亂了,這個人肯定看到了我給他留得字條,但是為了躲避身邊的女孩兒,沒有打開看!

尼瑪的,我祈求他趕緊看看紙條上寫的字,不要追我,我不能麵對你,你也無法麵對我。

可就在這時,我的麵前也出現了一個人,又是啞婆,她蹲在一個牆角,如果沒有這個影子,我居然沒發現這有個岔道。

我現在不想理會這老比,從另一條岔道奔跑出去。

回首看去,追我的人誤以為啞婆是我,從另一條路追了過去。

雖然黑暗不知所措,但是我已經知道後麵的事,啞婆和那小子滾下山坡,啞婆會打暈他,搶走他開門的卍字鑰匙。

此時,我已經來到停屍間,站住腳步,整個人都傻了。這個停屍間,之前不是被我和娜娜破壞殆盡,冰血融化嗎,現在卻還是好好的,燈管一閃一閃,好像電壓不是很穩定。

來不及多想,我躲進化妝間,因為追我的還有一個人,我隱約猜到這個人是娜娜,但不是我認識的娜娜。

可是,我不想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哪怕是再多看一眼替我去死的女孩,我要跟她解釋我看到的一切。

果然,娜娜喘著粗氣跑到停屍間門口,四處張望吆喝,她還不知道那孫子已經追錯人走差路了。

我強打起精神,渾渾噩噩的走出化妝間,拍了拍娜娜的肩膀。

娜娜轉過頭,她的嘴型好像再說:“人呢?”

我苦澀的搖頭,端著她肩膀說:“娜娜,你現在聽我說。”

娜娜唧唧歪歪幹張嘴,我聽不見聲音。

“娜娜,我現在跟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你千萬要記住!首先,我耳朵聾了,聽不見你說什麽,你隻能聽我的,懂的話,點點頭。”

娜娜不解的點頭,她注意到我沒

有穿衣服,卻也沒有過問。

我說:“第二,一直和你關在石屋裏的海子,不是我……這,我才是我……你隻能相信我……”

臥槽,我發現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語言能解釋清楚的,我其實感覺得到,那個人就是我,隻是另一種形態存在的我,而那個我還不知道他其實不是我,甚至我都不確定我是不是我。

果然,娜娜的臉上寫滿了迷茫,開口罵我神經病,這個口型我看明白了。

“我這麽說你可能更容易理解,你們是不是在密室裏關了很久,然後通過影子,找到了一個鑰匙孔。其實那把鑰匙是我的,門開了後,跟你在一起的那個人,是不是在門口撿到了鐵鍁和槍,對不對,那也是我的……”

娜娜越聽越迷糊。

我仔細一想,娜娜怎麽可能會明白,她的世界中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們經曆的事情,我能重新複述一遍,很奇怪嗎?

我掐著娜娜的胳膊說:“你別說話,都你麻痹告訴你我耳朵聾了。你要是還不相信我,你們上來的路上,是不是遇到李國華薑瘸子的行屍了?我告訴你,那都是假象,假的,你自己去停屍間冷藏櫃看看,他們的屍體好端端的放在裏麵。”

我跟她解釋的口幹舌燥,突然湧起一絲殺機,把另一個海子除掉,就不會有後麵的事情了。

我嗚嗚嚕嚕跟娜娜囑咐了幾句,鬆開她,轉身往值班室破奧,必須趕在那個逼回來之前滅了他,否則娜娜不被嚇個半死,我也嚇死了。

這時,我又擔心娜娜等不到我回來,衝著停屍間那邊喊道:“娜娜,你一定要記住了,就算是死,你也不要再靠近那扇鋼板門,無論如何!”

我急忙忙的跑進值班室,翻箱倒櫃從大頭的箱子裏拿出一件衣服,一邊往外麵跑,一邊穿。

發生的事情太多,我的性子太急,一直到我來到小樹林後,我猛然間呆比了。

草泥馬的!我幹嘛要為了證明我所說的話,讓娜娜去看停屍間冷藏櫃裏的屍體。

這他媽的其實是個連鎖反應,娜娜一旦拉開冷藏櫃,就會看到李國華的屍體,就會造成之後停屍間冷凍機失靈,屍體就會融化。

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包括娜娜的死。

不遠處,靈棚的燈光吸引到了我。

我看到穿著壽衣的啞婆,一躥一跳的衝出草稞子,她手裏拿著一把鑰匙,這把鑰匙正是我開啟那扇門的,也是啞婆從另一個逼手裏搶來的。

我知道她要幹什麽,啞婆就是所有事情的導火線,必須阻止她。

我摸到靈棚外,那邊有大頭養雞的雞圈,邊上有一把嶄新的鐵鍁,我抓起鐵鍁衝過去。

啞婆已經到了靈棚後門。

我想開口叫住她,可是剛才吼娜娜,嗓子也劈了,整個人的五感幾乎失靈,就連視線都變得模模糊糊。

我蹭的躥出去,一把抓住啞婆的領子,張張嘴,嗓子針紮的疼。

啞婆似乎也知道我要幹嘛,拚了命的推靈棚的後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