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住在陳府,馮可瑤不便經常出門,反正芙蓉齋也沒什麽事情,丐幫也有冉榮打理,便難得的沒有出門。早上與陳家人一起吃過早飯,跟張氏聊會家常便回到自己的房間練練字,寫寫詩。

這兩天她整理了下自己記得的一些詩句,足足有一小本。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謅。看著自己的‘豐功偉績’馮可瑤覺得自己離詩人又近了一步。

“表妹,表妹。”這兩日陳軒一從國子監回來第一件事便是來馮可瑤這裏。香兒上了茶,恭敬的立在一旁。

“表妹你這又是在寫什麽詩呢?”陳軒笑著走到桌後,看向散在桌上的紙張。

“閑著無聊隨便寫寫。”馮可瑤將紙張隨意的收攏起來,這麽多的千古絕句一下子都流傳出來未免太過驚人,還是一年傳出兩三首,估計這輩子是夠用了。

陳軒眼疾手快,拿起一張散落著桌邊,馮可瑤還未來得及收起的一張紙,隻見幾行端莊秀麗的字跡寫著: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好詩好詩啊!”陳軒讚歎道。

馮可瑤嗬嗬的臉上堆起笑,“我寫的哪首詩不好。”順便拿回陳軒手裏的那張詩句。

不能再多看一眼佳句,陳軒不禁有些遺憾,不過他還沒忘記他此來的目的。

“明日我們國子監的幾位好友要去遊湖,你要不要一起去?”

“遊湖!不去。”馮可瑤現在對遊湖已經有了陰影,雖然不至於每次都會遇到殺手,可是想想還是有些後怕。

“為什麽?遊湖很好玩的,我們還可以邊遊湖賞景邊吟詩作對,豈不妙哉。”陳軒遊說道。

“不妙哉,我暈水,看到水會頭暈。”

“這是什麽病,這麽奇怪。”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到水就會不舒服。”馮可瑤信誓旦旦的說道。

“那實在太可惜了,不如我們改成賞花吟詩會,我們在湖邊設席,大家聚在一起吟詩作對,喜歡遊湖的亦可去遊湖,這樣怎麽樣?陳軒滿含希翼的眼神看著馮可瑤說道。

馮可瑤被陳軒看的打了一個哆嗦,“不怎麽樣。你的那些同窗我又不認識,去了也是無聊。”

“表妹,你就去吧,去了不就都認識了嗎?”陳軒極力勸說道。

馮可瑤臉一正,“說吧,你到底為什麽一定讓我去不可?”

陳軒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說道:“那天我一時沒忍住,就說出了在逐言館裏做出佳句的是你,他們不信,偏說要親眼見見你,還要試試你的文采,我就答應了。”

“你,不是說了要保密的麽。”她到不介意出名,是以語氣並沒有太過生氣。隻是這樣就讓人知道了她是大才女,是不是太沒有神秘感了。(某人捂臉,沒見過自己誇自己還這麽理直氣壯的,真是不害臊。馮可瑤白了某人一眼,你才不害臊,不害臊,不害臊。)

陳軒見馮可瑤責問,自知理虧,“他們天天說作詩之人如何如何,我就有些得意忘形,一

時說漏了嘴。可是他們不信,我就有些氣不過。是表哥錯了,你不去就不去吧,大不了被他們笑話一下。”陳軒垂頭喪氣道。

馮可瑤見他如此頗有些好笑,思量下道:“去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陳軒聞言歡喜道。

“但是你得請我吃頓好的。而且舅舅、舅媽那得你去說。”

“沒問題。”陳軒拍著胸脯大聲道,很是高興。

馮可瑤想了想,“我還想帶個人去。”

“沒問題。”陳軒滿口答應道。

柳夏奉命來給馮可瑤送換洗的衣物等用品,便被馮可瑤留了下來。柳夏微微一笑,“奴婢來的時候夫人交代了,讓奴婢留下了伺候小姐。”

“那就更好了,不然隻有香兒一個人還真是有些冷清。”馮可瑤道。“要是雪兒也一起來就更好了,咱們還能打麻將。”

“小姐,這可是舅老爺府上,不能太過隨意了。”柳夏提點道。

馮可瑤點點頭,“我知道。我這兩天都沒有出門呢。”

“誒,香兒呢,怎麽奴婢來了這麽半天也沒見到她呢?”柳夏尋找著香兒的身影,以為這小丫頭貪玩,又跑出去了。小姐身邊隻有她一個人,這樣怎麽行,看她一會兒不好好收拾她。

“我讓她出去辦點事兒,估計一會兒就回來。”馮可瑤見柳夏的臉上,便大概的猜到了她的想法。柳夏什麽都好,就是太過嚴苛了。

晚飯前香兒才趕了回來。回來時滿頭大汗。“怎麽去了這麽久?”馮可瑤給香兒倒了杯水,讓她坐下慢慢喝。

香兒猛灌了兩口,這才順了順氣道:“那個綠綺不在茶館裏,奴婢等了半天他才去。”

“那他怎麽說?”馮可瑤問道。

“他答應了。起先見奴婢他還不知道是誰,後來奴婢提了《白蛇傳》他才知道是您。雖然有些不敢置信,但他還是滿口答應了明日會跟著您去湖邊的賞詩會。”

“他就這麽輕易答應了。”

“嗯,他還惦記著小姐給他講《西遊記》呢。”

馮可瑤輕輕一笑,“他到還真是一個執著的人。”看來她沒有選錯人。

翌日一早,魏然駕著馬車載著馮可瑤與陳軒一起出來門。柳夏,香兒與陳軒和馮可瑤一起坐在馬車裏,陳軒讚歎道:“表妹,你這馬車可真不錯。”

馮可瑤微微一笑,難得的謙虛沒有說話。

“我們這是去哪?”陳軒見不是去湖邊的路逐問道。

“先去接一個人。正好我找他有事。”馮可瑤道。

陳軒輕應了一聲,想起昨日她說的要帶一個人過去,想來就是去接那個人吧。

馬車不多時便到了馮可瑤上次去的那家茶館。

此時時間尚早,茶館的夥計才剛剛把店門打開,便看到律祁站在台階上。夥計熱絡的叫道:“律祁先生今日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律祁聞言回頭看向身後,微微一笑,謙和有禮的說道:“今日約了人出去,一會兒來這接我。”

“是這樣啊。”夥計有些失望的說道

:“看來今日是聽不到先生講的故事了。好想知道許仙到底有沒有娶了白娘子啊。”

律祁緩緩一笑,道:“我晚些回來,若是來的及便再講一段。”

噠噠噠,伴著馬蹄聲,律祁看到一輛黑色的馬車停在了茶館門前,那駕車的男子一身黑衣很是威風。

“律祁先生。”香兒此時已經下了馬車,律祁見她從這輛馬車裏下來,先是微微一愣。

“我們主子在馬車裏,委屈先生坐在前麵。”香兒道。

律祁朝香兒拱了拱手,道:“有勞姑娘。”

“這人是誰?”陳軒借著車簾問外看去,隻見是一名身穿灰色長衫的年輕男子。衣衫洗的已經有些發白卻很是幹淨,男子身上帶著淡淡的書卷氣,一看便是讀書人。

馮可瑤看了一眼車外,正好律祁向著魏然那裏走去。“他呀,是我想請的一個人。”

……

到了湖邊相約的地方,馮可瑤意外的見到了一個人。陳軒也是一愣。上前一步拱手道:“學生拜見大學士。”來人正是南蜀國當朝最年輕的大學士溫長安。

溫長安微微頷首,笑道:“聽說今日可以一見那日作詩之人,是以本官便厚著臉皮一道來了,不會怪本官不請自來吧。”

陳軒趕緊道:“大學士能來,是學生們的福氣,一會兒還請大學士多多指點。”垂首間偷偷抬眼看向那立在一旁不敢出聲的幾個人,幾人收到陳軒的目光,頓時做抱歉狀,我們也不知道大學士也這麽喜歡那作詩之人啊,昨日無意間談起此事,正好被大學士聽到了,便要一起過來,我們也不能拒絕不是。

陳軒瞪了他們一眼,便神色如常的招呼起眾人。溫長安向陳軒的身後看去,見是一名戴著帷帽的女子,有些失望的向著遠處看去,似是在找什麽人。

雖然隻有一麵之緣,馮可瑤卻是一眼認出了溫長安,見他一直在尋找什麽卻就是不看自己,心裏微微起了玩笑之心。若是他知道自己想要找的人就在自己麵前,是不是該腸子都悔青了。

而陳軒的幾位同窗的目光卻是一直落在馮可瑤的身上,雖然看不清麵容,但是說她是那逐言館的魁首詩的作者,他們怎麽也不相信。

見人都到齊了,陳軒便張羅大家入席。小幾圍成一個長方形,上首坐在溫長安,陳軒、馮可瑤居左,其餘人依次自己找地方坐下,不分主次。

直到入席都不見那人來到,溫長安不禁有些失落,卻不好掃了大家的興質,便與眾人一起把酒言歡,談詩論到。馮可瑤一直安靜的坐著,也不說話,若是有人作詩便也像模像樣的做聆聽狀。有那耐不住性子的,終是站起身向馮可瑤一揖,道:“我等也作了數首詩,可否請小姐品評一下。”

溫長安聞言眉頭微微一蹙。這女子應是與陳軒一同來的,雖然大家一起談論詩詞沒什麽,可是這樣貿然的請人家一位小姐品評詩詞,多少有些冒失失禮,太過唐突。

溫長安正欲開口為馮可瑤解圍,卻忽然聽她說道:“不怎麽樣。”

那男子臉一紅,竟然一時不知怎麽應對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