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從狹小的沙發上爬起來,渾身的骨頭都在控斥昨晚睡的有多麽不舒服,頭疼的快要裂開,感冒好像又加重了,硬撐著站起來想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喉嚨像是被熾鐵燙過。

剛站起來,腦袋就一陣發昏,眼前一黑,跌進無盡的深淵裏,身子不斷的下沉,意識一點一點的喪失,我最後一個念頭是“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這樣也好,這樣我就不需要麵對那些碎了滿地的屈辱。

“梅兒,梅兒……”

是外婆慈祥的聲音,忽遠忽近,縹緲的聽不真實,我使勁睜開眼睛,刺目的白光狠狠的灼進眼睛裏,微眯著眼睛,抬手擋住刺目的光,讓眼睛適應周圍的環境。

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我站起來往前走,腳下像是踩著棉花,怎麽看都不像是在地麵上,我是死了嗎?

“外婆,是你嗎?”

尾音在空****的空間裏回**出一圈一圈的孤寂,我漫無目的的往前一直走,這裏靜的可怕。什麽都沒有,到處都是白茫茫的空間,了無一絲生氣。

“梅兒,回去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外婆的聲音又一次從四麵八方湧進我的耳朵,就像是有人在四周都裝上了擴音喇叭。我慌忙的在原地轉著圈,想要找尋外婆的身影。

“外婆,你在哪兒,梅兒好想你”

眼淚像汛期裏絕堤的江水不受控製的奔湧出來,全部的委屈都找到了一個宣泄口,毫不保留的全都爆發出來,外婆在世時,最疼愛的便是自己。

外婆去世那天,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寶貝梅兒了……”

我那會兒哭著跟外婆保證,一定會好好的,連帶著她的那一份一起快樂下去。

可是怎麽辦,梅兒現在心好痛,外婆你是看見梅兒不開心,所以回來了嗎?

“梅兒,回去,珍惜身邊的人。”

身體忽的一輕,像是從高高的地方掉落下來。

“外婆!”

我猛然坐起來,眼睛睜的大大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了,黏膩膩的貼在身上,鬢角的頭發濕漉漉的粘在臉上,精致蒼白的麵龐上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淚水哪些是汗水。

“外婆……”我喃喃自語,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著“為什麽不見見梅兒……”

“孫梅!”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語氣中滿滿都是壓製的怒意

抬頭碰到的是一雙暗含怒意冷酷的眸子,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明明是三伏天,卻像是掉進冰窖裏,刺骨的寒冷從成千上萬個毛孔湧入仿佛要連血液都凍結了似的。

似是看到了我臉上的淚,他怔了一下,冷酷的臉上閃過一抹疼惜,很快,但我還是看到了。

語氣終究是軟了些,但一樣咬牙切齒,讓人不敢忽視那聲音中的冰冷。

“你最好跟我解釋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我楞了一下,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麽。

“為什麽會昏倒在客廳裏?” 天知道一大早起來看見她一動不動的倒在客廳地上的時候他是多麽的擔心,那一刻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撕碎了,用自己的所有隻願換她現世安好。

當然,這些是後來我才知道的,之後的歲月裏,我都在用這個

消遣顧洺,說是他先喜歡上了我。

“發燒了。”我聲音不自覺的低下來,這男人僅僅是站在那裏,就總是有讓人甘心臣服的本事。

“什麽時候的事?”他的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

“昨天吧。”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更低了,我低著腦袋不敢看他。

被“砰”的一聲大力關門的聲音驚的抬起頭來,床都被震的抖了幾抖,房間裏哪裏還有顧洺的身影。

外婆的話是什麽什麽意思?珍惜身邊的人?外婆是想讓我珍惜誰?

心裏不由的湧上一股苦澀,我還有誰在身邊陪著嗎?

現在的我是真真正正的孑然一身,孤家寡人,就連那已經所剩極少的尊嚴也正在被那個可惡的男人狠狠踐踏。

“外婆,你讓我珍惜眼前人,可我眼前哪裏還有人。”

我抬頭望著天花板,任由淚水從眼角蔓延滑至發間,將冰涼手背附在濕潤的眼上。

最近的我太經常哭了,總是忍不住,以前並不是這樣,印象裏,我一直是個堅強樂觀的女孩。

不能再哭了。

“孫梅,你必須趕快站起來,弟弟還等著錢結婚,你不能倒下。”

體力已經回恢複了大半,腦袋也沒那麽疼了,身體還是有些疲軟,但也沒有到要住院的地步。

剛剛隻是匆忙一瞥就知道這裏的費用一定不低。

金色的牆壁上有歐式暗花突出,頭頂的水晶吊燈更是璀璨奪目,房間裏的處裝飾都精致美麗,如果不是病床邊的傳呼器,我甚至都要以為這並不是醫院。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公司職員,怎麽付的起這昂貴的醫藥費。

艱難的撐起身子,咬咬牙拔掉手臂上冰冷的輸液管,翻身下床,卻不料腳下一軟,就這樣直直的摔了到鬆軟的毛毯上。

門口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腳步聲漸行漸近。

“你在幹什麽!”

那聲音瞬間的冷進了骨子裏,手腕好像在跌倒的時候扭到了,豆大的汗水順著蒼白的臉龐砸進毛毯上,暈染開來,變成一朵嬌嫩的花。

“我要回家”抬頭倔強的迎上他冰冷的目光。

“不準!”

“憑什麽?”這個可惡的男人究竟把我當做他的什麽了?私人物品?

“我說,不準!”聲音裏的寒氣更重了。

他走過來強硬的抱起我,堅實有力的鐵臂箍的我不能動彈,瞥也不瞥我,狠狠的把我扔在**,這男人真狠。

“我付不起醫藥費。” 雖然實在不願在他麵前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麵,可是不坦白他一定不會放自己離開。

此生的屈辱似乎都要在這短短兩天裏嚐盡了,蒼白的嘴唇被咬的滲出幾點腥紅,苦澀的味道在味蕾中彌漫。

他繃著臉不說話,隻是身上散發的氣息更加讓人不敢靠近。

一份份精美的盒飯擺上麵前的床桌,四菜一湯,都是清淡的菜色,都做的很精致,一看就是出自名家大廚之手。

原來他出去那麽久是去買飯了,胃裏空****的。他也不搭理我,自顧自的拿起一碗米吃。

“我說,我要回家,我不要住在這裏!”我衝著他吼,他也不理我,一口一口慢條

斯理的吃著飯,聽我說話,嫌惡的皺了皺精致的眉。

“先吃飯。”口氣不容置喙。

“我不餓,要吃你自己吃,我要回家。”

“吃飯”他放下筷子,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刀劍般尖銳的目光和陰沉的臉色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這男人的氣場太強了,仿佛有他在的地方,他就是王。

“咕咕....”我倆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我的肚子,這也太狗血了吧,我頓時想刨個洞鑽進去,太丟人了。

顧洺的表情詭異的變換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便低頭繼續吃飯了,但嘴角卻始終嗜著一絲笑。

看著滿桌誘人的飯菜,折騰了一天,肚子終究也是有些餓了,更何況我還是個病人。

小心翼翼的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小口小口的吃著。顧洺見我不吃菜,每樣都夾了些,狠狠的塞進我的碗裏。

我抬頭看他,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吃飯,但耳根處泛起的紅還是出賣了他。

心底的陰霾不知道為什麽一掃而空,心情大好,連飯菜都變得更加香甜了,嗯,這個筍做的可真是不錯,改天去網上查查食譜,自己做來吃。

這麽想著,心情愈加的不錯了,大口大口地吃著飯,左手摔傷了,一隻手吃飯他難受,後來我幹脆把米飯直接盛進盤子裏,用勺子舀著吃。

米飯浸入炒菜的調料,變得格外的好吃,我風卷殘雲的掃**掉了所有的飯菜,喝掉最後一滴湯,滿足的打了個響嗝,拍拍肚皮,這頓飯吃的真是太爽了,有錢人吃的菜就是好吃。

感受到旁邊灼熱的視線,我微微偏過頭,這家夥也沒那麽壞嘛,竟然還知道給我買飯吃,我以為他是什麽都不關心的冷血動物呢,心底有淡淡的甜蜜暈散開來,臉上也曉得更加開懷了。

這還是那件事情之後第一次笑得這麽輕鬆,以前的自己仿佛又回來了。

顧洺隨意的倚在沙發上,散了一身寒意的他整個人顯得格外慵懶,眼睛微微眯著,妖孽的臉上掛著詭譎的笑意,上天真是不公,把所有的美好都給了這個男人,每一處都顯得那麽完美。

“喂,飯也吃了,我要回家。”

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怎麽看都像是一隻修煉成精的老狐狸在衝著你**的搖尾巴,這個妖孽。

“誰說要送你回家了?”

“我現在沒病了,還住在醫院幹嘛?燒錢啊?抱歉,我一小小公司職員不必你這大老板,沒那閑錢在這燒!”這變態到底講不講理!怒火中燒,我被氣得實在是不輕。

“好,那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住在醫院裏承受這邊昂給的醫藥費,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邊是VIP套房,很貴的;二是我帶你回家,前提是你要收留我。”

“為什麽?”我瞪大眼睛簡直不可置信。

“我不介意你多掏些錢。”他挑挑眉。

我簡直是要咬碎了一口鋼牙,你丫的家裏有個大別墅,跟著我這兒蹭房住!

“我選二”硬是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恨不得咬死這變態。

“好的,明天一早就辦理出院。”

那變態笑得更妖孽了,我簡直都能看到他身後的九隻狐狸尾巴在搖啊搖啊,我使勁的瞪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