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丫頭,別逼得你老爹以死謝罪哦!”毒叟直著脖子一聲吼,還真是有效果,蕭湄立馬叫停,怒炎跟劍齒龍同時把她的命令傳達下去,激烈的戰鬥場麵驟然靜止。

飄忽的火焰靜止,尚未盡興的怒炎站在土坡上,仰脖長嚎,殺氣凜然。劍齒龍也是一聲悠長高亢的龍吟,聲震長空。那些剛安靜下來的角馬,嚇得四蹄發軟,跪倒一片,好些騎手都被甩了下來。

天辰軍方麵不明白對方怎麽會突然停戰,但人人都慶幸不己。

毒叟飛掠到蕭湄身邊,低聲說:“湄丫頭,黎家算是紮根在天辰,你爹是黎家家主,也是霸劍宗弟子啊,你複仇恨是對的,但做得太絕的,你爹最後無法交待的啊。不要趕盡殺絕吧,反正這些殘兵敗將也翻不起什麽浪了。”

緊隨毒叟過來的高原,這時插了一句:“戰俘還可以換物資的。”

蕭湄也不看毒叟,更不理高原,冷麵朝天辰軍元帥的方向,清叱道:“投降不殺!”那一道清亮的嗓音,穿透力極強,在狼嚎與龍吟聲裏也那麽鏗鏘有力。

天辰軍元帥打量己方的殘兵敗將,又是一口血箭噴出來,然後像木頭樁子般的栽倒,被親衛接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裝昏,以避免親口下令全軍投降的。

紅草沼澤大戰以天辰軍完敗落幕的消息,傳播的速度,比蕭湄的複仇大軍推進的速度可快多了。複仇大軍才離開紅草沼澤,消息就傳到了霸劍宗的案頭。龍大宗主也有些舉棋不定:“蕭湄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啊,這件事還真是有些棘手呢。”

“天烈那小子就不該惹她,自找麻煩,那小子不是很有能耐嗎,讓他自己處理去。”武媚兒很有些怨氣的說。

“有依依在蕭湄手裏當人質呢,你不怕他跟蕭湄越鬥越凶,會傷害到依依?”提到依依,龍宗主似乎在說到外人,甚至還帶著些玩味的意思。

“蕭湄對依依,可比你這做爹的關心多了。依依在她那兒,我一點兒也不擔心。”許是積攢了許久的怨氣,武湄兒竟然半開玩笑的頂了回去。

“你倒是對她有信心。”失笑說罷,龍大宗主又撫須道:“暫時,宗門就不派人支援吧。免得牽連太廣,事情越發難得收拾。”

“就怕太上大長老指責你是為徒兒天臨,在報複天烈。那小子把太上大長老哄得團團轉呢。”武媚兒歎道。

“有劍齒龍指揮的毒獸狂潮出了紅草沼澤,隻這一條,本宗主就有理由靜觀其變了。更何況,蕭湄,玉琅寰天,以及收入玉琅寰天的炎狼群,這三條,無論哪一條,都足夠讓太上大長老閉嘴了。”仰望著穿外如洗的藍天,龍大宗主雄心勃勃的說:“隻要能掌控蕭湄,霸劍宗走出靈辰大陸,在中州立足就不再是難事。”

“掌控蕭湄,不容易吧。”武媚兒猶豫著又道:“那丫頭精著呢。”

高深莫測的笑笑,龍大宗主在嬌妻再三央求後,才哈哈笑道:“有黎天彥在,本宗主就能間接的掌控她。”

眉頭仍皺著,武媚兒不解的問:“黎天彥不是被證實中毒身亡了嗎?”

“被黎家老不死的送去了蠻荒高原的毒門,而今應該也在蕭湄的玉琅寰天裏。”爆了個料,瞧以智計賽狐著稱的嬌妻錯愕的樣子,龍大宗主又爆了一記猛料:“我們還真是沒看錯天臨那小子,他現在就潛伏在蕭湄身邊呢。”

“等下,你說天臨也沒死?”武媚兒失聲叫道。

“那小子活著。”龍大宗主的臉陰了下來,恨聲道:“本宗主還在位置上坐著,就有人仗著老不死的支持,就敢公然對本宗主的得意弟子下黑手。”

武媚兒扁了扁嘴說:“那年蕭湄跟黎青琰坐傳送陣失事,還不是針對黎天彥的陰謀。目的就是想害死黎天彥這個宗門的希望之星,讓宗主你起碼也落個臨管不力的罪名。是黎天彥命大,失事的是他的子媳。但這件事沒有個說法,也讓他對宗門失望,以尋訪子媳一去經年。何嚐不是讓宗門內對宗主頗多微議。宗峰主那一係,更是以此事為藉口,每每生事。”

“所以,本宗主現在很希望蕭湄回來複仇呢。”龍大宗主笑道,眼神有些飄忽。

差不多的時間,龍天烈也跟身邊美人談論著紅草沼澤的戰事。伴著他的,竟然是奪了月音兒舍的月琴。

跟武媚兒不同,月琴隻是聽著,並不發表評論。倒是龍天烈主動問起她的看法,她還推托:“婦道人家哪裏曉得這些國家大事,不敢妄加評說。”

龍天烈目光深沉的凝視著月琴,猛不丁兒問:“你不高興麽?”

月琴何許人也,恰到好處的露出錯愕的表情,結結巴巴的問:“高興,呃,為何?”

一把掐住月琴的咽喉,勒得她臉醬紫,龍天烈冷然道:“從中州來的月家餘孽,想說,你不知道到玉琅寰天麽?”爾後,他再鬆開手,看著她喘著氣,臉上血色失去轉為煞白。其實,她是被氣的,看在他眼裏,卻認為是害怕,更覺得能把她捏在掌心裏玩。

咳了一陣之後,月琴怯怯的說:“月家的玉琅寰天早就丟了。”

毫不懷疑月琴作假,龍天烈笑道:“掩人耳目的說法罷了,月家家主倒還真是有手段啊,居然玩了個瞞天過海的手法,把女兒連同玉琅寰天都送到靈辰大陸。這消息傳回中州,想必有不少老家夥要氣得吐血了吧。”

瞟了龍天烈一眼,月琴又假裝害怕的垂下眼簾,弱弱的說:“消息傳回中州,那邊會來很多人搶的吧。”

“從蕭湄手裏搶東西?”龍天烈仿佛聽到一個非常好玩的笑話,放聲大笑。他好像忘了自己是蕭湄的複仇對象。

好奇龍天烈對蕭湄的信心,月琴不由得問:“她再厲害,還能比中州的大勢力厲害?”

“蕭湄啊,就不能拿正常人的眼光衡量。她每常能人所不能。中州的大勢力,又不是沒在她手底下吃過虧。血獄,龍盟,不都是在她手下铩羽而歸,絕堡跟花影門結盟,還不是她手裏有底牌,足夠威脅到絕堡。”

“她這麽厲害?”月琴掩口驚呼道。

這時才拿正眼看向月琴,龍天烈眯著眼睛篤定的笑道:“蕭湄有個很大的弱點,就是重情。以前,黎家是她的軟脅,但被黎青瑞那個蠢貨把事情辦砸了,讓她放棄了黎家。不過,有你,跟你後麵的月家族人,相信,她還是會乖乖就範的。”

原來,這家夥打的是用月家牽製蕭湄的主意!月琴銀牙暗咬,表麵上卻苦笑道:“蕭湄都不認得我們,呃,跟我算是見過麵,跟其他的月家人都沒有見過麵呢。”

“那就拭目以待吧。”龍天烈極有把握的笑道。

順著龍天烈的目光,月琴也看向紅草沼澤所在的方向,既有期待,也有隱藏的憂色。

類似的談話,在幽火殿夜星河跟夜輕雲父子,以及彩衣殿主寧彩玉及其弟子寧彩雲之間,也有進行。不同的是,夜星河是一再強調不準兒子再招惹蕭湄,而寧彩玉是惋歎當年沒有好好待葉清音。

總而言之,蕭湄算是再一次讓整個靈辰大陸為之震動了。而她,這時候正騎在怒炎背上,悠閑的望著天上的風影。

太陽被一抹閑雲遮去大半個臉膛,如美人兒猶抱琵琶半遮麵,更顯紅得可愛。天邊飄移的花絮般雲霞,堆集在一起,在陽光的映射下,恰如一條碩大無比的、滿身彩鱗的大鯉魚橫臥。由不得蕭湄不驚歎出聲,眸中光彩迷離。

回看佳人,高原儼然忘了周圍的一切,隻覺得那張容光煥發的絕美容顏怎麽也看不夠。她在讚歎日出盛景時,他也脫口讚:“好美!”

依稀記得,曾有過類似的情景,隻是此刻所對非人,回眸欲笑,蕭湄又猛的斂起笑容,默然再看向天空的太陽。這時,太陽沒入了一團厚重的雲絮裏。天色也陰了下來,一如她,也如高原的心情。

高原的臉上陰霾密布,是為了逃避,或許為了發泄,他狠狠的抽了角馬坐騎一鞭子,往隊伍的前麵去,找一些倒黴蛋的茬去了。

聽到前麵高原喝罵聲,蕭湄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卻沒吱聲。

起風了,從遠處的山巒秀峰那邊吹過來。天空的閑雲也隨風而去,頓時感覺萬道金光噴礴而出,大地沐浴在耀眼的金光裏,遠處的層疊峰巒鑲上了瑰麗的金邊,閃爍如金蛇狂舞。蕭湄的心情也為之一亮,明媚如許。

“報,副門主,前麵發現一支天辰軍。”

悠閑而恬靜的心情,讓高原打發來報信的弟子給打破了。蕭湄不自覺的擰起眉,沉聲道:“人數多少?什麽兵種?”

“大約五萬人,全部是重騎兵。”答了之後,那名弟子又主動說:“帶兵的是黎元帥以前的老部下樓道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