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變成噩夢

“隻要鏡川水域退去,修靈界很快能夠重新崛起,到時候你盤桓生活在其中,豈非別有一番滋味。”夕霜等於在給紅龍畫一張大餅,越香越好。

而紅龍越聽越覺得有道理:“既然你說的這麽好,那我嚐試著蒸騰掉鏡川川水,一會讓你瞧瞧我的本事和能耐。“

夕霜隻差主動往它臉上貼金了,一味地鼓勵道:“不僅僅是嚐試,要讓我的眼睛能夠看到變化,那樣我才能增強一點信心。否則,我隻怕自己也要不相信自己。”

紅龍突然激動起來,爪子在山體上重重地一拍,還確山半壁山體,用力地晃動三下。它瞪圓了眼睛看著夕霜倒:“怎麽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可是一睜眼就先看到你的,我相信你,你必須要認可我的話。我在,就不會讓鏡川輕易得逞,我在,就能救下你們。”

夕霜雖然不明白紅龍和鏡川之間有什麽過節。可看著它信誓旦旦,她當然不會拒絕紅龍的要求。紅龍一雙爪子向著地麵重重地一按,身形暴漲後拔空而起,龍尾掃**,飛出的速度奇快。在她的視線中,龍形很快褪去,變成了火一樣的鎖鏈,一頭紮進了不遠處的鏡川水域之中,視野可見,水域上空蒸騰起漫天的水霧,仿佛是秋末冬初的早晨。夕霜很快連身邊的韓遂也隻能大概見到了一個輪廓。

韓遂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跨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夕霜一下子心裏安定了,這個人在她的心裏,在她的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從來沒有。她真想問一問,是不是在很久很久之前,韓遂就決定要同他她走在一起,直到失散,直到重逢,中間漫長的過程,被時間壓縮成長河中微不足道的一點,她一步跨過來,就見到迎麵的他。

韓遂沒有多餘的話,將手臂扶住她的後腰:“我們上去看看,這裏的水汽太重,或許它能做到的,還真比我們想得要多。”

夕霜正要躍空而起,發現身體變得凝重無比,還是本來輕盈的身形變成了一個沉重的秤砣,試了幾次,依然沒有辦法飛升到更高的地方。她連忙側過頭去看韓遂,見到了他嘴邊的苦笑:“怎麽回事?我們的靈力再一次被鎖起來了!”

韓遂嚐試著調動身體內的仙人過海鏡,發現本命鏡一動不動,明明知道,它就在身體的那個位置,卻始終不聽使喚了:“你別急,讓我想想是怎麽回事。”

夕霜哪裏能不急,紅龍已經見不到身影,那一團烈火,在鏡川水域中反複撲騰,上下翻滾。她想要知道,看起來陣仗這麽大,到底有沒有效果?

韓遂反應很快,把前因後果一想,立刻就明白了:“是這些水汽在搗鬼,你也知道,鏡川最初失控的時候,我們的能力完全被封鎖了,後來漸漸地才脫解開。這會兒水汽彌漫在我們身後,我們完全被包裹在其中,所以再一次被封鎖了。調動不了靈氣,也不能使用本命鏡,能做的,應該就像紅龍所言,留在還確山山體的範圍之內,這是最安全的選擇。”他話鋒一轉,低頭笑著看向夕霜,“可我知道,你不願意,就這樣一無所知地過去了。所以即便艱難,我們還是要想辦法過去看一看。否則連唯一的希望,也等於放棄了。”

夕霜突然覺得麵前是群山峻嶺也無所謂,有這樣一個知根知底的人伴隨在自己身邊,是生是死又有什麽了不起。他們在乎的並非是自己的性命,那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無辜的人。

她握了握拳頭:“你說得一點不錯,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袖手旁觀,所以即便知道這裏才是最安全的,也要過去看一看。還確山,根本留不住我們。”

紅龍的出現,本來就是一種契機,要不是夕霜在鏡川川底發現了紅龍,他們根本就看不到希望。漫天的水霧中,韓遂反而覺得什麽也看不見,是件好事,說明紅龍能做的比他們想象得更多,水汽越大,鏡川水域麵積越小,這是必然的結果。

一路上韓遂緊緊握著她的手,兩人沒有辦法調用靈力,隻得像普通人一樣,用雙腿趕路。紅龍的速度有多快,相比之下他們走得就有多慢,可鍥而不舍地是走到鏡川邊,就能一看究竟。當韓遂踏出還確山地界的時候,頓了一頓。夕霜還留在裏邊,連忙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嗎?”

韓遂沉默片刻才道:“正是因為什麽也沒發生,反而讓我有些奇怪?鏡川如何分辨還確山的地界,它又不像修靈者,有鼻子有眼,能看能聽,這麽大的區域之內,還真是奇怪。而且這裏當真是安全區嗎?”

“紅龍說了,鏡川不會侵犯它的地盤,我覺得應該相信它。”夕霜對紅龍的印象不好不壞,要是能幫上忙,那就是最大的福音,要是幫不上,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紅龍聽起來口氣不小,真正的實力誰也沒有見過。

“鏡川和紅龍之間是什麽關係,你也沒有想過嗎?”韓遂曲起手指彈了一下夕霜的腦門兒,“走過去不遠,就能看見鏡川的邊緣,看一看鏡川的區域有沒有變小?”夕霜的眼睛一亮,反而拖著他往前跑,她跑得速度真快,韓遂盡管人高腿長,也需要點功夫才追得上她。

夕霜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見著鏡川的水域界線,她有些驚喜地喊道:“你看,這邊現正在往裏麵退,眼睛也可以看得見。”韓遂不經她的提醒,也已經見到遊走的線條,正在快速得向內收縮,唯一的原因,這是紅龍蒸騰靜川的水域,才會迫使其縮小範圍。

韓遂很快抬起頭來看了一看霧蒙蒙的天空,本來還有鏡魄閃爍的殘魂,這會兒看什麽都困難,就連站在身邊的夕霜,他也是模模糊糊地才能看見:“你沒有想過還有個更糟糕的結果嗎?這些蒸騰後的水汽到了空中,凝聚成形,會落下變成雨。”

夕霜一下子明白過來,雨點落下,再次匯聚到了鏡川之中,那麽紅龍所有的努力全部成了白費。她的心一下子都揪了起來,要是真發生這樣的情況該怎麽做?他們能怎麽做!

“將雨層與地麵之間隔斷隔斷,引流去其他的地方,需要開拓渠道。還有如果我們的靈力還在,要做這些,雖然不簡單,還勉強能做到。這會兒赤手空拳的,怎麽做隔斷層,我們連這些水汽也沒有辦法阻擋。修靈者與鏡川這樣天地造化的相比,力量實在太渺小了。以前,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我總覺得踏遍了修靈界的山山水水,沒有什麽能攔得住我。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多微不足道,偏偏還要逞能。”韓遂低頭苦笑道。

“你們可沒有逞能,你們做得很好。”肅鳶的聲音由遠而近,明明前一刻還在非常遙遠的地方,下一刻已經到了麵前。夕霜一下子從原地蹦了起來,肅鳶的靈力沒有受到控製,非但如此,肅鳶的身周還包裹著一層透明的薄膜,讓他和水汽徹底地隔離開了。這層薄膜怎麽看怎麽眼熟,夕霜反應過來這是將修煉者從鏡川之地打撈上來時,他們身上包裹著的。因為擔心修靈者會因此窒息,每一層在上岸後被剝開,扔在了一邊,以為隻是廢物一堆,沒想到在關鍵時候居然起了這樣重要的作用。

肅鳶扔過來兩條薄膜,夕霜結果像寶貝一樣裹在身上,她落在鏡川之底的時候,沒有碰觸到過這些。因為她的體質特殊,鏡川不會對她產生排異感,更不會用這些來控製住她,韓遂同樣如此。於是兩人一旦把薄膜裹住,發現了厲害之處,外麵的景物可看,外頭的聲音可聽,唯一的區別是,剛才幾乎幹涸的靈力,重新在身體裏緩慢地流淌起來。起初宛如涓涓細流,很快就越來越快,夕霜發現非但再沒有抑製,反而比本來的靈力更加充盈。她奇怪地看著韓遂,難道說鏡川給修靈者裹上這個,不是要控製他們,更不是要傷害他們,反而是對他們有益處的!

有了這個念頭,夕霜的興奮勁被一盆涼水澆滅了。若是當真這樣,那麽所謂的經脈受損,是因為救人上岸後的操作失誤造成!鏡川對那些修靈者一視同仁帶到了川底,又用這種薄膜逐一裹住,他們是想岔了嗎!

韓遂發現夕霜的眼神不對勁,那種滿滿的焦慮,比剛才發現無法施展靈力的時候更加明顯。更要命的是,他們相互之間不能碰觸,他連握住她肩膀這樣簡單的安撫動作也無法做到。韓遂隻猶疑了一下,夕霜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對。夕霜勉強笑道:“不管怎麽樣,我們先把你說的隔斷層做好,你抬頭看看天空,上麵的雲層已經聚集得很厚很厚。”

肅鳶大致問了一下韓遂的陣法結界,他同為鏡師,對於結界的鑽研另有一番造化。韓遂不過是簡單地說了幾句,他就心領神會,祭出本命鏡,雙手在薄膜中,向左右劃拉開來。

夕霜眼睛一眨布展地看著肅鳶的舉動,韓遂難得猜不出她的心思,愈發擔心地走到她身邊:“我們找到了最佳的解決方案,你在擔心什麽?”

“我們要是誤會了鏡川呢?”夕霜喃喃自語道,這句話不僅僅是說給韓遂聽的,也是在詢問自己的心。她才是真正的鏡川之主,雖說意外地丟失了鏡川之心,沒有辦法和鏡川溝通。可是數千年來,口口相傳的佳話,怎麽到了此時此刻就變成了噩夢。

夕霜的眼前一花,似乎出現了很多的畫麵,她要伸手去挽留去抓住畫麵,身體左右搖晃,落在韓遂眼中,就是幾乎快要站不住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