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若不然你便放棄了那個念頭吧,如今在宮裏是鬧得沸沸揚揚的,說你……”熹貴妃午膳過後到延禧宮一坐,說是探望,實則上是勸阻雲拂要不就消除了要重修貴竹院的想法。

雲拂端著親自煮的茶進來,剛放下便聽到熹貴妃的這一番話,她不禁莞爾一笑,道:“姐姐要說什麽雲拂心裏明白,不就是宮裏說著,我被鬼怪附了身,所以醒來便要求皇上重修鬼子院?”

熹貴妃微微一震,看著雲拂此刻的臉上還掛著笑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我說你這又是何苦?明明就沒的事活生生被人說成被鬼怪附身,我看呐也就隻有你聽了還會笑。”

無奈的搖了搖頭,端起雲拂沏的茶到嘴邊,掀開杯蓋聞了聞,甚是滿意的**開笑容點點頭,“你倒真是好手藝,這茶是皇上賞賜的,原本就是好茶,到了冬菊手裏,煮出來的好茶壞茶都是一個味兒,就是經過你這巧手煮的,便是真真的不一樣了,聞著都覺得心曠神怡。”

雲拂忍不住笑了一聲,“姐姐這倒是誇我呢,還是說我呢?”

碰上熹貴妃那錯愕的眼神,雲拂笑得更是開心了。熹貴妃則是歎氣搖了搖頭,連連歎氣道:“罷了罷了,我說不過你。還指著端柔那小嘴不知道像誰呢,我看著便同你像得很。”

兩人相視一笑,又笑開了。

剛剛熹貴妃還說著雲拂,生怕她真被鬼怪附了身,而剛一聞著茶味便對她連連讚口,說她煮的茶便真真與別人不一樣,這若是被鬼怪附了身了還能保持著原來煮茶的水準,倒估計也沒幾個了吧。

“皇上這陣子來沒?”品著茶,熹貴妃難得的好心情,她知道雲拂那倔脾氣,若是她頑固起來,那便是九頭牛十匹馬的來拉,都不能拉動她。該勸阻說的也勸阻說了,也明白雲拂是個聰明人,若是她堅持著原來想法的話,就是任由她磨破了嘴皮子,雲拂也不會聽進去半句,若不然,上回太後那也不會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拂袖而去,雖然太後並沒有胡子。

雲拂也端起茶,掀起杯蓋送到嘴邊,輕輕的嗅了嗅,“有,過來瞧瞧,也便就走了。”

“是你總讓皇上到我那兒去的吧?”熹貴妃啜了一口茶,笑著對雲拂說。

“我身子還未恢複,自然服侍不了,姐姐上陣子不也受驚了嗎?妹妹隻是提醒皇上而已,再說了,這皇上要是不想去,可又由著我說去哪他便去哪的嗎?”雲拂浮了浮茶葉,緩緩的繼續說道:“妹妹也隻不過揣摩了皇上的心意,順水推舟罷了。”

“瞧瞧,瞧瞧,這張利嘴,還說不會說話來著?我瞧著端柔那張小嘴準時遺傳了你這當額娘的,說得多好聽多讓人舒心啊。”熹貴妃聽著不禁“咯咯”笑了幾聲。

確實,雲拂並不是不會說話,好聽的話吹捧的話諷刺的話她照樣都能說得來,隻是要看她麵對的是何人,她要不要開動她的金口而

已。

“對了,我聽說,年羹堯最近動作頗多也頗大,幾乎是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裏了,宮裏的人他想幹嘛就幹嘛,上回他的夫人生病他還去太醫院隨手找了個人便待會府邸去,大臣們頗有意見,可皇上也是壓了下來。”熹貴妃有著四阿哥這個兒子,倒是對前朝的事情了解的頗多,這樣也好,這樣一來也方便她們對付年秋月,正好便是瞧著他們兄妹都失寵的時候,找準時間下手,讓他們永不能翻身。

可想著算著容易,要做起來便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雲拂聽了聽了,隻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皇上如此的偏寵著年氏,早晚會出事兒的。”

熹貴妃抽搐了下嘴角,頗有自嘲的意味,道:“出了人命也便如此了,誰讓咱們不帶她那麽厲害,心狠手辣。”

福沛並沒有一同前去圓明園,一來他身子打從呱呱落地便沒有好過,而來他尚且還小,若是長路奔波也怕對他身子不好。

年秋月沒在宮中的時候,福沛據說還很能吃很能睡,才漸漸長了些肉,也漸漸的小身子有了些血氣,可自打年秋月回宮以後,小阿哥是每夜每夜的啼哭,有時候深夜,整個皇宮裏都回**著小阿哥的哭聲。

太醫天天駐守在鍾粹宮,看著小阿哥沒日沒夜的啼哭,那小小的身子越發的經不起折騰了。

年秋月錯愕不及,還以為福沛已經轉運,漸漸的就能像平常的孩子那樣嬉鬧跟奔跑。可惜她錯了,小福沛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她終日以淚洗臉,以為又能盼到一位小阿哥,可不料娘胎出來身子就虛弱得很。

善惡終有報。

熹貴妃樂得清閑,“我早說過了,做多了壞事會遭報應的,若是沒報到她的身上,那便是報應到能讓她心如刀割疼痛的人的身上。”

熹貴妃悠悠的說著,小阿哥半夜的哭啼聲對她來說絲毫起不了作用,隻能怪他投錯了胎,她每夜睡得安穩,若是能聽到伴隨著哭啼聲,那年秋月的哭聲,她甚是高興,連睡覺都能揚起微笑。

“畢竟隻是小孩兒。”雲拂還是頗為心疼,想著自己的端柔與福宜差不多年歲,福宜已經走了兩年,而自己的宸悅又恰好與福沛同年,他也遭受著這般罪孽,著實讓人心疼。

“罷了,你就別發那無謂的善心了,想想他的額娘是怎樣的對待你,賞你巴掌還半夜讓你去鬼子院前跪,跪暈了次日晌午,正是烈日當空的時候又讓你去那兒跪,你倒是好心,不記仇還擔心著別人的安危。”熹貴妃坐在炕上,絲毫沒有雲拂那皺著眉頭的表情,她連連披著雲拂的好心,說那是泛濫的心,別人不需要她更不需要給。

雲拂點點頭,其實熹貴妃也是為了她好,她知道。隻是淡淡的點了頭,也不願再去多想便是了。

想著端柔也好些日子沒上太後那兒去了,自從上次從圓明園回來,為了貴主院的事不合便也沒有再

上寧壽宮,琢磨著太後憋氣不願意打發人來叫她去吧。

隻是重修貴竹院那事,還真就這麽擱置了下來,已經快一個月時間了,皇上發的話讓太後擋了下來,雲拂也不好說什麽,便就一直耽擱著。

也今日不知道究竟是什麽良辰吉日,帶上端柔跟宸悅前往寧壽宮的時候,恰巧就撞到年秋月,她也帶著福沛在寧壽宮,看來她是到了有一會兒了。除了年秋月,今日前來給太後請安的還有辛嬪跟樂貴人。

雲拂有些懵然,有些後悔著為何平時沒想到便今天就偏偏都想到一塊兒去了,竟都湊在寧壽宮了。

“給祖奶奶請安,祖奶奶吉祥。”端柔上前便是恭敬有禮的一個欠身,小小的模樣洪亮的聲音便一把把太後給吸引住了,不禁勾起笑容,招呼著端柔過去。

“雲妃也來了?”太後看著雲拂說道,“坐吧。”

雖然上回因為重修貴竹院的時鬧過一回,她還發了脾氣,但至少雲拂是聽住了勸,皇上也停下重修的事兒,這便也就讓太後寬了心了。

“是,臣妾想著已經好些天沒到太後這來請安了,端柔也喊著想見祖奶奶,便帶著她一並前來看望太後娘娘。”雲拂恭敬的回複著,看著端柔在太後懷裏撒嬌,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家夥,還真是能去到哪便在誰的懷裏樂滋滋的蹭上一回,自己高興也逗得別人歡心。

“端柔想祖奶奶了?”太後好不歡喜,雖然說皇上兒女成群,自然太後便是兒孫成群,可即便誰產下小公主的,都是不敢像端柔這般敢在太後麵前撒著嬌還撅著嘴巴的。就像端柔與皇上一樣,隻要一方主動,便總能顯得他們特別親。

端柔靠在太後的懷裏,拉著太後的手,猛地點點頭,道:“可不?端柔可想祖奶奶了。祖奶奶可有想著端柔啊?”

瞧瞧,若是一般的阿哥公主的,便就沒幾個敢同端柔這般,撒著嬌附帶著討好,還主動的邀問著可否也如同她想著你那般想著她的。

太後忍不住笑出了聲,一隻手就這麽任由著端柔拉著,一手撫著她的頭,笑嗬嗬嗬的說道:“祖奶奶也想端柔。”

端柔聽罷,笑嘻嘻的揚起小臉蛋,朝著太後笑得好不歡心,接著還不忘繼續朝著太後的懷裏又蹭了幾下。

雲拂看著也不禁莞爾。

眼角看到年秋月,正一臉的不爽快,朝著端柔瞪著眼睛。

倒也是屬於下輩,雲拂朝著年秋月問候了聲:“今日貴妃娘娘也帶著小阿哥來了?”

“嗯。”年秋月顯然沒好氣,看著別人的女兒在太後懷裏撒著嬌,還哄得老太婆樂嗬嗬的直笑,而自己的兒子,她的親皇孫卻隻是淡淡的望山一眼,連伸手想要抱著的衝動都沒有,哪能讓她不氣憤。

辛嬪和樂貴人,一直在旁邊坐著,一個字都沒有說。

照雲拂看來,想必那辛嬪也恨她入骨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