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麽出來了,等不及了吧?”醫生笑嗬嗬地朝我們走來,麵帶歉疚,“剛才我家裏出了點事情,我也沒來得及跟你們說一聲,嗬嗬,我還沒拿藥給你,要不……你們隨我回去拿一趟?”

聽到醫生這麽說,我驚了,剛才丁香明明說……難道她見鬼了?我瞥了她一眼,發現她臉上也滿是茫然,隻好隨意接了一句:“陸醫生,您是不是有親兄弟?”

“溫小姐怎麽知道?我弟弟剛才又去衛生院找我了?嗬嗬,我們兄弟二人長得像,總有人認錯,怎麽,他沒有騙你們玩吧。”醫生很歉疚地撓了撓後腦勺,還想讓我們等他一會兒,他回去給我拿了藥就過來。

衛生院小,值班的護士水平不濟,所以這個醫生不忙的時候總是親自去拿藥。

我把丁香手裏的藥拿給醫生看過之後,趕緊走了。丁香說她把那人的*打壞了,我怕再不走會走不了。

“特麽的,我居然被他給算計了!”等我們走到旅館前麵時,丁香才回過神來,她好像想明白了什麽事,氣得直跺腳。

“誰算計你了?”我看陸醫生的樣子也不像是在撒謊,丁香是不是被陸醫生的弟弟嚇到了?

“我說的不是那個醫生。”她咬著小銀牙咒罵了幾句,罵得極其難聽,但好像確實不是罵的陸醫生兄弟倆。

我看她不肯多說,隻好趕緊照著九風說的方法去處理我腳腕上的紅印。那一瓶陰泉水很少,估計也就二三十毫升。

我精打細算地揉了半天,結果隻用了半瓶。毛巾上沾了五六個跳蚤,捏死後毛巾上沾了不少血,無意中抬頭時,我居然看到丁香在舔口水,冷不丁就打了個寒噤。

“你手裏那瓶子裝的什麽東西?”她察覺到我在看她,趕緊指了指我手裏的瓶子。

我心裏的緊張頓時減少一半,剛才我居然以為她是在饞我的血。我真是昏了頭了,好好的人怎麽會對我的血感興趣。

“九風說這是陰泉水。”我偷偷把瓶子拽緊,因為感覺她特別想喝這東西。

“陰泉水?”果不其然,她兩眼放光,三兩步就衝到我麵前想搶,“據說陰間有一口陰泉,那泉水香甜可口,可驅邪可解毒。”

開什麽玩笑?陰間的東西可以驅邪?我怎麽覺得這話跟屠夫不殺生一樣可笑。

“你別不信,聽過相生相克嗎?應該就是這個理。說真的,這陰泉水可難找了,你可真幸運。”她說罷又是一臉的豔羨,說實話,跟她認識了幾天,她老是說我幸運,我都要聽麻木了。

我本來想留點以後再用,不過丁香說陰泉水在陽間保存不了太久,最後我隻好全部都用來揉腳腕了。九風留的那一圈陰氣以下,我全部揉了一遍,等確定沒有東西在肉裏鑽動後,我的腳腕已經比原來粗了一倍,皮膚上還留下大大小小三十幾個小洞,特別惡心。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又趕去林傳榮家,依舊沒人。我懷疑這裏壓根沒忍住,跟丁香一起去村裏頭打聽的時候,好幾個人都拿怪異的眼神打量我。

早上出門前,我刻意在塗了藥膏之後用手帕將右腳腕綁住了,以遮蓋紅腫有洞的皮膚。

村裏一大早就有人辦喪事了,遇到昨天的小男孩時,他竟然指著我大叫:“這個阿姨也被抓了鬼手印,她也要死了!”

我們這才知道,去世的人就是小孩嘴裏的“大癩子”,也就是之前說給我們引路卻意圖不軌的那個人。

我背上浮起絲絲冷意,沒想到這些跳蚤居然能致人死亡。昨天村裏有人看到我腳腕上也多了鬼手印,所以他們就覺得我也是死定了的人,因此才會拿那麽古怪的眼神看我吧。

我們在村裏轉了一圈,壓根沒人願意搭理我們。我感覺肯定是這“鬼手印”讓林傳榮一家成了村裏的禁忌,他們壓根沒人敢談論林傳榮家裏的事情。

可時間不等人,今天夜裏就是第四夜了,再不查出點眉目來,小爺爺的命就保不住了。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解除索魂咒才是,不然以我們的速度,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找到林傳榮的家屬。

我在村裏轉了一圈沒有半點收貨,又怕錯過了與林傳榮妻子碰麵的機會,隻好又跑到林傳榮家門前蹲著等人。

這一等,從早上等到晚上,愣是一個人都沒從這扇掛葫蘆的門進出過。會不會他們搬家了?倘若如此,我在這裏不是浪費時間嗎?

可我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林傳榮家裏窮,他孫子林楓賺的錢應該都用來給他看病了,隻怕他們家也沒幾個存款了,這種捉襟見肘的情況怎麽會搬家?

快天黑的時候,丁香拉著我要回旅館,我再三猶豫,還是決定躲在樹後麵等。說不定,林傳榮的家人知道我們在等他們,所以才故意沒回來?

我們兩個湊合吃了點麵包,大概等到八點多,當時已經伸手不見五指,要不是今晚月光不錯,我差點漏掉翻牆頭的那個人影。那人影就是從破落的院牆處翻進去的,沒一會兒又鬼鬼祟祟地翻了出來。

我想追上去,被丁香按住了:“你傷了,就在這等著吧。我過去看看,盡快回來。”

她走後沒多久,我突然看到一個老太太開門走了出來,她佝僂著背,行動緩慢,在月光下像是一個僵硬的木偶,看得我心驚膽戰。

我們等了一天都沒看到她,看來她早就知道有人過來找她了。想想也是,昨天我跟丁香鬧的動靜不小,她知道也很正常。估計她今天發現我們在外麵後,故意躲著沒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明明等到了人,可我卻不敢從樹後麵走出去。心裏一顫一顫的,就像是在被一隻無形的手撥動著,連帶我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林傳榮的院子外麵很空曠,我站的這棵大樹離院門有五六米遠,有一人懷抱那麽粗,擋我的身形綽綽有餘,所以我並不覺得她能看到我。

可那個人影停頓了片刻後,卻突然朝我這個方向慢慢走來。我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不是扶著樹,我怕自己早就站不住了。

“咯咯咯……”背後突然響起一陣古怪的聲音,我心道不好,怕是又有鬼纏上我了。心如擂鼓般回頭看了一眼,除了一堵昏暗的牆之外,再無其他。

我幹咽了下口水,再回過頭來時,老太的人影居然不見了!

我被雷劈了一般,當場焦化。剛才那個老太明明步履蹣跚,怎麽會在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蹤影?這一片比較空曠,離她最近的牆也有八九米遠,她不可能跑那麽快!

“咯咯咯咯……”這時候,身邊突然又響起方才那個古怪的聲音,我剛想回頭,一個黑影突然從我旁邊一閃而過。

我下意識地抬手護頭,等黑影消失在暗夜中時,我的手背上頓時一陣抽疼,破了。我能感覺到有血絲在滲出來。

這一疼,我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害怕這位老太了,因為我潛意識裏已經認定了她就是害小爺爺的幕後黑手!她會養鬼,難道不可怕嗎?

就在我發慌之際,左腳腕突然被什麽東西勒住。我嚇得趕緊低頭去看,卻突然撞進一雙正在發亮的眼睛裏!那雙眼,還在幽幽地泛著綠光!

“啊!”我驚叫一聲,下意識地甩腳,卻沒能將那東西甩掉。

我再也管不了那麽多,趕緊掏出手機照明,原來纏著我腿的東西是貓尾巴!那是一隻黑貓,可它身上沒毛!

再看纏在我腿上的貓尾巴,我差點兒嚇暈過去。那哪裏是貓尾巴!明明是一隻詭異的小手!這隻黑貓的尾巴末端,竟然分出兩個叉,硬生生長出三根小尾巴來!

而且這三根小尾巴都是肉色,乍一看就跟小手一模一樣。此刻,這隻小手正緊緊勒著我的左腳腕,我嚇得趕緊用右腳去踢貓,它衝我齜牙咧嘴地叫了兩下,然後往上一跳,竟然扒在了樹上。

慘了,九風給我的陰泉水已經用完,可左腳腕又被抓了個“鬼手印”,眼下已經開始瘙癢,肯定又有跳蚤鑽進我肉裏了。

“咯咯咯咯……”扒在樹上的那隻貓突然像人一樣咧嘴笑了,我發誓我真的看到它笑了!我的頭皮頓時炸了一樣發麻至極,原來剛才聽到的怪聲音是它發出來的。這是什麽貓?居然不喵喵叫,為什麽要學人笑。

爺爺跟我說過,貓是很有靈性的動物,可這隻貓怎麽會跟養鬼的老太在一起?

我管不了那麽多,爬起來就想跑,可那隻貓卻陰魂不散地朝我撲了過來。

爺爺說一旦有危險,讓我咬破手指把血塗在對方身上,可我壓根沒機會。因為貓身上肯定有很多跳蚤,我壓根不敢碰。艱難地躲閃了兩下後,我的左手還是不可幸免地被它的尾巴給纏住了。我嚇得腦子發空,抬手就去摸胸口的黑線。九風,快來救我。

他們說得對,我真是不自量力,我連一隻貓都對付不了,還居然妄想著救小爺爺。

摔倒在地那一刻,我赫然發現那個佝僂的身影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