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小巷內,黑色長發披肩的女子癲狂的冷笑著,那緊緊的攥著婕拉纖細脖頸的右手,忍不住握得更緊了,“很好!很好!很好!!”

冰冷的魔劍,在空氣揚起。

劍柄上睜開的那隻血瞳,用滿是嘲弄意味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兩名女子,含義不明。

希芙蒂婭冷笑著將婕拉重重的扔了出去,一腳踏在紅發女子的胸口,長劍斜指,冰冷的劍鋒與痛苦的咳嗽著的婕拉臉頰僅距三寸,“看來那個男人在你的心中的份量很重啊,重到你都死到臨頭了竟然還對他念念不忘。”

“所以現在的我很好奇啊,”清冷的美麗臉龐上掛著一絲冷笑,希芙蒂婭悲憫的看著腳下不斷的痛苦的咳嗽著的紅發女子,冷笑道,“好奇……被你如此信任如此托付的那個家夥,假如見到了你,他會有什麽反應呢?”

“咳咳……咳咳……你……咳咳……”痛苦的咳嗽著,婕拉勉強的抬著頭仰視著眼前這位曾經的魔族帝王,痛苦的從喉嚨中擠出了自己的問題,“你要做……咳咳……你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嗬嗬……哈哈……”嘴角勾起的弧度,沒有絲毫溫度,希芙蒂婭冷笑著說道,“那個男人不是在你的心裏份量很重嗎?那麽就讓我們來瞧瞧,被你如此信任托付的他……麵對你的生命,他能夠做到什麽程度吧?”

“你……咳咳……”恐懼的眼神看著的黑發女子那冷笑著的美麗容顏,婕拉痛苦的呻吟了起來,“你不能那麽做……咳咳……”

“我不能那麽做?哈哈哈……為什麽?”希芙蒂婭哈哈大笑了起來,“難道你也知道那個家夥其實就是個冷漠無情自私的人渣?就算你這個家夥死在了他的麵前他也不會有絲毫動容……是嗎?哈哈哈哈……看來你對那個男人也不是盲目的愛戀啊。”

“你也知道他是什麽樣的性格的啊……”

“不……咳咳……”縱然一刻不停的在痛苦的咳嗽著,然而婕拉的眼神卻在瞬間變得無比的堅定,“陛下他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他……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一定!”

黑暗的夜風中,散落的聲音中滿是柔弱的堅定,“一定會親自證明給你看,陛下他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種人的!”

希芙蒂婭的冷笑還沒有徹底浮現就僵在了清冷的臉上,在她腳下原本不斷的痛苦的咳嗽著的紅發女子,此時竟然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般緩緩的幹癟了下去,最後隻剩下了一層薄薄的如同彩色塑料一般的薄膜平鋪在了青石的街道上。

意識瞬間沉入黑白色的思感世界內,在那片屬於黑白兩色構建而成的世界之中,她依稀看到了數條與這個黑白色的世界顯得格格不入的青翠綠色藤蔓,如同遁逃的章魚觸手一般迅速消失在了地形複雜的下水道深處。

眼睜睜看著獵物遁逃而去的黑發女子麵色冷漠的揮了揮手中的魔劍,那清冷的容顏上浮現了一絲莫名的寒意,“舍棄了植物的身軀之後,你竟然還能使用曾經的能力?嗬……魘魅鬼藤,看來在我被封印的這段漫長的時間裏,你也長大了啊。”

冷淡的目光瞥了瞥夜空中某道急速接近的身影,希芙蒂婭不屑的撇了撇嘴,將手中的魔劍收入鞘中,轉身就走,“既然魘魅鬼藤跑了,那麽單獨的我一個人和你碰麵又有什麽意思呢?哈……蕭沐雨,當初你吻我的時候我說過,所有背叛我的人,都將承受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懲罰……莫非你以為當時的我是在開玩笑的嗎?”

“接下來,請務必好好享受我為你送上來的精彩演出吧,當然……也請你務必要配合我的劇情啊,因為在這一出戲裏,你才是主角哦。”

“不過要不是你設下的法陣我無法靠近,你的那位摯愛其實才是比魘魅鬼藤優越無數倍的劇情推動材料啊!”烏黑的長發在空氣中飛舞,轉身離去的女子在清冷的月光下留下了一個美麗得宛若天使的側影。

然後在下一秒,這道美麗而清冷的身影又消失在了巷道的黑暗之中,“不過算了,退而求其次的話,魘魅鬼藤其實也不錯呢。”

……

……

急速墜落的身體在空氣中留下了一條如同彗星一般的尾巴,蕭沐雨麵色冷漠的落在了黑暗的小巷內,狂風在黑暗中吹起,以他的落地點為中心,無數的灰塵被急速墜落帶來的狂風卷起,化成了一個小小的沙塵暴。

站在漸漸消散的灰塵之中,蕭沐雨麵無表情的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陰暗小巷,漆黑的雙瞳,緩緩閉上……

意識空間內,仲夏夜的夜風涼爽襲人。

在那個完全由能量構築而成的黑白色世界裏,蕭沐雨甚至連夜風拂過空氣時留下的漣漪都能依稀看清,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卻是——安靜。

這裏很安靜。

空氣中彌漫著的氣息,平和而安靜,沒有絲毫曾經的躁動,也沒有絲毫曾經的冰冷。

安靜得……就如同楓葉雪中那無數條類似的普通小巷一般,沒有絲毫的特異之處。

而之前那一閃而逝的被他所捕捉到的熟悉氣息,卻在這裏沒有絲毫的殘留,似乎一切就如同他曾經所懷疑的那樣……這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意識空間內,惡魔的聲音也是充滿了疑惑。

(人類小子,這裏似乎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啊……你確定你之前感覺到的地方就是這裏?)

“啊……沒錯,就是這裏。”蕭沐雨神色漠然的點了點頭,聲音中一如既往的沒有絲毫感情色彩。

(可是這不對勁啊,如果那個家夥真的出現在了這裏……而且還是魘魅鬼藤一起,那麽這裏不可能沒有任何的氣息殘留啊。思感世界內的能量構築是創世女神定下的神則,是永遠都無法被人所改變的。她就算是實力全盛的時期,也不可能抹銷自己存在於思感世界內殘留的氣息的。)

(更何況現在她剛複活沒多久,實力肯定遠遜於全盛時期……你確定你之前的感覺不是錯覺?)

“……”蕭沐雨低頭想了想,然後緩緩的搖頭推翻了惡魔的觀點,“雖然由於惡魔詛咒開始漸漸發作的原因,我最近的靈覺感知時常會受到一定的幹擾,但是……這幹擾的力度還沒有強到讓我產生錯覺的程度。”

(所以?)

“所以……這一切應該不是錯覺,”蕭沐雨麵色冷漠的說道,“更何況是短時間內同時出現了兩次的錯覺……惡魔詛咒的折磨雖然讓我有些苦惱,但對我來說,那點小痛苦卻還不足以強大到影響我的判斷的程度。”

“毫無疑問,希芙蒂婭應該是複活了的……隻是她找到了某種足以暫時掩蓋自己氣息的方法或力量,讓我們無法輕易找到她罷了。”蕭沐雨冷冷的說道。

(嘁……你忘了嗎?魔帝之劍【哈姆萊特】是有著短暫的改變能量規則的力量的,當初偷襲暗殺把希芙蒂婭成功幹掉後,你這家夥可是把這柄魔帝之劍陪著它的主人一起安葬了的。)

(說不定這次複活過來的同時,希芙蒂婭已經成功的修複了這把破損的魔劍呢……如果這樣說的話,那麽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修複那柄魔劍?”蕭沐雨低頭沉思著這個假設的可能,思索了良久之後,他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推翻了惡魔的假設,“不可能。按照你曾經的說法,【哈姆萊特】自從破碎後已經數十萬年都沒有人能成功修複過它了,連當初神族的鍛造之神都拿這柄初代魔帝親手鑄造的魔劍沒辦法,希芙蒂婭這個對鍛造之術一竅不通的魔帝又怎麽可能把它修複好?”

“而且……如果她有這種能力,為什麽之前一直使用那柄壞掉的魔劍?”蕭沐雨麵無表情的陳述道,“所以,收起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我知道對於你們惡魔來說,那把魔劍有著特殊的意義……不過現在卻是我們兩人生死存亡的關頭了,與其去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你還是好好想想在惡魔一族裏,有什麽方法能夠抹銷一個人曾經留下的氣息吧。”蕭沐雨冷冷的說道。

(好吧好吧好吧……你這家夥,就不能讓人家好好的幻想一下最美好的結局嗎?非得把一切都撕開讓我看最**裸的現實?切……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意識空間內,惡魔嘟嘟囔囔的發著牢騷,開始認真的思考那位魔帝此時可能掌握的力量、以及常人所不知道的能力……

……

……

“啊…………好飽啊,多謝款待,”克利夫摸了摸油膩的嘴唇,拍著了拍吃得鼓鼓的肚子,哈哈大笑著對眾人道謝,“自從出生降臨到這個世界以來,二十八年了,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美味的食物呢……真是太感謝你們了,艾希小姐、芙蕾雅小姐,當然,還有我們最可愛的彌海月小姑娘。”

看著長桌隻上堆得高高的三大摞碗碟,蠻王和伊澤瑞爾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說……你這家夥上輩子是餓死的嗎?所以這輩子要把上輩子沒來得及吃的飯量吃回來?”

“就是就是,芙蕾雅姐姐特地為我做的蓮生青鱖魚我都還沒來得及吃呢,就被你這家夥扒光了……”

砰——

砰——

兩聲悶響,來自於艾希與芙蕾雅同時敲在蠻王還有伊澤瑞爾頭上的拳頭。一大一小兩名女性,同時叉著腰訓斥道,“你們的禮貌!”“嗚……”痛苦的悲鳴了一聲,蠻王與伊澤瑞爾兩人動作整齊的捂著頭蹲了下去,委屈的指著正在用牙簽剔牙的克利夫說道,“明明沒有禮貌的是他才對啊,為什麽要打我?”X2“……”無言的扭過頭來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開口叫道。“不要學我說話。”X2。

“…………”於是,一片安靜之中,兩個家夥就這樣蹲在草地上抱著頭大眼瞪小眼的瞪了起來。

“噗……你們兩個還真是……”撲哧一聲輕笑,芙蕾雅無奈的看著兩個活寶一樣的家夥,搖了搖頭,“算了,不說了。”

而在芙蕾雅的身後,名為彌海月的少女則抱著高高的禮物盒,一言不發的坐在巨大的香樟樹的樹蔭下,沉默不語。

庭院中的魔法燈盞發出的那微微泛著熾白色的光芒輕輕的灑在她的側臉上,讓少女柔和的臉頰泛著輕微的光暈,遠遠的看去,美麗得宛若一名降臨人間的天使。

少女那眉宇間微微皺起的愁思,看起來是那樣的讓人心碎,讓人恨不得把她攔在懷中好好的寬慰一番,好親手將她那蹙起的眉角溫柔的撫平。

“我該回家了。”沉默的看著庭院中熱鬧的場麵,少女的心中雖然因為大家的關心而稍稍感到了一些開心與感動的情緒,然而那種自一開始就一直繚繞在她心頭的一層淡淡的陰霾,卻是將這份喜悅衝散了不少。

似乎……缺少了什麽。

那種心頭空****的若有所失的感覺,讓少女忍不住想要站起來逃離這裏,逃離這個讓她莫名的心慌而憂傷的地方,“艾希姐姐、芙蕾雅姐姐,還有蠻王大叔、伊澤瑞爾哥哥,我該回家了。”

抱著禮物盒站起來的少女,對著庭院內的眾人鞠了一個躬,那幾乎已經碰到了腳背的低下的頭顱,可以看得出少女心中的那份感動,“真的真的很謝謝大家,謝謝大家今天幫我過生日,我很開心。”

微微抬起頭來的少女,臉上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可是我真的得回家了,畢竟明天早上一大早我就得起**學呢,睡太晚了明天起不來遲到的話,老師可是會很生氣的。”

“小月丫頭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啊?”在所有人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前,蠻王就憤憤不平的揮著手叫了起來,“什麽叫蠻王大叔啊?我看起來有那麽老嗎?而且憑什麽你叫艾希是姐姐,叫我就叫大叔啊?”

“你這小姑娘還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啊!”蠻王鬱悶的捶著胸膛叫道,“你怎麽不學學小雨子?他一般都叫我【蠻大哥】,叫你艾希姐姐【蠻大嫂】的……要知道,隻有這樣,別人才知道我和你艾希姐的關係啊。”

得意的甩了甩頭,蠻王以手捂額,擺了一個非常帥氣的姿勢,“要知道像我這樣英俊威武霸氣的男人,總是有無數的美女迷戀著的,很多時候我走在大街上都會造成交通堵塞呢。”

“如果別人不知道你艾希姐是我老婆,那麽那些迷戀我的美女們又怎麽知道我是有婦之夫呢?那些美女不知道我是有婦之夫所以看上我怎麽辦?雖然我對你艾希姐的心蒼天可鑒,可是傷害美女的心總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傷……”

砰——

“哎呦,老婆你輕點,痛……痛……”蠻王捂著頭,痛呼道,“你假如覺得我太嘮叨就直說啊,動手什麽的最討厭了,嘛……你看我這麽有誠意的看著你你就知道我會聽你的話了,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不喜歡我嘮叨呢……呃……好吧,我閉嘴。”

看著妻子“溫柔的笑容”,泰達米爾識趣的閉上了嘴。

無奈的瞪了活寶一般的丈夫一眼,艾希對著彌海月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嗬嗬……小月要回去了嗎?其實這是我們思慮不周,還真是抱歉了。我們竟然把你明天還要上課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嗬嗬……看來我也老了呢,都開始健忘了。”

笑眯眯的用力拍了拍丈夫的肩膀,艾希把蠻王要插嘴的話打回了肚子裏,嗬嗬輕笑道,“好吧,小月,我送你回家吧……畢竟現在已經很晚了呢,外麵的大街很不安全的,而且你的禮物盒似乎太多了一點,還是讓艾希姐幫你一起搬回去吧。”

說到這裏,艾希惡狠狠的瞪了蠻王一眼,因為這些禮物中最大的那一份,就是自己這個活寶丈夫送的荒原熊爪。要知道荒原熊的本體可是高達十幾米的可怕魔獸,單是一截熊爪就已經差不多有一個成年人的體重了,如果不是彌海月作為琉克學院初等部的學生,多少會一點魔法,估計她早就被那份大禮給壓趴下了。

“呃……不用了艾希姐,”彌海月遲疑了一下,搖頭說道,“今晚已經麻煩大家為我做了這麽多事了,再麻煩大家的話我真的過意不去了。”

“那就不用麻煩了,”芙蕾雅笑嘻嘻的湊過來說道,“正好我和阿爾也要回琉璃神社了,大家一起順路吧。至於艾希姐嘛,你們就留下來準備洗洗睡了吧。”“呃……那我呢?沒有那位漂亮的小姐願意送送我嗎?”一旁已經被遺忘了許久的克利夫忍不住舉了舉手,無奈的問道,“我也是客人吧?”“一邊呆著去,”蠻王惡狠狠的瞪著這個吃白食的家夥,“你一個大男人還要誰送啊?自己回去,我就不信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哪個色狼眼瞎到會去非禮你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