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回到家,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加上心情不好,感覺特別累。以為回到家洗個澡就可以躺下休息,誰知道倒黴的事還在後頭。我一進門就看見媽媽那可以殺死人的眼神,這才不禁懊惱起來,怎麽就把這茬給忘了呢?趕緊湊過去討好說:“媽媽,你在做什麽啊,這麽香,我好想現在就吃啊!”誰知道媽媽卻不上當,不悅地說:“別給我打馬虎眼兒,你膽子肥了啊,竟然不跟家裏說就跑出去玩!”

我知道媽媽真的生氣了,心有不甘地說:“我讓落伯母跟您說了啊,也不算是自作主張,再者我是跟落風一起的,你們不是讓我跟他好好相處嗎?”聽我說這話,媽媽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惱羞成怒地對我說:“你……強詞奪理!”轉過去不再跟我說話,隻是撥弄著那些將要下鍋的菜肴。

我很無奈,隻得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這時媽媽看似不經意地提醒道:“你爺爺來找過你,你自己當心點!”也不看我,也不說別的,好像她從來沒有說過話一樣。我的心裏卻“咯噔”一下,心跳也慢了半拍。爺爺來找我,發現我不在就算了,要是讓他知道我還是在壓根兒就沒跟家裏說情況下跑出去的,隻怕是又要受罰了。想著爺爺那雖然慈祥卻更為嚴肅的臉,我便不寒而栗。但是此刻的疲憊卻讓我沒法想太多,隻想先好好睡一覺,有什麽事,等睡醒了再說。

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覺起來,並沒有想象的那麽舒服,反而全身都腰酸背痛,這就是爬山的後遺症麽?早上真心的不想起來,可是今天是星期一得上學,所以很困難地從**爬起來了。本來還在睡眼朦朧的漱口,可一想起驚天可能麵對的各種各樣的事情,便不自覺地愁上心頭。

等我進教室的時候,果然全班人都很古怪的看著我,雖然早有心裏準備,但也不帶這麽玩的啊,心裏頓時有一股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我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狐疑地看了一眼旁邊正認真看書的落風,就要坐下去時,蘇曉就大喊了一聲:“染染,別坐,凳子上有口香糖!”她這一說,我便趕緊瞧瞧,可不是嗎,不知道是誰這麽無聊把一塊口香糖粘在我的椅子上,幸好蘇曉來的及時,不然我就要成為全班的笑話了。頓時便了然,為什麽從我一進教室起大家看我的眼神那麽古怪了,敢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卻沒有人提醒我。我自然知道是誰在搞鬼,有意無意地看了看珊婷,卻發現她眼神飄忽不定,又看了看落風,他相對鎮定許多,好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般。我冷笑一聲,在心裏暗自發誓:“好!好樣的!咱們走著瞧!”

我當什麽事都沒發生,淡定地坐了下來,拿出書本準備上課,我這樣的反應,應該出乎許多人的意料,更讓那些想看我笑話的人掃興了。見我這種反應,珊婷的表情說是失望但也不完全是,那是一種什麽表情?失望裏頭夾帶著慶幸,總之看不明白。落風表麵上看仍是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但他卻隻是在我落座的那一刻,微微側頭用眼神掃了我一眼,而這些都被我看在了眼裏,心裏就更加肯定了。

這一上午的課都沒有心思怎麽認真聽,心裏始終在思量著中午回去怎麽辦。爺爺知道我昨晚上會回來,今天必定在家裏守著呢,回去一頓責罵是跑不了了。其實想到這裏,我有點恨落風了,因為是他提議去楊楊家玩的,現在又這樣對我,想想都一肚子火,所以心裏對他的憤怒又多加了一層。找他算賬的事可以慢慢來,但眼下的難關可怎麽過啊,愁煞人啊!

好不容易挨到最後一節課,餘老師的語文課,焦躁的心這才平靜些。可是等餘老師邁進教室的那一刻,心裏“咯噔”一下,不妙!好像玩瘋了,把正事給忘了。什麽事呢?前段日子餘老師不是要我們背課文麽?可誰知道第二天他生病住院了,星期五才好,今天才回來上課,這下肯定是要背書的,我當時是背好了,可是這麽多天過去了,誰知道還能不能背出來,我隻得焦急地翻看著書本。

果然,餘老師走到講台上,互相道好後,便開始說:“同學們,因為我生病,導致語文課進程跟不上,但是我們還是要一步一步來,上次布置的任務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現在我們開始吧!你們誰先來?大家舉手,不然我就隨便點人了!”

餘老師說完之後,全班的同學都是鴉雀無聲,更沒有人能夠自信地舉起手來,畢竟小孩子都是單純的,都喜歡吸引羨慕的目光。如果此時誰能背誦出來,那大家肯定是羨慕不已的,可饒是這樣,還是沒有人站起來。餘老師若有所思地低著頭,慢慢地在講台上來回踱步,見我們許久還是沒有人舉手,有點不悅道:“你們怎麽回事?就忘了?你們這段時間都在幹嘛去了?”同學們都被訓得埡口無言,畢竟這麽久以來,都沒見他紅過臉,這會兒見他這樣,本來心裏就存著敬畏的孩子們,更是不敢造次,隻是坐得端端正正地聽訓。

餘老師見我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徹底地憤怒了,放下狠話:“你們今兒要是背不出來,都給我跪在這兒,別想回家吃飯!”也許是因為一時怒火攻心,他不禁劇烈地一陣咳嗽。但這可把我們嚇壞了,都是知道他病還沒好,現在又被我們氣成這樣,所有人都來不及去擔心等會兒怎麽辦了,隻是擔心他的身體怎麽樣了?

盡管心裏很擔心,很著急,但是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問出口。一來沒把握背出詩,而來老師奔就是被我們氣的。可是總是有那麽一兩個不怕的,隻看見珊婷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站起來,關心地問道:“老師,您怎麽樣了?沒事吧?”餘老師很驚訝卻也很滿意地看著她,神色緩和了許多,朝她微笑地點了點頭說:“我沒事,你帶頭背嗎?”珊婷這是為難了,但看著老師又快沉下去的臉,隻好硬著頭皮回答說:“我盡力試試。”老師見她答應了,這才由陰轉晴。

於是珊婷合上了書桌上的課本,定了定神兒,緩緩地背誦起來,卻是緊張得連聲音裏都有些顫抖:“《詠柳》,‘架’知章。碧玉妝成一樹高,千條萬條垂下綠絲‘條’……”珊婷背完了,我看到她額頭都沁了許多汗,便知道有多緊張了。雖然背得差強人意,但到底是時間隔了這麽久,她不僅背出整體來了,又是自告奮勇,所以雖然背錯了好幾處,還是感覺還挺好的。雖然不滿意,但好歹不至於失望透頂。然後又陸陸續續點了幾個人背誦,卻是沒有一個人能背出來的,都很自覺地上講台上跪著。餘老師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連最初始的笑都不知被甩到哪裏去了。餘老師也感覺很有挫敗感,看了看時間,有些無奈地說:“還有誰願意背,就快放學了,背出來的就可以回家吃飯!”

同學們都是很著急,肚子餓了,想回家吃飯,可是沒有誰敢自告奮勇,隻得陪著老師幹耗著。我倒無所謂,反正回家也不好過,幹脆破罐破摔。餘老師見我們還是無動於衷,徹底憤怒了,板著臉說:“那就一個個來,誰也跑不掉!”說完用眼神把全班同學都掃了一遍,最後定格在我和落風之間。看到餘老師的目光,我慌張地躲開了,低下頭裝作認真看書的模樣。心裏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而且拔涼拔涼的,就怕點到我,晚點點我的話,我就可以多看一會兒,一定能背出來。幸運的是餘老師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最終將目光掃向落風,開口說:“落風,你來!”

我側著頭偷偷看看落風,他緩緩地站起來,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並沒有我所想象的緊張與害怕。不由得失望了,我本想看他笑話的,這樣一來多沒意思。我正苦悶著,落風卻看著我陰險的笑了笑,然後有條不紊地背誦著。我卻似乎是做虧心事被發現了一樣,趕緊撇開眼,認真的看書。落風是聰明的,而且他也很努力,這一點我必須承認,所以他還是背出來了。可他並沒有走,他沒走珊婷就更不會走了,我知道他們是想看我笑話。

我是個不會輕易認輸的人,他們想看我笑話是不可能的,別說我現在還比他們看了幾遍,我又不是笨,也不是臨時抱佛腳,怎麽會落了下乘。看著他們挑釁的目光,我回以一個驕傲的神情:拭目以待吧!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人為,餘老師遲遲都不點我,這樣我又多看了好久,自然也就記得更牢固,心裏也就多幾分必勝的把握了。眼看著教室的座位上沒什麽人了,大多數人都圍著教室裏的通道跪著,五個人回家去了,教室的門口、窗戶外都擠滿了看熱鬧的其他班同學。地上還有幾個女孩子委屈得流眼淚,想是這麽人看著,感覺很丟人吧,旁邊的男孩子卻是傻笑著,一點都不羞。還別說,餘老師整人的功夫還真有一套,讓他們單膝跪著,不跪到流眼淚不讓起來。我是倒數第五個背的,我也是繼落風之後,唯一一個背得一字都不錯的人。餘老師滿意的點點頭,難看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然後對我們三個人說:“都走吧,時間不早了,回家吃飯!”我看都不看另外兩個人,對餘老師說:“老師你也早點回去吧,要不我給你帶個便當過來!”

餘老師和藹地對我說:“不用了,我就回去了!你們走吧!”

“那好吧,老師再見!”

“恩,再見!”

我收拾好了自己的書包,便往教室外麵走。還沒出校門,便被身後的落風叫住:“等等,習染,我有話跟你說!”他很不禮貌,而且更像是在命令我。我很不悅,所以腳也不停,頭也不回,隻說:“憑什麽你說什麽,我就要聽!”然後反而加快了腳步。

我幾乎是狂奔回家的,我不想跟他說任何話,我現在很討厭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