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的時候,身旁隻有爸媽在陪伴著我,一想起昏迷前見到的楊逸那張沉睡的臉,我的淚便再也抑製不住了。翻身下床想去看他,卻被媽媽一把拉住,我抬起頭卻看到她眼淚刷刷地流下來,她說,我已經昏迷了三天,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

一聽已經過了三天了,那楊逸豈不是該下葬了?頓時焦急不已,奈何病情嚴重,根本就無法起身,更不用說下地行走了。

媽媽看出了我的焦急,用力地按住我,心疼地說道,“染染,你別這樣,楊逸過世我們也很難過,但是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我哪裏聽得進這些,緊抓住媽媽的手,哀求道,“媽,他是不是已經下葬了,是不是?你快告訴我,是不是?”

媽媽一邊拍著我的手,一邊心疼道,“你別急,沒有,沒有,楊逸還沒有下葬,葬禮安排在明天。”

聽她這麽一說,我這才稍稍感到安慰些,隻是一想起楊逸死於非命,心裏就十分難受,像刀割一般疼痛。

爸媽見我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才會讓我好受些,他們隻恨不得不能以身代我受罪,所以相互掩麵而泣。

病房的氣氛異常地悲傷,說不出的壓抑,說不出的緊張。直至楊逸爸媽的出現才打破了這份尷尬。

媽媽強忍著心底裏的憂傷,朝他們打招呼,“親家,你們怎麽來了?這裏我們看著就行,家裏還有那麽多事要忙,就不用來了。”

楊逸的媽媽見到我媽又忍不住掉眼淚,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一句話,那種心酸,我看著都心疼。她看了看我,走到跟前,憐愛地撫了撫我的額頭,“好孩子,你可要保重身體,你的苦,媽心裏都知道。”

“媽!”我再也忍不住了,撲到她的懷裏大聲地哭起來,她也被我勾起了悲傷,頓時整個病房,又陷入了一陣哭天搶地。

爸爸和楊逸的爸爸分別拉開我們倆,楊逸的爸爸輕聲嗬責媽,“來的時候怎麽和你說的,染染的身體不好,讓你別惹她哭,你倒好,沒事自個兒還先哭。”

媽感覺到十分抱歉,立馬擦幹眼淚,反過來安慰我,“染染,你爸說的對,是媽不好,你別再哭了,媽也不哭了。”

隻是喪子之痛和喪夫之痛哪裏是說忍就能忍得住的,兩婆媳又抱在一起一陣失聲痛哭這才作罷。

心情平靜了些,媽才拉著我的手說道,“染染,我的好孩子,媽來看你是看你能不能參加明天的葬禮。”

一說到葬禮,我的鼻子又是一酸,但還是堅強地點了點頭,哽咽道,“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去的,一定去送他最後一程。”

她又為我擦去眼淚,安心道,“這就好,這就好,媽還怕你沒有醒過來,怕你趕不及最後的葬禮而遺憾終身,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他們臨近傍晚才走,而我在他們走後,再三地央求林奇放我出院,隻需明天一天就好,起先林奇猶豫不決,不過在我以性命相威脅的情況下,還是無奈地點頭答應,但是我必須答應他一個條件,便是參加完楊逸的葬禮,便回來接受治療。

第二天,楊逸的葬禮,爸媽陪著我去參加。隻是一切還未開始就緒的時候,我們先到楊家老宅送楊逸一程,隻是出門前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哭,若是被楊逸看到,他會心疼。

楊家大宅門口掛著白色的燈籠,還用柏樹和白花搭成了一個“死門”,哀樂在響起,法師在做道場超度亡靈,各色各樣的花圈擺滿了花園,一進去,正廳裏掛滿了菩薩的像,一副冰棺擱在正中央,奶奶和媽扶在冰棺上哭泣,時不時會有人來參拜上香,而爸和哥一直在旁邊謝禮。

見到那副冰棺裏浮現出的身影時,頓時心傷難以自抑,就連前行的腳步也踉蹌起來,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站住,習染!”剛走出了幾步,身後的輕輕卻突然將我喚住,她走到我的跟前,說道,“你不能進去。”

在場所有的人都被輕輕的話給驚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沉默地看著這一切,仿佛就是一個笑話。

“你在胡說什麽啊!輕輕!”子謙上前一把將輕輕拉開,朝我抱歉一笑,又轉身警告輕輕,“你要再胡說八道,我真的要生氣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

輕輕卻掙脫了子謙的禁錮,走到我的跟前,狠狠地瞪著我,兩滴淚珠還掛在眼簾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欺負了她。

我無言地看著這一切,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阻攔,她又憑什麽要阻攔?其實不止我覺得好笑,就連大家也覺得莫名其妙。

“是啊,輕輕,你別胡鬧!”餘泉清也上前勸解,並想拉開無理取鬧的輕輕,“你這個玩笑真的開大了。”

原本嘈雜的大廳,頓時陷入了一片異樣的安靜,大家都紛紛不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知所措,就連原本哭泣的奶奶和媽也圍了上來,疑惑不解地掃了眼我和輕輕。

我撥開了圍著的人群,回瞪著她,冷笑道道,“竇輕輕,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是楊逸的妻子,這裏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進去看他!”

“啪!”輕輕卻突然出乎意料地當眾給了我一巴掌,並惡狠狠地說道,“我告訴你,誰都有資格,就你沒有,因為你根本就不愛楊逸,你愛的隻有落風。”

“啪!”當大家還震驚在輕輕剛給我的那一巴掌中尚未來得及回神時,空氣中卻又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隻是這回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出手的人不是我,也不是輕輕,卻是原本沉默著的夢情。

“夢情,你——”餘泉清十分震驚,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突然連她也摻和進來了?

夢情卻沒有理會餘泉清,隻是冷漠地警告輕輕,“我警告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跟我出去,難道你還嫌丟的臉不夠大嗎?你想讓楊逸連死都不得安寧?”

輕輕委屈地撫著半邊臉,憤憤地瞪了瞪夢情,又不甘心地瞪了瞪我,她完全失去了理智,揚聲責問,“本來就是,習染既然敢做為什麽不敢當,你怎麽這麽卑鄙?為什麽要利用楊逸?你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楊逸對你這麽好,你就這麽回報他?”

“竇輕輕,你住嘴!”子謙一聲怒吼喝止了輕輕的瘋狂,隻是說出去的話到底也收不回,子謙朝我們一鞠躬道歉,便拉著掙紮著的輕輕走了,夢情和餘泉清冷眼掃了我一眼之後也緊跟著走了。

從輕輕說出那句話開始,我就一句話也沒有說,更沒有去解釋,楊逸都已經這樣了,我哪裏還有心情去管那些。隻是我不介意,不代表別人不在意,我原本想進去看楊逸,卻被媽攔住了。

她一臉的震驚與不敢相信,看來輕輕的話多少對她造成了一些浮動,隻是基於修養,她沒有發作,隻是憤怒卻難以掩蓋,“你不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嗎?輕輕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很為難,這種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再說了,他們既然已經選擇相信輕輕話,那麽我的解釋就是多餘,不過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爸媽,我求你們,相信我,我真的——”

“啪!”一聲清脆的聲響過後,我的右邊臉立馬一陣火燒般的疼痛襲來,這一巴掌,楊逸的媽媽用足了力道,隻聽她說道,“都是你!是你害死我們小逸的,你這個狐狸精,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給我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