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姨娘一門心思隻顧著給自己脫罪,卻忘記了陸塵倉色膽是有,但當卻是全無的,他那樣的腦子,隻惦記著自己是萬萬不能吃虧的,而今找他來的姑母不但不向著他,還要把那屎盆子一股腦的扣在他的頭上,他怎能甘心,急急的張口反駁了去,“姑母,你莫要把什麽事情都怪罪到我的頭上去,當初可是你和語雁來找我的。”

聽見了陸塵倉這樣搶白了,陸姨娘臉色一沉,晟夫人斜著眼看著陸姨娘的表情。

七兒和香秀吃吃的笑著,卻不敢多說什麽,晟語蝶心中自然開懷,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

陸姨娘從眼角的餘光中暗暗的打量了一下周邊的情況,先不要說晟語蝶一幹人等的反應,就是她找來造勢的那群人也露出了一副打算看好戲的表情。

這邊都還沒說什麽呢,方才不明不白做了陸姨娘墊腳石的婆子首先發難了,幾步來到晟老爺麵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老爺饒命,婆子當真不是故意到您麵前搬弄是非的,這些都是姨奶奶讓我做的,我再也不敢了,這兩個鐲子也是姨奶奶給的,她今夜故意指派我去做點事情,剛巧就遇上了表少爺鑽進了二小姐的房間,我回去就把這事告訴了姨奶奶,然後她讓我跟你說聲,我本是不肯的,都說捉賊捉贓,抓奸抓雙,我又沒真見了小姐跟野男人怎麽樣,又怎敢到老爺麵前說三道四的,隨後姨奶奶便塞了我這兩個鐲子,還說不能讓咱們晟府出現那個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能讓老爺您給給蒙在鼓裏,我想也是在理,便跟著來了,我是真的不知道這是有人故意陷害了二小姐的,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

都是在深宅大戶裏混久了人,察言觀色免不了的熟絡,這廂瞧著苗頭不過,那邊權衡利弊之後,還是先撇清了自己在說,這才有了這樣一副意味明顯的話直直的拋了出來。

晟老爺雙眉之間原本開闊的地方現在又成了川字,直接對上了陸姨娘的臉,冷冷的說道:“美娥,這話你想必也比我們清楚了去,現在倒是說說看,還有什麽要反駁的。”

陸姨娘先是伸手掃了那個婆子一巴掌,惡狠狠的說道:“你這沒臉的東西,他們給了你多少好處,要你這樣昧了良心來害我。”

婆子捂著火辣辣的臉,低垂著頭說道:“姨奶奶,你也莫要怪我,大家都知道二小姐的為人,你這樣處處刁難她,老天也會不平的,我不過是把事實說了出來而已。”

晟老爺對婆子擺了擺手,那婆子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轉身的時候,嘴角噙著笑,晟老爺讓她退下,便是不會責難與她,她瞧得明白,這晟老爺擺的陣勢是要壓下了陸姨娘的氣焰去了,她不是府中的長工,還不至於像旁的人那麽怕陸姨娘的。

這邊婆子才退下了,陸姨娘轉過身就對陸塵倉發潑,“你這沒良心的破落戶,以前我少幫著你了,怎到了這個時候竟想著怎麽扯我的後腿,我怎麽你了?還有語雁她都進了平家了,又怎麽能找上你,這話你都能隨便的說出口來,你還是語雁的表哥麽?”

陸塵倉把頭垂的低低的,小聲的反駁著,“姑姑,大家心中想了些什麽,誰也不是沒分寸的人,這事當初就是你先找上我爹說的,爹同意了,你才來跟我說的,你也是為了自己,我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不管怎麽樣,你不能一股腦的全推到我身上不是,你我都有份的。”

陸姨娘本希望他能把事情給兜回去,卻不想越跟陸塵倉說,這陸塵倉越給她添亂,聲音更加的冷淡上了幾分,“塵倉,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語蝶還沒封為蓮花仙子那會兒你就瞧著她是個心思了,這點你姑丈也是知道的,現在你再來這樣說,是不是太過分了?”

晟夫人瞧著這姑侄惡人互相推諉的表現,心中自然少不得歡喜,可晟老爺不說話,她也不說插嘴討人嫌。

晟老爺看著陸姨娘還在狡辯,妄圖讓陸塵倉給她背黑鍋的樣子,委實的生氣,胸口劇烈起伏著,許久之後才大聲喊道:“語蝶,我瞧著你那身後的桌子上搭著的是繩子對麽?”

晟語蝶在這個時候被突然喚了名字,心頭一跳,不過很快的恢複了過來,點著頭回答道:“回爹爹的話,是繩子。”

“那好,來人,這陸塵倉居然敢在夜裏摸進了小姐的閨房,委實大了膽子,把他給我捆起來。”

晟語蝶看了看晟老爺,又看了看七兒和香秀,那兩個丫頭也算機靈,隨即拿過了繩子來。

其實晟老爺仔細推算一下,早已發現了時間上的誤差,這婆子先是瞧見了陸塵倉摸進了晟語蝶的房間裏,可隨後回去告知了陸姨娘這事,陸姨娘又勸通了婆子去他那裏說事,來來回回的,最少也是一刻鍾的時間,可他趕到晟語蝶的院子的時候,卻才聽見了尖叫聲,那聲音定然不是陸陸塵倉剛摸上了趙嬸的衣服的時候趙嬸所發,那麽會是誰,這點晟老爺心中自然是有些算計的。

他這邊臉上絲毫不漏,那邊七兒和香秀已經把陸塵倉捆了個結結實實,捆好之後七兒對晟老爺笑嘻嘻的說道:“老爺,捆實誠了。”

“好,來人,既然這事家中說不清楚,那就送官府查辦吧,想來官老爺會給我個明確的答案的。”

聽見了晟老爺的話,晟語蝶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來,晟夫人斜了陸姨娘一眼,隨後也不做聲,邁著悠閑的步子向晟語蝶的方向走去。

陸姨娘瞧見沒有一個人出來說一句話,急忙跪倒了晟老爺眼前,抓著他衣襟的下擺輕輕的說道:“老爺,你可不能糊塗啊,這是家醜,若是張揚開去,莫說咱們晟家跟著毀了聲譽,就是那平家也要低看咱麽一等不是,你不為了我考慮,也要替還在平家當少奶奶的語雁想想吧,這語蝶是你的骨肉,那語雁也不是我和別人生的不是,再者,過些日子語蝶也要嫁進平家了,這個時候,咱們晟家可不能出任何的差池,這語蝶本就嫁了個沒名沒份的私生子,現在若是再娶個不但自己名聲不好,娘家也跟著有問題的女子為妻,他們小兩口的日子勢必會更加的難過了,老爺這些道理該比我明白的才是!”

晟老爺冷哼一聲,“若你當真不想讓咱們晟家有問題,又怎麽會搞出這麽多是非來了,想來你這次是認下了罪過,我話也不多說了,你還是給我去小院裏想清楚去,還有,你身邊那些丫頭婆子的太過炫耀了,你在他們之間留下個得心的,剩下的就遣到別人的院子裏去了吧。”

陸姨娘癱倒在地,晟老爺吩咐著身在陸姨娘身後看戲的婆子丫頭麽說道:“今晚的事情莫要張揚出去,若我在外麵聽見了半點風聲,回來找出是誰,小心自己嘴裏那搬弄是非的舌頭。”

下人們都縮頭縮肩的,沒一個人敢吱一聲,隨後晟老爺沉聲吩咐著,“把陸美娥送到小院裏去,陸塵倉拉出竹煙閣,關進柴房,明天命人通知陸家,親自上門來給我領人。”

下人們連連點頭,方才陸姨娘帶來的丫頭婆子正好攙著陸姨娘去到了小院,大家心中都有些數,怕這次陸姨娘要出來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陸塵倉被人連拉帶拽的拖出了竹煙閣,自然,七兒和香秀跟在後麵,沒少對他下暗腳。

屋內方才那些引來**的人都走了出去,趙嬸也高高興興的卷著晟語蝶給她的小包裹離去了,那些話都是晟語蝶早先就教給她的,但是她說起來極其的順暢,除了因為她感激晟語蝶那些小玩意外,還有便是她對陸家的人觀感奇差,特別是陸塵倉,簡直可以說厭惡他到了極點——趙嬸有個外甥女便是被陸塵倉給禍害了,最後那個小丫頭不堪受辱,懸梁了,陸家還有陸姨娘都參與過這事,暗中給官府遞了些銀子,最後以死無對證之說草草結案,可是那丫頭的親眷們,哪一個不記恨了陸塵倉,奈何鬥不過他而已。

晟老爺對晟夫人淡聲的吩咐著,“你先回去,我有些話要跟語蝶說說。”

晟夫人瞧了瞧茫然的晟語蝶,又看了一眼並不看她的晟老爺,扯了個笑臉,柔和的說道:“老爺莫要耽擱太晚,語蝶也困了。”

晟老爺揮了揮手,晟夫人輕快的走出了竹煙閣,今晚上她是滿腹開懷的。

晟老爺見房間裏沒人了,才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盯著晟語蝶的臉,平淡的問出了口來,“語蝶,今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晟語蝶一愣,知道瞞他不住,也便直接的開了口,“今兒個我的丫頭聽見了姨娘和陸塵倉秘密商量著要來害我,我便做了些防備的。”

晟老爺挑起了眉梢,“為何你不來告訴了我?”

“空口無憑,爹爹不會信我。”

聽見了晟語蝶這話,晟老爺歎了口氣,輕緩的說道:“當初是我冷淡了你。”

聽見了一直高高在上的晟老爺如此低聲下氣的說話了,晟語蝶竟也感覺鼻尖有些酸澀,不過也隻是一瞬,便有聽著晟老爺繼續的問出了口,“美娥算好了時辰讓我來的,那你們呢,我來的時候聽見的那聲喊叫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