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生日禮物
沃倫原本以為尤利西斯要花很長時間才會變回原來的樣子,不過尤利西斯卻告訴他,二代體的生長其實比人類更快，大約再要三四年的時間,他的外表就會恢複如初，到那時另一個二代體也會開始自我分裂。
紫晶一族隻有一代體和三代體擁有繁|衍能力,而三代體又可以被當作是新的一代體。一代體隻要同伴侶發生精神力融合（尤利西斯謊稱其為生命分流），就必定會產生兩個和他長得十分相似的二代體。二代體中傳承了記憶的那個將永久性地失去繁|衍能力，另一個則在結束生長期後分裂成數個相貌不同的三代體。假如一代體和伴侶的婚約不能成立，失去了力量的二代體便隻能獨自教養三代體們。所以對紫晶一族來說，選擇伴侶是一件慎之又慎的事。被伴侶拋棄會對他們造成極大的精神打擊,很少有柔弱的二代體在失去伴侶後能長時間地存活。
不過對尤利西斯來說，他不告訴沃倫真相倒不完全是因為對沃倫的感情缺乏安全感。在很久以前,他就開始嚐試和沃倫進行初步的精神力融合,他很清楚他們倆在精神力方麵十分融洽和諧。（對紫晶一族來說，有這一點就已經是合格伴侶了。）
令尤利西斯感到猶豫不決的是，沃倫的永生來自於精神力融合過程中的生命共享，是他斬斷了沃倫和死亡之間的聯係。任何對命運的改變都會帶來慣性反彈，而反彈最有可能發生的地方就是變化開始的地方。也就是說，假如有一天沃倫要死，他的死亡絕對會與尤利西斯有關。就是因為考慮到這個因素，尤利西斯才決定將實情隱瞞下來。
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後果後，沃倫感覺到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心痛。尤利西斯可以看到未來，所以他從很久之前就將沃倫視作唯一的伴侶，這樣一個人卻因為害怕和沃倫在一起會帶給他死亡，在完成了精神力融合之後毅然選擇離去。相比之下，沃倫對尤利西斯的情感卻一直懵懵懂懂，直到最近那股熱切的愛意才突然破土而出。
雖然感情本來就沒有公不公平可言，但沃倫還是決定要好好彌補這一切。他將別墅中的家具全部換了一遍，並命令下屬們今後無論到哪裏都必須小心翼翼。尤利西斯的身體極端脆弱，一個小傷口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以往根本不可能生病的他現在卻時不時地陷入昏睡。好在沃倫的悉心照料讓他漸漸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兩個月後甚至可以下水遊泳了。
不過沃倫又麵臨著新的問題，到底要怎麽向奧丁解釋呢？
還有半個月就是奧丁的生日，雖然準備了豐厚的生日禮物，但現在的情況和之前又略微不同。海因裏希的事已經讓半人大為惱火，再加上尤利西斯……沃倫不禁有些心虛。
無論如何，都必須妥善解決這個問題。要是讓奧丁繼續別扭下去，沃倫覺得自己肯定會抓狂，他已經看夠了奧丁在電視裏的樣子。有生以來第一次，沃倫意識到自己的愛情觀的確有點問題。
情人太多勢必會造成內部矛盾。奧丁討厭海因裏希，沃倫懷疑這種討厭源於奧丁對自然人建立起的世界秩序的厭惡，當然也有可能和銀盾家族那個半人副官有關。藍對聖光教派有很深的戒備，究其原因很可能是沃倫曾多次因為和聖光教派有關的事遇到意外。藍雖然表麵上不會表現出對尤利西斯的討厭，但沃倫卻能感覺到他的警惕和憂心忡忡。機器人一直負責沃倫的安全工作，對沃倫身邊的不安全因素相當排斥。好在奧伽羅還沒出現，否則尤利西斯和奧伽羅絕對是一對死敵。
這種種令人頭疼的矛盾讓沃倫確信，他未來的人生將會十分精彩。當然，第一步還是要設法阻止那頭迷人的狐狸繼續在電視銀幕上放電！
沃倫提早三天出發前往奧丁所在的星球。考慮到奧丁隻同意跟他共進晚餐，他精心設計了夜晚的每一個細節，甚至親自下廚做了豐盛的一餐。價格超過4000深空晶體的葡萄酒隻是一段序曲，就連以奧丁為藍本雕刻的星球也隻是開胃小菜，沃倫的真正殺手鐧在晚餐之後才姍姍來遲，那時半人正眯著眼睛沒有阻止沃倫將他擁入懷中。
“四個月前，我的人抓到的l。”沃倫如願以償地摸到了半人的耳朵。
奧丁的眼睛一亮。他知道沃倫手中掌握著一支相當強悍的武裝，那是銀河議會以及聯邦正規軍為了保衛他的生命安全特別組建起來的軍隊。沃倫略施小計就把這股力量捏在了手中。戰後得知l留在銀河係的消息，地球方麵曾極力追捕過這個頭等戰犯，可惜卻被他屢屢走脫，沃倫的人能抓到他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不過我又放他離開了。”沃倫幽幽地說。
奧丁皺起眉：“為什麽？”
“因為他總能拿出一些東西換他的命。”
這倒是很有可能。“這一次是什麽？”奧丁好奇地問，他覺得沃倫不可能做虧本買賣。
“關於半人壽命的秘密。”沃倫緩緩說道。
奧丁的呼吸加快了幾分：“什麽秘密？”
沃倫認真地注視奧丁的雙眼：“半人的壽命本來應該和自然人一樣長或是更長，半人現在的不正常衰老死亡是當初設計製造半人的科學家在他們身上加了基因鎖的緣故。l從帕特裏克家的資料中查到了這件事的始末。當初在半人計劃進行到尾聲的時候，聯邦下達密令，命令研究人員必須設法限製半人的壽命，這致使現在的半人大多壽命隻有自然人的三分之一。l告訴我，這道基因鎖並非無法破解。”
奧丁愣了幾秒，冷笑起來：“聯邦這麽做是因為害怕半人強過自然人嗎？”
“沒錯。”沃倫點頭，“半人比自然人更能適應環境，他們在身體素質方麵有很強的優勢，快速脫離幼年期加大了他們的生存幾率，假如還比自然人長壽的話，那將完勝自然人。當初科學家們製造出的既是未來勞動力，又是超級人類，因為聯邦的限製才會變成如今的半人。”
“卑鄙的自然人！”奧丁閉上眼睛，平複了一下情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表情有些疲憊，“身為自然人製造出來的產品，我好像沒有資格這麽說？”
“不，你完全有那個資格。我認為聯邦的決定並不正確。害怕自然人被半人取代，就跟害怕科技進步會毀滅人類一樣，都是膚淺狹隘的觀點。有競爭才有進化，自然界中的一切都是如此。地球文明隻有戰勝了一個又一個的挑戰，才能屹立在宇宙之中。退一萬步講，假設有一天自然人真的不存在了，世界上隻剩下半人，那半人所延續的不也是地球文明嗎？沒有什麽是永垂不朽的。在機械共和國，曾有人告訴我地球文明最有可能的存在長度是一萬兩千年。競爭和發展，取代和被取代，這些都是自然規律。我希望地球文明可以存在更久的時間，但我不希望我的種族是一個無法接受挑戰的種族。和自然人有著相同壽命的半人未必會帶來毀滅，他們也可能使得自然人更加奮發努力，我打算說服聯邦，取消對半人壽命的限製。”
奧丁怔怔地看著沃倫，眼睛裏的情緒翻湧著，過了許久才重新開口說話：“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打開基因鎖？”
“其實l注意到這個問題是因為你的複活能力，他發現你的這種能力歸根到底是因為在極為特殊的情況下壽命基因鎖發生了反彈，也就是突然老化激起了生長逆回而不是死亡。之後l查到了帕特裏克家保存下來的檔案，他有了幾個猜測，可以在製造半人的時候去掉關於壽命的限製，不過對於已經出世的半人無效。”
“那就已經很好了。”奧丁想了想說，“你不需要太急近，這件事慢慢來好了，不要引起聯邦的反彈。現在這樣也沒有太糟糕，這道鎖起碼讓我有了像藍一樣長久地留在你身邊的權利不是嗎？”
沃倫覺得奧丁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十分苦澀，他突然明白了半人的心情。
在正常情況下，奧丁應該已經死了。他蹣跚著從地獄歸來，渴望他和沃倫的愛情可以延續下去。雖然複活能力被推斷成可以多次使用的東西，但是每一次複活都意味著經曆一次恐怖的老化和死亡，誰也無法確信新生是否會如期到來。即便如此，奧丁依舊想要活一天是一天，他本是最希望能占領沃倫生活的人，卻偏偏一連幾個月避而不見。
這種想要占據全部，做不到又舍不得徹底離開的矛盾心情，對於沃倫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沃倫一向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就一定要表達出來的類型，他對情人有極強的占有欲，卻從未想過要和另一個人分享妥協，更不用說這種妥協的背後還可能是極不均衡的時間長度。
半人是如此驕傲閃耀，讓人看不到他的痛苦和他所背負的一切。
“我想要跟你結婚。”
沃倫突然說出的話讓奧丁震驚了。
“你、你說什麽？”奧丁用力甩了一下頭，“你想辦集體婚禮嗎？”
“不，就是跟你。”沃倫斬釘截鐵地說。
“你瘋了！難道這也是生日禮物之一？”要不是在被求婚的時候做擰臉這個動作實在太詭異，奧丁現在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你知道我有不止一個情人，我對每個情人的情感都略有不同，我很清楚這些差異，所以我想跟你結婚。”
“等等！你不覺得你的邏輯推斷少了點什麽嗎？什麽叫情感有差異，所以想跟我結婚？！”奧丁的臉漲得通紅。
“因為我愛你，那是純粹的愛，沒有摻雜別的情感。”沃倫無比認真地說，“在和你分開的時候，我每天思念你，思念你身上的一切，我從不會像思念你一樣思念別人。”
“……沃倫。”半人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嗯？”
“我可以相信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當然！你想要什麽樣的婚禮？”
“不不不，還是算了。”奧丁輕輕呼出一口氣，“以你的聰明怎麽會不明白，我遠離你隻是為了欲擒故縱？”
“那你欲擒故縱得很成功。”沃倫微笑起來，“無論手段怎樣，重要的永遠是我們內心的情感。”
“那好吧！等我死了之後，和我舉辦婚禮吧！”奧丁想了想說。
“你說什麽？”沃倫瞪大眼睛。
“我說假如有一天，我沒能活過來，你就跟我結婚吧！”奧丁促狹地笑，“讓沃倫*斯利姆和一具又老又醜的屍體舉行婚禮，你不覺得這樣做更加有趣嗎？一想到這個，就算是死了的我也會想要活過來大笑三聲呢！”
沃倫皺起眉。
“怎麽，我已經答應了你的求婚。現在難道不應該做一點更加有益交流情感的事嗎？”
奧丁湊上去親吻沃倫的嘴唇。他的勾引一向很成功，甚至比他的欲擒故縱還要成功許多。沃倫很快被半人引燃。
好吧，至少他看起來已經不像剛剛那樣沉重了。
在理智燃盡之前，沃倫迷迷糊糊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