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懲治叛臣(1/3)
這皇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個什麽風吹草動的整個宮裏的人都會知道,連那膳食房的看門狗近幾日聽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誒,你聽說了嗎?前兒個,五王爺帶人逼宮啦!”
“當然聽說了!我還聽說,左相也和五王爺勾結著呢!雖然這些人都被英明神武的戰將軍給一舉擒拿,但是皇上也氣得病倒了好幾天呢!”
門口憨厚的老黃狗就靜靜地看著這些宮人們以訛傳訛,不屑一顧。
哼,都是胡說八道!
相好的小黃鸝說了,皇上病倒隻不過是裝出來的,他想讓戰將軍貼身服侍他而已!人的心思都是壞的,連皇帝也是一樣!
“噗咳咳咳——!咳咳……”
也不知怎的,正在喝藥的燕坤澤突然將一口滾熱的藥汁咳了出來。
沒什麽伺候人經驗的戰九歌慌慌張張地從宮人手裏接過帕子,將他唇邊溢出的藥汁都擦拭了去。
即便是這樣,還是有藥汁漏了出來,滴落在蓋被上。
體貼的宮人們似乎早就遇到過這種情況,熟稔地將染了藥的舊被子拿走,拿過一條新被子來重新覆蓋在燕坤澤的身上。
燕坤澤垂著眼眸,一隻手虛掩著口,輕輕說道:“戰愛卿可是在心裏偷偷說朕的壞話?”
“啊?皇上都聽見了?”
燕坤澤:“……”居然真的在說他壞話?
看他一臉吃癟的表情,戰九歌連忙改口道:“臣說笑的,皇上莫要放在心上。普天之下,誰又敢說皇上的壞話呢?”
這話似是對他有所觸動,戰九歌就看見這個有些病氣的君王帶著幾分落寞,將冷漠又寂寞的目光放在了窗外。
外麵有兩隻黃鸝鳥蹲在樹上,嘰嘰喳喳地叫著,互相給對方梳啄著羽毛。
戰九歌聽到燕坤澤冷笑一聲:“是不會,還是不敢?初聞五皇叔要謀反篡位時,朕心中十分恐慌。”
“……”
“是朕做的不夠好,還是大燕的子民對朕有不滿之情?”
戰九歌也不是在皇上登基之後才與之相見的,早在兩人都尚且年少時,曾於燕城郊外的白馬寺中有過一麵之緣。
那時她被祖父帶去尋白馬寺的方丈,為護身符開光,恰逢遇到了被送往白馬寺靜修的燕坤澤。
彼時的燕坤澤還隻是一個性子開朗的少年,偶然間的驚鴻一瞥,讓她將一抹溫柔似水的微笑印刻心裏多年。
而如今的燕坤澤,身上除了冷漠,剩下的便隻有拉不近的疏離感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戰九歌的一句話,將燕坤澤從滿是戾氣的心境中喚起,他昂首對上戰九歌那雙澄澈清明的眼睛,漸漸被其吸引。
“皇上本就是天下間讓人最為羨煞的人,而皇位更是人人都想得到的東西。世間但凡有人存在,便會有貪婪和欲望。”
“貪念不止,欲望不休。皇上莫要因為一時的偏執而影響了為民為國的本心。”
此時的戰九歌就仿佛是撥雲見日的神明一樣,說出來的話語有循循善誘
之效,讓燕坤澤的心境漸漸平複下來。
他孱弱地一笑,蒼白中帶著些許釋然,張口正要說些什麽,一勺子泛著苦味的藥又舉到了自己的唇邊。
燕坤澤的笑僵住了。
仿佛是得了什麽勝利一般,戰九歌笑得狡黠,勺子舉了又舉,讓燕坤澤不得不張開嘴蹙著眉將那苦味十足的藥汁咽下。
喝罷,他擦了擦嘴角,意味深長地對戰九歌說道:“朕還是喜歡你之前的喂藥方式。”
戰九歌舉起勺子的手尷尬地一停頓,默默地別開了頭。
之前因為不懷好意想吸口龍氣,就自己把藥湯都灌了下去,以口相渡,順便呲溜了幾口龍氣。
結果就在這種緊要關頭的時候,燕坤澤竟然醒過來了,他等戰九歌驚慌地分開後,第一句話就是:“戰愛卿,你在做甚麽?”
戰九歌也是蠢,品著嘴裏的苦味,靈光一閃,說了句:“喂藥。”
然後這個梗就一直被燕坤澤記到了現在。
見燕坤澤沒有再喝藥的興致,還衝著自己擺了擺手,戰九歌隻好將那碗藥放到了桌上。
燕坤澤披起了衣裳靠在床頭,問:“那些人現在如何了?”
戰九歌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叛亂的人,恭敬地回道:“回皇上,除了五王爺被關在祠堂裏,其餘的人都被關入了密牢中。”
皇宮之中,隻有犯了大事的人才會被關進皇家的密牢裏,說明這件事是不想被外人知道。
即便如此,整個皇宮中還是傳得風風雨雨,即便是宮中的禦林軍企圖將這整件事情壓下來,私底下還是會有宮人傳開。
燕坤澤久久都未開口說話,等得戰九歌有些急躁了,才開口問道:“戰愛卿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此事說大了,是謀朝篡位的大過,涉事之人皆該誅九族。”
戰九歌此話說的是風輕雲淡,卻聽得燕坤澤心中一顫,他料到戰九歌還有話未說完,便靜靜地等著她的後話。
“可說小了,是皇上自己的家事,還須皇上自己定奪。”戰九歌說著,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太後不久前還在皇上昏迷的時候看過皇上。”
“哦?”燕坤澤的目光有些閃爍,神色複雜。
“太後希望,皇上能留五王爺一條生路。”
放在蓋被上的手漸漸將被單捏緊,燕坤澤的雙眼微微眯起,他心緒不寧地搖了搖頭,問她:“那你是何意?”
戰九歌心下一沉,臉上帶著凝重之色問道:“皇上很在乎臣的意見?”
“若論忠心,滿朝文武唯戰家第一。朕,信得過你。”
“如此,”戰九歌掀袍跪地,朝著燕坤澤深深地拜了下去,“臣以為,叛逆之人都留不得,斬草除根才是明智之舉。”
聞言,燕坤澤的瞳孔倏然驟縮,他望向了低著頭的戰九歌,沒有言語。
戰九歌跪了許久,見一雙腳突兀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緊接著一隻還算有力的手臂便將她扶了起來。
“皇上?”
戰九歌瞧著他嘴角噙著笑,一頭霧水。
皇上這是怎麽了?受刺激了?
大約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燕坤澤緩緩說道:“你說的不錯,為守住這皇位,朕是該除了五皇叔。可這樣的懲治,未免也太輕了些。”
“皇上是說……”
“朕得讓他活著。”那個腹黑又冷情的帝王在這一刻又重新回到了戰九歌的麵前。
隻見他露出森白的牙齒,譏諷地笑道:“朕要讓他活著體會求而不得的痛苦,去最遙遠最折磨人的雁安塔苟且地活下去。他的子孫後代,生生世世都不得折返燕城……”
“這才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戰九歌啞然,聽到這些話後,心中震撼得竟沒察覺到自己的手居然緊緊地攥著燕坤澤的袖子。
燕坤澤卻覺察到了,一隻手覆上了她的手背,情緒漸轉溫和。
“你覺得朕狠毒?”
“不,皇上是一國之君。這樣對五王爺來說,已經是夠仁慈了。”戰九歌不自在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嚴肅地回望燕坤澤:“隻是左相一幹人等不能簡單地就此放過,他們必須處死,以儆效尤。”
燕坤對此澤倒是沒什麽反駁,嗯了一聲,往窗戶旁邊踱步而去:“消息都已經傳出去了?”
“是,動靜太大了,就算是想隱瞞也瞞不住。”
放晴的天氣,絲毫沒有沁骨的涼風,燕坤澤看著窗外的風光心情大好,轉頭。
映著光輝,他淡笑著,眼神卻淩厲萬分。
“好啊,那便公開處刑罷。”
幾日後的燕城集市上,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人,要不是有士兵用長槍攔著,他們能衝破防線把手裏的雞蛋菜葉扔那位左相大人一臉。
被關在籠子裏押解前往刑場的人除了左相和他的大公子之外,還有被株連的千金小姐,和府裏的幾位夫人。
隻是這千金小姐不被外人所知,披散的頭發一直遮擋著臉,所以人們也看不清,隻是連帶著一起罵。
刑車很快就押到了刑場,監斬官抬起頭看了看日頭,就讓人把囚犯帶到了刑台上。
這個時辰,同樣望著天上日頭的人,還有另外一個人。
不願意臥床的燕坤澤沒等精神恢複好就坐在了禦案桌前,忙碌地翻看起了折子。
他無意中地一瞥,就發現戰九歌還在窗邊看著日頭,忍不住說道:“你就是再看,那時辰也不會馬上就到午時三刻的。”
戰九歌回首一笑,謙恭地說道:“臣隻是在想,皇上心地著實善良,竟然會放過那相府的千金、讓一個死囚犯替她受刑。”
嘴硬心軟的帝王頭也不抬地翻看著折子,嘴上嫌棄地說道:“分明是你向朕求情,說那相府千金已經心有良人,隻等著男方娶她過門……”
“皇上竟會同意臣的請求,是否說明皇上對臣也有所偏愛了呢?”
戰九歌沒料到她一句戲謔的話,竟在燕坤澤的心裏激起了一層層的漣漪。
執朱筆的手微微一頓,燕坤澤在心中默念了一聲。
偏愛嗎?
對一個男人?
嗬嗬。
媽的……無法反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