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叫什麽(1/3)

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裸的威脅,管事的心裏一定恨得牙癢癢。但是他看著風招那張高深莫測的臉龐,難以猜出這位魔首大人在想些什麽,便走到了那位名叫四海的人麵前,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他的頭發,開始釋放術法。

就在術法籠罩在四海的身上之後,他一頭枯燥的黑發突然變成一片烈豔似火的紅色,讓那些發出質問的人,瞬間啞口無言。就連風招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樣子也是被欺騙的一個。

“你們所追崇的護法,他既不是普通的凡人,也不是魔界的魔修,而是一個擁有著上古神獸之稱的鳳凰!”

他的話剛一出口,叩拜的魔人們就從地上站了起來,震驚地望向了祭魔台上被壓製著的人。那一頭的紅絲,就連最純種的紅狐都無法化出來,難不成護法他真的是……

向來無風無塵的不二城中,起了一陣涼意十足的夜風。

“四海?”戰九歌的食指點在了自己的下巴上,咬著下唇開始思考。旁邊的燕坤澤好笑地問道:“怎麽?你連自家哥哥叫什麽都不知道嗎?”

戰九歌很坦然地聳肩:“我就是不知道啊!”說得理直氣壯,一點害羞慚愧都沒有,還振振有詞地道:“聽老管家說,祖父提起兄長們就傷心得很,自然不會挨個跟我說他們的名字。隻有老管家厲叔在說起某個哥哥小時候的趣事時,才會提及一下名字。”

燕坤澤訝異地看著她:“要不是看你識海裏麵的禁製術還在,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已經恢複了記憶。你整個戰府的過去都了解了,腦子裏卻偏偏沒有我的存在。這聽起來真叫人難受。”

戰九歌不自覺地別開了眼神,不去看他滿含深情的雙眼,免得自己看的入神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下麵的祭魔大典進行得如火如荼,似乎在揭露了四海的身份之後,在這種弱肉強食的魔界裏,已經多出了不少覬覦的目光。有人蠢蠢欲動,也有人對此憤激昂。

黑鬥篷和小青年從見到四海被押出來,到現在坐在那兒,仍舊是壓不住的一身火氣。隔了這麽遠戰九歌都能看見了。隨後他們兩個人頭對頭像是說了些什麽悄悄話,看他們周圍的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應該是用了傳音的秘術。

戰九歌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就將所有的事都串連了起來。她張開嘴驚歎:“那兩個是不是就是五哥和六哥?你那日說其餘的三位兄長都在魔界,既然被抓起來的這個是四哥,那麽那位小公子應該就是我六哥咯?”

“還好還好,失憶沒把腦子搞壞。”燕坤澤欣慰地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看起來悠哉得很。戰九歌沒好氣地瞥他一眼,說:“既然都已經找到他們了,這時候隻要大神你出手,我們就可以回家了。你還杵在這兒等什麽呢?”

燕坤澤道:“我在等一個人離開。隻要他走了,這裏任由我們怎麽折騰都行。”

等一個人離開?戰九歌聰明如斯,自然一下子就猜到了,這個人正是風招。收了個鳳凰座親信護法雖然很沒麵子,但是這位管事顯然很不懂事,明著讓魔首下不來台。而風招也猜到今天肯定會有人來救走四海,光是在不遠處坐席上那兩隻蠢蠢欲動的小鳳凰就足以攪和得這裏天翻地覆。

他識得了別人,卻識不破四海,這點讓風招有些詫異。不過來日方長,總能找到機會問個清楚的。想到這裏,風招便打算拂袖而去:“管事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連本座的親信都敢動手了。”

那位管事的一看就是跟風招不大對付,陰陽怪氣地回道:“回魔首大人的話,小人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自魔神大人傳承魔首至您,咱們一路跟應龍一脈不對付。如今不二城裏多了這麽一個上古的鳳凰,可想而知,是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風招:“既然你們個個都這麽有本事,那魔首就讓你們來做好了。本座退位讓賢就是!哼!”說罷,他揮了揮衣袖,看起來惱火地轉身離開。管事的並未多加阻攔,因為他擔心風招留下,反而會阻礙他對四海動手。而且還可以借以魔首大人缺席祭魔大典的緣由,在眾長老跟前吹吹耳旁風。

豈不美哉?

背著他們離去的風招緩緩勾起了唇角,他抬頭望了一眼高高的城牆,隨即便進入了不二城的內城中。

瞧見他那笑容的戰九歌不禁向後瑟縮了下脖子,驚訝地扭頭看向了燕坤澤,問道:“他看到我們了?可他為什麽不暴露我們呢?”

“因為在這一刻,我們的敵人是同一個。”

戰九歌看向了下麵的那位管事,笑著抿起了嘴角:“我知道了。記得替我壓陣,我可要上了!”

燕坤澤突然走到了她的麵前,伸出手來托著她的後頸,湊近了動作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地吻上了她的唇,隻是

蜻蜓一點,就分開了。他像是在撫摸著自己心愛的小寵一樣,摸了摸她的頭,鼓勵道:“去吧。”

明明就是很肅殺的氣氛,偏偏被他搞得有些旖旎起來。戰九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看看熱不熱紅不紅,卻在這個時候聽到了城樓下麵人群中爆發出的驚呼之聲。

戰九歌扒著城牆往下看去,隻見局勢已經到了千鈞一發的時刻,四海被那管事押著頭直接按在了刑台上。戰九歌抽出了鳳尾鞭直接縱身從城牆上跳了下去,而就在這個時候,燕坤澤也看到坐在席上的小公子終於動了手,那抹鬼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就在高高掛起的鍘刀即將落下的時候,管事看到有人終於坐不住,朝著他這邊衝了過來,便在鍘刀上動了點手腳,施加了一個快落的術法,便去迎上了小公子的挑戰。

人群之中頓時慌亂了起來,魔修們四散而逃,外來者也抱團圍在了一起,或明或暗,窺伺著這一切。

四海原本以為自己的性命在今天也許將會劃上一道休止符,然而他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斬落的鍘刀在自己的後頸上劃過,忍不住側過頭打量了一眼上頭。這一瞧,幾乎讓他驚得說不出話來——

隻見一條鞭子和一隻手各自拉著兩邊的鎖鏈,戰九歌和那黑鬥篷對視一眼,一個頗含深意,一個略顯詫異。不管如何,目前要將人救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

這鍘刀的重量有些超乎兩人的想象,他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都隻能用極為緩慢的速度將鍘刀拉提上去。可能也是擔心普通的繩索會招架不住這重量級的鍘刀,所以才換成了玄鐵鎖鏈。

這裏沒有風招壓場,那些動了小心思的魔修們卻不敢輕易動手,一意孤行要以四海祭魔的人就隻有管事的了。可他被小公子纏得很緊,有心要置四海於死地都難以辦到。他頓時開始懷疑起,到底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究竟是誰。

直到管事暗中射出一把飛刃,上麵不僅帶著灼肉蝕骨的咒術,還對準了四海飛去。

戰九歌正打算一腳把這個沒什麽行動力的四海踹開,沒想到黑鬥篷騰出一隻手來,竟然淩空抓住了那把飛刃,瞬間整隻手被灼傷,皮肉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響,就連森森白骨都已經肉眼可見了。

可他還是凝起了全身的力量將那暗器粉碎掉,一隻手也近乎被廢。

戰九歌眉頭一皺,咒罵一聲:“愚蠢!”

兄長們能懂得互相舍身的道理很好,可是在看到這種場麵的時候,戰九歌還是忍不住想罵人。她抬起頭來突然吹響了口哨,幾乎是在那一瞬間,數不清的烏鴉從不二城的四周圍湧了過來,領首的正是那個被下了言靈術、應好了要隨傳隨到的大烏鴉。

它們密密麻麻地席卷而來,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下,將整個祭魔台圍攏起來,四海隻覺得自己被這些烏鴉銜著衣物拖著走,下一刻便聽到咣當一聲——原是戰九歌鬆了手,那黑鬥篷一個人的力量自然也撐不起那加了術法的重鍘刀。

這大動靜,自然是鍘刀與放置人頭的圓口切合,完美交契。

黑鬥篷後怕地撫了下胸口,透過烏鴉群不禁看向了對麵的那抹紅色身影,不禁驚詫地想道:這女子究竟是什麽人?為何要救四哥?她莫不是四哥的情人?可這兩天觀察下來,她分明與那名文質彬彬的男人才是一對璧侶。

怪哉。

又是一聲哨響,戰九歌揮了揮手,那些黑色的鴉群便散開了,零零散散地盤旋在上空,似乎在隨時待命。趁著方才的混亂,小公子傷了管事的幾分,而那位管事也絲毫沒吃虧,將自己身上的傷又如數都奉還給了小公子。可謂是兩敗俱傷。

祭魔台上一時間陷入了僵持。

管事的能耐顯然要比小公子高上幾分,他還能從台子上爬起來,站著問戰九歌:“姑娘從哪兒來?姓甚名誰?沒人教你,要在魔界裏頭守規矩嗎?”

戰九歌將手中的鞭子在空氣中輕輕一打,發出清脆的一聲響,長長的鞭體就柔柔順順地橫在台麵上。紅光一閃,便化作了一把利劍,這等神器,看得叫人眼紅。

她持劍在空中挽了個漂亮的劍花,隻聽唰唰幾下,就將四海身上的束縛盡數去了,四海便軟軟地癱坐了下來。

“規矩?你們這兒有什麽規矩?嗯?”戰九歌比劃著手裏的劍,一隻腳踩在祭祀上用的壇子口邊沿,像足了以前在軍營中最常見的軍痞,壞氣十足。這種氣質從一個姑娘家身上散發出來,可不是什麽好事。

燕坤澤遠遠地眺望著,已經腦補出幾年她還在邊陲軍營裏時當主將的模樣了——當時一定很讓人苦惱。

“我從進了這不二城,也沒人跟我講過規矩。你算哪塊醬燒餅?在我麵前,跟我講規矩?”戰九歌彈了彈手裏的劍刃,隻聽得當當兩聲,脆

的很。

那管家也是見過大風浪大世麵的,見狀也沒露出羞惱的模樣來,反而借著理讓她吃虧。“我們魔界的祭魔大典毀在了姑娘的手裏,想必姑娘是有更好的祭品相送。否則的話,可沒你好果子吃。”

戰九歌用手比在了自己的頭頂,眼神輕蔑地挑唇笑:“上一個跟我這麽說的人,他的墳頭草已經有這麽高了。”

“……”

“我今兒是來找人的,你要是讓我痛快地把人帶走了,我興許還能饒你一命。”戰九歌從納戒裏頭摸出一顆蘋果來,眾目睽睽之下拿劍唰唰地削了皮,哢嚓啃了一口。她吧唧吧唧地說道:“可你要是給臉不要臉,那我就得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送你去見你們的魔尊大人。”

“黃口小兒誇口!”管事人突然高高衝到天上,戰九歌隨之一躍而起,舉劍與他在空中搏鬥。管事與她越是過招,就越是發現這個姑娘深不可測。靈力宏厚,反應敏捷,看起來年輕的很,道行可不低。於是管事不得不被逼出了原形,上半身雖然仍舊是人形,下半身卻是蟒蛇之身。

上麵的紋路花花綠綠,一看就是條毒蛇。

戰九歌後脊背一陣發涼,頭皮發麻,心裏卻是興奮得連劍都險些握不住了。那管事人見她露出了略帶邪佞的微笑,心裏頓叫了一聲不好!隻見從戰九歌的身上躥出三條紅影,它們各自揮舞著翅膀,身上的紅光都照亮了整個不二城上空,映襯著人的臉龐,紅潤無比。

管事震驚:“鳳、鳳凰?!”

元神之力他不是沒見過,但是擁有三隻本體元神的人,他如今卻是頭一次見!這得是修為多高深的人才能有這般本事?!

他巨大的蟒蛇尾正在半空中甩動著,不料三隻鳳凰元神直接攻擊向他的下體,讓他應接不暇,不慎受傷。戰九歌從高空落下,擦了擦嘴邊的蘋果汁,舔了舔手指。

“你叫什麽?”戰九歌盯著癱坐在地上的四海,完全將旁人當做了背景。

四海有點懵,回過神時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的兩個人,低聲回道:“四海。”

“再說一遍,你叫什麽?”

“……”

“我問你話呢,你叫什麽?你該不會連自己的姓名都忘了吧?”

她的劍尖兒晃動了幾下,似乎大有威脅的架勢。黑袍人正打算上前,就被小公子攔住了,搖搖頭。

四海看著雙手被折磨得連自己都不忍再看下去,心中甚為不是滋味。戰九歌的步步緊逼,更是讓他追朔本源,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過往。她問話的意義何在?這個念頭逐漸在心中漾開,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澄明。

直到戰九歌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麽?”

“我叫……四海。”他抬起頭來,狼狽卻堅定萬分地看著她,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麵,冬雪消融。

“戰四海。”

如他所料,眼前這個姑娘臉上露出璀璨的微笑,收起了劍朝著他們身後的城牆上揮了揮手,喊道:“相公公~我找到他們啦!我們回家吧!”

這還是從戰九歌失憶之後,頭一次這麽主動叫燕坤澤相公公。他猜測,隻有這丫頭有求於他的時候,才會這麽喊人。燕坤澤挑了挑眉梢,雖然很不情願應她,不過在風招和那些魔界長老們趕到之前,他還是盡快帶這些小鳳凰們離開這裏吧。

在久久沒得到回應之後,戰九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隨後將三隻飛舞的元神鳳凰收回。管事連同他傷痕累累的蛇尾,一同墜落在地。原本是要往祭魔台上摔的,不過被黑鬥篷和戰九歌一起動手合力踹到了地上,很快就被手腳不幹淨的人暗搓搓地吸取他身上的力量。

也就在這之後,祭魔台上突然躥起一條巨大的白龍,響亮的龍吟聲響徹了戰四海和黑鬥篷以及小公子的耳朵,震耳欲聾。這一聲龍吟震得他們心中發顫,地上一陣顫動,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到祭魔台上空無一人了,躲在暗中圍觀的魔修們才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還沒從方才那幕畫麵中回過神來。他們剛剛看到了什麽?一條白龍……出現在魔界?

頓時整個不二城都沸騰了起來。

不多時,內城中的支援到了,眾位長老身後跟著明顯不上心的風招匆匆趕來,終於見到了已經奄奄一息回天乏力的管事。在沒人看到的角度,風招笑得很是隱晦。

在沒有進入傳送陣之前,就連燕坤澤自己也沒有其他的法子離開魔界。不過戰九歌覺得,還是盡快醫治好戰四海身上的傷勢比較好。

“四哥身上血腥氣太重,若是入了萬魔坑,一定會引來凶獸的。”戰九歌睨了一眼一路上行動都不便的三兄弟,在他們驚疑的目光中,對他們友善一笑,抱拳柔聲說道:“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哥哥們好,我是戰家老九。奉祖父之命,來接你們回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