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脫離苦海(1/3)

從踏出傳送陣時,戰九歌和燕坤澤就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周圍寒風呼嘯,冰天雪地,這一看就不是布下六芒星陣的燕城郊外。

戰九歌自己有元神火靈護體,倒是並不畏懼這嚴寒,但是三個受了傷的人立馬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燕坤澤將風雪劃拉到了一邊,為他們開辟出了一方可以避風的地方。他自己站在風雪之中,環視了一周,露出了有些訝異的表情,對一臉茫然的戰九歌道:“這是有人發現了我的陣,還給動了點手腳。”

說完,他就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揮動,隻見周圍的冰色很快就褪回了原本有些顯衰敗的枯黃色,即將進入寒冬的燕城氣候也快跟這裏的冰天雪地差不多了。

戰九歌鬆了口氣,道:“是誰這麽缺德,要是被我抓住了,一定要教訓一下才行。”

這時,從樹上倒掛出一個人來,腦袋伸在了戰九歌的身後,嚇唬她:“當然是我啊~”

“呀!”戰九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驚魂未定,在來人的胸口上捶了一拳,笑罵道:“二哥!你要嚇死我啊!”

戰雙城道:“沒想到你們回來得這麽快,我都已經做好守在這兒十天半個月的準備了。”

他一撇頭就看到了抱團取暖的三個人,一眼就認出了戰四海。而作為跟前麵幾個哥哥還算有過童年時期美好回憶的戰四海,也認出了眼前的人,嘴唇哆嗦了下,喚了聲:“二哥……”

沒什麽底氣,虛得很。

戰雙城看他身上有傷,也不敢耽誤,直接把人背到了自己的後背上,對戰九歌道:“九妹,我先帶他們回去,你和大人不用急著回戰府,祖父在宮裏頭議事呢,你們走一趟宮裏。這兒交給我了!”

“誒?好……”戰九歌茫然地目送他們進了城,下一刻燕坤澤就收回了折扇,拉著戰九歌的手問道:“走嗎?”

“當然走啊!”於是戰九歌就看見燕坤澤笑了一下,隨後整個人就都被扯走了,兩人消失在空氣中,空曠的郊野仿佛沒有人來過一樣。

趴在自家二哥的後背上,戰四海心中有些愧疚,他的嘴就湊在戰雙城的耳邊,低聲地喃喃了幾句,讓戰雙城聽見了,不禁微微一愣,隨後大笑起來。“自家兄弟,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麽?”

“我一念之差,步入魔道,以至於連累弟弟們入魔界涉險救我,二哥,我心中實在有愧……又有何顏麵去見祖父呢?”

黑鬥篷一句話也未說,卻是伸出手來捉住了他的手,默默地給予溫度和支持。就連小公子也簡練地說了句:“不必掛懷。”

戰雙城一個踉蹌,差點把後背上的人給扔出去。他詫異地看著兩個看起來年紀很小的男人,嚷嚷著道:“你倆是五弟和六弟?我還以為是四弟身邊跟著的修道者呢。”

“……”

看這三個弟弟的樣子,沒少在外麵受委屈。戰雙城在心裏默默歎息一聲,突然就覺得,離了戰家的幾十年幾百年,還比不上九歌在這燕城裏度過的二十年。修為一點沒落下,平安喜樂。要不是當初她要自己一個人去找大哥,恐怕現在還好端端地在朝廷裏繼續做著她的禦前侍衛。

修道修道,反而將最質樸的東西給拋在了腦後。

“到了!”

淩晨的燕城霜寒露重,一般人在這種天還稍稍亮的時候還不太願意起來,所以就算是戰雙城背著一個看起來血肉模糊渾身是傷的男人跑回了戰家,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他們剛進了戰家大門,就見到小路兩旁栽種著的參天大樹上驚起許多的庶鳥,它們嘰嘰喳喳地嚷嚷著:“啊!血!我暈血!”

“暈個鬼啦!快去稟報大公子!”

小青年仰起頭看了一眼,喃喃道:“大公子?”

“就是咱家大哥。”戰雙城背著戰四海直接衝進了之前戰九歌住的別院裏,從桂樹被移走之後,這裏就一直空著,前幾天戰雙城一直住在這兒,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把戰四海也搬到了這裏。

很快,府上的人接到了消息,老管家和戰一龍匆匆趕來,府裏的鳥兒都往這頭飛,烏泱泱地落了滿院,探頭探腦地站在窗台上,透過窗戶縫隙向裏麵看去。誰知裏麵的人揮了揮手把它們都趕跑了,窗戶也被人放了下來,擋去了它們所有的視線。

府裏的管家兼唯一一位算得上懂點醫術的戰厲查看了一番戰四海的傷勢,便對站在旁邊幾個滿臉擔心的少主們說道:“不要緊,雖然看起來傷的很重,不過都沒傷到要害。隻要元神恢複了,身上的傷也就會自己愈合了。倒是你的手……”老管家看了一眼黑鬥篷那隻黑乎乎的手,皺起眉頭:“要是再不趕快醫治的話,可是會廢的。”

戰雙城一直覺得很古怪,這個兄弟不愛說話,也很少露麵,究竟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他一時手快,掀開了這個兄弟一直戴

著的黑鬥篷,在看見他臉的一瞬間,又將鬥篷帽子給他戴了回來。

眾人:“……”

“呃……”戰雙城暗中拍著自己的手,有點無奈地說道:“這手賤得慌!對不住了六弟,二哥跟你賠個不是……走吧,我帶你去療傷。”

小青年一把拉住了他,淡淡地補了一句:“我是老六,這是五哥。”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

總得來說,一家人整整齊齊平平安安地聚在一起,就是一件好事。也正是在他們療傷的期間,前前後後總算是搞清楚這三位兄弟究竟都經曆了些什麽。

離家之後這三兄弟一直都是結伴而行的,路上經曆了不少事,兄弟之間就起了隔閡。戰四海意外地踏入了魔修,而兩個弟弟等誤會解除後,發現他們不過是被世人愚弄了,便追尋著要帶回戰四海讓他回歸正途。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戰四海的身份被察覺,最終落入了不二城管事的手裏。

黑鬥篷排行老五,名喚戰五行,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是戰家的老六。一聽說六哥回來了,戰七星坐不住了,從接到消息之後就飛也似的打兵部開溜,飛奔回了戰府。他倒是沒忘了戰忘生的囑咐,在燕城裏盡量不要使用術法,以免引起百姓恐慌。

進了家門,從院子裏就能嗅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兒,戰七星扔下手裏的兵書就聞著味道往後麵的別院走去,剛拐過鳳尾花庭院,迎麵就撞上一個人,讓戰七星的鼻尖撞得生疼。

他抬頭正氣急了想罵人,忽然看見對方的臉,忍不住結結巴巴地喊了一聲:“六、六哥?!”

戰六荒這個名字與人特別不符合,很氣派霸道的名字,生生配在了這麽一個清秀陰鬱的小青年身上,實在不符合。好在兄弟見麵,壓根兒就不在意這種事兒。

“七弟。”戰六荒瞧見了戰七星,那張冷冰冰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些許的笑意來,就像是消融的冰雪一樣,令人心中一暖。他上下掃視著戰七星,頗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多年不見,你已經不再是那個跟在我身後的小不點了。”

戰七星忍不住用手掩著自己的眼睛,開口道:“六哥你就別糗我了……”

這倆兄弟先後出生不過相隔了幾年,從懂事開始,爹娘就不在身邊了,小七星最願意湊在身邊的人就是六哥。因為他當時身邊也沒有其他的兄弟在,偶然間有一次四哥和五哥回來,順便就把已經會化形的六哥也帶離了戰家,所以他對六哥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

“你是怎麽回的家?也是被應龍大人拎回來的?”戰六荒和戰七星漫步在庭院裏,看著滿院姹紫嫣紅的鳳尾花,心裏就一陣舒坦。眼前此景,讓他們不禁都回憶起了還在戰家時小時候的事,一切好像都沒有變過,但是這裏的一切又都提醒著他們,早已物是人非了。

戰七星在鳳尾花叢前停下,手指輕輕撫過花瓣,有些不好意思地彈了彈花葉子,看向了六哥:“我本來潛在一處道門裏潛心修行,不過這世間有人在的地方就會有糾紛。我是無法繼續在有人的地方待下去,才被大哥二哥帶回來的。”

“猛獸總是獨行,牛羊才成群。身為應龍的後嗣,這本就是我們該承擔的一切。”戰六荒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過往的事,倏然歎息。

這時就聽見從戰六荒走出的院子裏麵發出一聲悶響來,戰七星好奇地往那個方向撇過頭去,見六哥的臉上流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便試探著問道:“是五哥?”

戰六荒嗯了一聲,轉過頭來繼續和他往別處走去。一路上,便走邊述說這一路上的經曆。

“我和四哥五哥原本是打算往東華島去的,不過後來路上遇著了點麻煩。有人察覺到我們的身份,便企圖製造我們兄弟幾個的混亂和離心,當時五哥喜歡上了一個姑娘,沒想到那姑娘竟然是被人派來偷他翎羽的心思不正之人。五哥為情險些喪了命,這時四哥又因為受了魔族人的蠱惑入了魔界,成為了一名魔修。我與五哥和解之後,便迅速趕往了三界夾縫。”

“豈料那裏危險重重,我們險些成為了萬魔坑眾多凶獸的食物。五哥也因為身份暴露,引得那些魔修的追殺。”

戰七星恍然,“那他傷的如何了?”

“不太樂觀。”兩人走到了戰府的練場中,看著戰府護衛們在訓練得十分認真,兩人便在此止步了。

戰六荒道:“五哥的喉嚨被毒液灌入後腐蝕受傷,已經不能說話了。臉是在被那名女子走前用邪火燒傷的,在救四哥的時候,一隻手也幾乎快廢了。我將他藏在隻接待外來人的別院中,一直等到魔界的祭魔大典才有機會一起去營救四哥。”

聽到這些話的戰七星心情著實不佳,對比起兄長們坎坷的路來說,他的確比較安全幸運的那一個了。他問

道:“四哥怎麽樣了?我聽說大哥和管家現如今還在桂院裏為他療傷,可有大礙?”

“無礙,雖然看起來傷重,不過好在有老管家和大哥的醫治,隻要元神恢複了,傷也就會好起來。”

“傷的是元神,想要恢複可需要時間。”

“總會好起來的……”

見他們在這兒站了許久,負責訓練的鷹隼喝停了護衛,走過來恭敬地行禮:“見過七少主。”

戰七星示意他看向戰六荒,提醒道:“這是我六哥,剛歸家沒多久,認一下。日後再沒規矩,我可是要挨個收拾你們的。”

這要是換做白文,嘴巴抹油糊弄幾句也就過去了。鷹隼正直得很,應了一聲是,便看著兩人又離開了。他困惑地想著,還以為這兩位是要來指點他們功夫的,誰料到拍拍屁股就走了。

對了,剛剛新來的那位是第幾個少主來著?

最近朝廷除了每日的早朝之外,都要另外再召集大臣們於宣和殿內開會。分官職職責批閱公文,處理朝政之事,這樣層層分批下來,到了燕坤澤那兒的政事就越來越少,不過最後折子還是要過燕坤澤的眼睛,以免有人魚目混珠。然而最新的一個軍事折子卻有些出乎戰忘生的意料。

他在看完折子上的消息時,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老眼是不是昏花了。一旁的戰三春看他臉色不太好,還一個勁兒地揉著自己的眼睛,不禁湊過去問道:“祖父,怎麽了?”

“你來的正好。”戰忘生將那本折子遞給了他,小聲道:“你快看看是我眼花了還是這上麵寫的內容不對,我怎麽覺得這天要塌了呢?”

戰三春草草地閱過上麵的字跡內容,頓時大驚失色:“祖父!這……”這上麵的內容簡直駭人聽聞!南部臨海和西部及沙漠一帶傳言有蛇蠍猛獸出沒,起初他們並不以為然,但是沒想到後麵攻城而來的野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凶殘,已經有不少守城的士兵因為被這些凶殘的猛獸襲擊,重傷不治,折損身亡。

現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應龍在燕國現世,有誰還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對燕國下手?要真數落起來,不是沒有,而是沒想到他們已經這麽迫不及待了。

戰忘生麵色凝重,就連一向輕佻浮世的戰三春也不由得蹙起眉頭,這讓宣和殿中一眾的大臣們有點困惑不解。

右相易子濯好奇地探頭過來,在戰三春的身後看了許久,在人家沉默的時候,他連連道了幾聲:“不妙啊!不妙。”戰忘生瞥他:“右相大人,慎言呐!”話裏的意思就是即便是猜到了什麽也不要說出來,以免引起諸位大人恐慌。

易子濯點頭,表示明白。

很快,從殿外進來兩個人。起初大臣們還以為是進來奉茶的宮人,但是沒有哪個宮人是穿著纖塵不染的白衣裳,而且他後麵跟著的那位小公子,怎麽看著那麽眼熟呢?

仔細一瞧,大臣們連忙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對著來人深深地躬身一拜:“臣等,參見皇上!”有官銜比戰九歌小的,還衝著她暗地裏拱手點頭,搞得戰九歌有些莫名其妙。

沒人想到皇上隻走了幾天,回來得這麽快,個個心裏頭直突突打鼓,更沒想到他會把這位多時沒有現身的戰少將軍給帶來。說起來,戰將軍以前還是皇上的貼身侍衛,似乎也無可厚非?

“免禮,平身。”燕坤澤搖著扇子徑直走到了自己的禦書桌前坐下,直到感覺到屋子裏一陣暖意拂麵,才想起來如今已經是步入初冬,宮裏的地龍已經暖上了,扇子這種用來附庸風雅的東西就用不上了。

他有些失落地將扇子往桌上一扔,大手一招,讓戰九歌給他泡茶。小將軍瞪著大眼睛有點不敢置信,似乎在說:你讓堂堂本將軍給你倒茶?

大約是抗拒不了,戰九歌隻好走到書桌旁,端起茶壺就要倒水。站在旁邊的徐元提醒道:“戰……侍衛,那茶水是涼……”的字還沒出口,他就看見那茶壺經過了戰九歌的手後,從壺嘴裏麵倒出來的茶水冒著騰騰的熱氣。

徐元:“……”

喝上了熱茶的燕坤澤心滿意足地哈了口氣,讓戰九歌站到一旁,裝模作樣地問道:“眾位愛卿可有遇著難事,不妨說與朕聽聽。”

從上次皇上這麽說完之後,有幾個大臣想故意刁難一下皇上以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悅,然後他們就被皇上吊打,處理的政務翻了兩倍。現如今再聽他這麽說,大臣們突然就有一種聽見了“你們誰閑著無事讓朕來樂一樂”的深層含義,頓時沒人敢吱聲。

也就隻有戰忘生,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將剛剛看過的折子交由徐元遞呈給了燕坤澤麵前的桌上,起初燕坤澤的神情還有些輕鬆,但是在翻開折子之後,仔細地看過了上麵的內容,頓時整個人都開始變得陰暗。

“這是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