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一祭出,卻見頓時山動地搖,雲氣蒸騰,遠遠看去,卻見是一串佛珠,可此珠不斷地放大,形成雲盤一般立於大軍頭頂,而璟堯大軍被籠罩在佛珠之下,猶如壓在蓮花台下一般,逼得兵士們喘不過氣來,也逼得璟堯和落塵周身劇痛。

落塵見到這佛珠,便暗叫不好,道:“我聽師傅說過,這佛珠原名為紅蓮珠,曾是佛家聖尊之物,後因沾染了魔氣流落凡塵,就被取名為骨魂珠,此珠有一百零八顆,每一顆猶如一座魔塔,其中三十八顆可容納凡人魂魄,另三十顆可容神人魂靈,二十顆可納鬼神萬千,最後二十顆可覆乾坤!”

璟堯聽得骨魂珠之名,麵色也是震了一震,心想這龍毓晞想不到還藏有如此厲害寶物,想必這也是她最後的殺手鐧,不僅僅是摧毀大軍,而是要收去他和落塵的性命。

璟堯自然知道此物的厲害,怎敢小覷,他想縱然是死也決計不能讓落塵受傷,但是塵兒的性子倔強,定會誓死相護,他趁落塵全神貫注對付湧到身邊的凶獸時,飛到她身後,用神力封了她的穴位,落塵驚慌不已,杏目圓瞪,怒道:“璟堯,你要做什麽?”

“這最後,我希望你是喚我一聲夫君!”雖然才經曆了喪子之痛,璟堯心也碎裂成片,但是麵對落塵,他永遠無法用愁容以對,而是露出溫和柔軟的笑容,想化去落塵心中的恐懼與悲傷。

落塵像猜到什麽一般,心頭一震,心瞬時墜了下去,仿佛跌入了煉獄要將她的心焚燒為熔漿一般,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也經受不住任何的失去,道:“不要,我不許,你聽到了嗎?”

璟堯又是燦然一笑,那笑容仿佛春日懶懶的陽光,讓人看一眼就想舒適地躺在榻上沉沉睡去般,“夫人又在想什麽呢?夫人在,夫君豈肯赴死,隻是夫人身為王上,不可有絲毫損傷,此刻我不是你的夫君,而是護王安好的臣子!”言罷將落塵交給九書,道:“你護著王上,帶她返回金昭城,不能有絲毫猶豫,知道麽?”九書應同下來,準備護著小師祖離開此地。

然而那虓虎見到這落塵欲逃,又哪肯讓她就此遁走,朗聲笑道:“今日你們一個人都別想活著走,本將要你們全都為我兒子陪葬!”他念動咒語,頓時那骨魂珠又變大了數倍,籠罩在上空,金光照下,頓時數不清的將士都被那光芒吸進了佛珠之塔中。

璟堯手執長霄劍,直接朝那骨魂珠飛去,隻要用劍斬斷那鏈接骨珠的鏈子,這些佛珠便會散落雲空,失去法力。

但是這骨魂珠一出,猶如強大的颶風在大力吸人一般,連孚虞山的草木走獸都被吸進這佛塔,而他就算飛到骨魂珠裏,又如何對抗得了這法器的神力?

而那骨珠的金光朝落塵照了過來,九書知道這金光的厲害,立刻和兵士們護在落塵的上空,用靈劍支撐著金光不照到落塵身上,可九書和這些兵士們如何承受得住著金光覆體,一個個疼得仿佛洛鐵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身上,烙得身體都冒著煙火,仿佛就要著火了般,雖然疼得錐心蝕骨,但是九書不想小師祖擔心,一個個都咬牙忍著。

落塵見此情狀,便知道自己這一去,璟堯和這數萬大軍恐怕就會被全軍覆滅,她不想撒手不管,但穴位被封,若不解靈氣難以施展,好在她知道璟堯在洛圖大戰中靈氣本身就受損過重,所以就算被封了氣穴,她也有把握自動解除。

頓時俯身對火鳳道:“火鳳,你借我一點氣!”火鳳知道王的意思,便道:“你身為王,便應該聽王君之言,保重自己性命才是,衝鋒陷陣是臣子之事,你何必親自以身犯險,若你出事之前的所有努力便已白費,並且世子也下落不明!”

落塵明白神鳥火鳳的意思,如此世子已失蹤,倘若自己死在此戰中,那連繼位之人都沒有,自然而然龍毓晞自此便可高枕無憂,但是璟堯本就有傷,光靠他一人之力如何應對得了這骨魂珠,若他一旦出事,自己門下這許多弟子還有數萬大軍也會傾覆殆盡,她始終沒忘記自己的初衷,奪得王位是為了天下人平安,而並不是用所有人的屍骨為自己鋪墊一條直通王權的路。

“我不僅是王,還是她的妻子,還是這些弟子們的小師祖,更是將士們的希望,火鳳,我有分寸的,若當真有危難,我必自保性命,但此刻若不拚上一拚,他們隻有死路一條!”落塵祈求地看著火鳳,火鳳深深歎了口氣,心想自己一生侍奉過無數的君王,卻獨獨這一個卻是任性之至,雖然有些失望,但她卻是唯一一個有溫度的王,也難怪大軍自始至終都如此誓死效忠,所以這是她的缺點但亦是她的優點。

火鳳不再猶疑,翅膀一扇,一道靈力朝落塵周身的穴位擊了過去,頓時再配上落塵自身的神力,便將璟堯布下的封靈解除了。

她一解除靈封,便召喚出鳳血劍,橫空一劈,擋住那骨魂珠的光芒,才讓九書他們緩了口氣,不至於魂飛魄散被收入那魔塔之中成為一縷幽魂。

九書見到王上居然解除靈封,很是惶急,忙道:“小師祖,你快乘坐火鳳離開此地!”

落塵卻異常堅定道:“本王自有決斷,九書你不需多言!”她側頭看向璟堯,卻見璟堯處在那骨魂珠的中心,長霄劍與骨魂珠的金光相互纏繞碰撞,不斷地迸濺著焰火,那焰火集聚碰撞,仿佛要在雲空中爆炸一般,讓周圍數百丈內都不敢有任何生物靠近。

而那金光撕裂著璟堯一寸寸的肌膚,就仿佛在對他施以淩遲之刑一般,迸濺的鮮血噴灑下來,濺落在每個人的身上,也濺落在落塵的麵頰之上,落塵摸著麵容上那嫣紅的鮮血,心頭一抖,便知道若再不相救,璟堯恐怕堅持不住了。

她心頭也十分著急,著急得全身都有些發軟了般,可越是這種時候便越是要十分冷靜,她忙天玄門所有的弟子道:“我們天玄門有一陣法,名曰‘破魂奇甲陣’此陣是專門對付厲害法器的陣法,但因為你們修為不高,所以並不熟悉此陣,若是幾位師兄在該當不愁,如今需要用你們布此陣,你們可願嚐試?”

此番大戰隨行的有九書、雅歌、盈秋、金闕和弘鼎還有金闕的徒弟陽宮,除了盈秋和雅歌之外,其他幾人落塵都封了他們將位,不管將來天下安定後他們是願留在血瀛國建功立業還是回到天玄門繼續修煉,落塵都隨他們意,所以每次出征,他們都會各自率大軍出行,此番大難在前,幾人自是齊聲應道:“但請王上布陣!”

落塵點了點頭,“這破魂奇甲陣,是借日月之光,以天地之氣破世間萬物之法,畢竟再厲害的法器也是產自於天地,因此隻有以天地之氣相對之才能破除其法,但引日月之氣入體,甚是凶險,若自身靈修不夠,很易被吸入體內的日月之氣反噬最後爆裂而死,成敗在此一舉,你們可會懼怕?”

落塵心中其實並無把握,畢竟此陣法若是師傅那般修為的人來布陣,自是不用顧慮,但是九書還有陽宮他們,修為本就尚淺,強行啟動這陣法,她也不知道到底會如何,隻是值此生死之際,隻有拿命賭上一賭,方知結果若何!

“師傅,你盡管告訴我們如何啟陣,其他無需多慮!”弘鼎目光灼灼,對落塵道。

落塵點了點頭,道:“以血為封,劍指蒼穹,銀氣入體,心內俱空,舍身取義,萬物蒼穹!”在落塵的念動下,眾位弟子都用劍割開手間血肉,讓鮮血沾染劍身,隨後以劍指天著天日,引日光能量入體,當身體的力量開始膨脹之時,七柄長劍對準骨魂珠,頓時七道劍光齊出,與骨魂珠相互製衡。

處在骨魂珠核心中央的璟堯見到陣法,身體猶如灼燒一般的他此刻才感到緩解了些,他抬頭往上看去,當見到落塵與她門下弟子在一起布陣施法時,心頭既有些惱恨又有些欣慰,心想她心裏終是記掛著自己是他的夫君,不曾為白弟的事心存嫌隙,但又惱她次次都擅作主張,從不肯聽命,自己唯能做的就是聯合他們一起,將這骨魂珠收服。

那虓虎以為勝券在握,自己和統領的大軍隻需眼睜睜看著這璟堯和那落塵隨著幾萬大軍一同淪為骨魂珠的葬品時,卻沒想到這落塵居然又布下這勞什子陣法,將骨魂珠的力量控製了住,他心頭惱恨,便念動咒語,加強骨魂珠的法力,無論如何都必須將這落塵和璟堯斃命於骨魂珠之下。

侯雲和崔堇見這骨魂珠的力量得到控製,他們和將士們得到喘息的機會,因此再不猶疑,立刻率領大軍朝虓虎大軍衝了過去,頓時喊殺聲四起,兩軍再次交匯在一起,金戈鐵馬,肅殺之氣彌漫雲空。

落塵和弘鼎等人布這‘破魂奇甲陣’,極為耗損靈力,但一布下陣,除非收服法器,否則無法中途撤出,因為一旦撤陣,便會既受到天地之氣的反噬又會受到骨魂珠的反噬,所以哪怕慢慢地開始有些氣竭難以支撐,卻也必須堅持,哪怕耗盡最後的生命!

璟堯身體被金光割裂得沒有一寸已是完好的肌膚,在那金光之下,山搖地動,風雲猝變,生死難料,他與落塵雙目一視間,仿佛碾碎了所有的歲月,暗藏了所有的風華,隻留彼此於心,生生不忘。

正當所有人都難以支撐下去時,卻見一道墨藍色的身影劃過雲空,隨後便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停在骨魂珠前,而他身後率領的是數千名神將,自然而然,此人不是滄旻卻又是誰?

原來滄旻本在閉關養傷修煉,想修複自身元神,但即便在閉關中,他心頭也實是放心不下落塵,因為隔幾日就會卜算一下落塵的靈息,然而令他駭異的是落塵的靈氣越來越是微弱,他自是不知是落塵吃定魂丹壓製自己靈氣的緣故所致,隻以為是落塵出了何事,因此提前出關,詢問金萱落塵發生何事,金萱自然不知道落塵是故意設下計謀引無名交出世子,所以按照情報如實相告。

滄旻得知落塵被陷孚虞山後,便再也按捺不住,急忙率軍趕往孚虞山,無論神將們如何相勸,皆是無用,而他一到此處,見到這骨魂珠,心頭也是一驚,道:“此乃佛界之物,卻玷汙了佛光,將佛家之物用以戰場殺伐,取人性命,便是褻瀆了神佛,也不怕置自己於萬劫不複之地!”

“少君,此物竟然如此厲害,卻該如何降服?”神將們見到此物現世,一個個也是心驚不已。

“這王上布下的‘破魂奇甲陣’雖能克製這法器,但是這七人中除了她之外其他幾人的靈氣都不成氣候,根本就無法跟神佛之界的法器相抗衡,但是卻也不是無法攻克,這佛界聖物因染了魔氣才導致跌入凡塵被擁有心魔者所利用,但若能淨化其魔氣,佛界之物重歸聖潔,這擁有心魔之人便無法再操控於它,所謂佛憐萬物,自是不會傷生靈一草一木,因此就自然而解!”滄旻言下說得輕巧,但是他心裏明白,要淨化這佛珠,又豈是那般容易的事。

“那這骨魂珠如何淨化?”神將們相繼問道。

滄旻卻是不言,麵上漾起淡淡的笑容,這笑容讓人覺得有種心無所絆放下一切之感,他有些不舍地看著雲空中的落塵,想著此時一見或許再無相見的可能,如若歸去,你可會記得我,又可還會怨我?或許這便是你我之間最好的歸屬,你屬於這天下,而本君屬於這萬物。

此生君之責,便到今時止,望卿一生平安,待繁花盛景時,待木蘭花開時,隻望莫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