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實沒有半點心思處理工作上的事,到了下午的時間,慕淮南直接就將公司的事推到一邊,拿起外套便起身離開。

剛好進來的沈助理看見他行色匆匆的模樣,急忙追問,“慕總,您要出去麽?”

“嗯。”

慕淮南淡聲應道,連頭都沒回。

沈助理盯著他離開的背影,想叫住他,可是慕淮南的腳步太快了,沒用多久就從他的麵前離開,於是最後沈助理隻能打消了問他去哪的想法。

他發現,慕總最近真是越來越的奇怪了。

經常的不在公司。

隻不過慕淮南的私事向來他不能過多詢問,若非慕淮南不吩咐他什麽,他隻能是待在公司,什麽都不過問。

慕淮南驅車來了趟醫院。

女醫生見到他,終於是放心的一笑,“慕先生,您終於過來了。”

慕淮南表情淡淡的,快步走進醫院內,隨口道,“再給我做一次檢查。”

“好的。”

女醫生什麽也不問,點了點頭。

可當檢查結果出來了之後,除了病情加重了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甚至……沒有任何一點的錯誤性。

女醫生將檢查的結果原原本本的告知他。

慕淮南坐在椅子中,聽得晃神,神色間滿是怔忡而鎮定。

女醫生誠懇地再一次道,“慕先生,您必須得住院接受治療了。”

之前那段時間他們配合他的治療,非但沒有任何的效果,反而因為黃曲黴菌的原因,他的病情加一次又一次的加重不少,到了他現在這個境地,若是再不住院全方位的接受治療,那將會再無救得了的可能性。

女醫生甚至用了“必須”這樣的字眼,可見,情況非同一般。

甚至是已經到了不得已的地步。

慕淮南也很清楚,如果還想要這條命,自然是得聽醫生的話,再繼續這麽耗下去,他隻是在讓自己的生命快速流失的同時,承受著身體的痛苦,而現在……甚至還有精神上的。

他淡淡的閉了下眼睛,倏爾起身,將身上的衣物整理好,理了理西裝的領口,剛想要轉身走出去的時候,倏爾又是失神了片刻。

過了一會兒,不知在想到了什麽,微微低垂下了深邃的眼簾,他低淡的嗓音道,“等公司那邊的事情快速安排好,我會盡快入院的。”

聽不出情緒的扔下這句話,他即刻拔開長腿離開了。

女醫生說了這麽多次,終於聽見他這樣的回答,心底滿是欣喜,終於也悄悄的安了心。

作為醫生,她很樂意聽到他這樣的回答。

本來,他們這個團隊會跑到海城來,也本就是為了他。

晚上的時候,慕淮南回到南苑別墅來。

晚餐已經做好了,盛夏沒有下來。

據傭人的匯報,她已經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整整一天,不曾出過半步房門。

慕淮南聽聞,眼皮動了動,抬頭朝著二樓的樓梯口凝望而去。

————————

盛夏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用了差不多整整一天的時間,她想了很多東西,可是到底想了什麽,到了後麵卻又不太清楚了。

越想,腦袋越亂,怎麽都無法讓她安靜的理清楚思緒。

最後,不願再去想那些會擾亂她思緒的東西,拿定了什麽主意,她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當她掛了電話時,房門在這時被人從外麵敲響了。

“太太,晚餐已經做好了。”是傭人,在叫她下去用餐。

可盛夏沒有胃口,整整一天都沒什麽胃口,自從早上盛清嫵來了之後,那些一字一句的語言仿佛還曆曆在目,刺得人無所適從。

她心裏頭憋悶著,仿佛被什麽東西壓在了心口上,堵得難受,聲音淡淡的說,“我不餓,你下去吧。”

傭人沒有再說什麽話,因為被從裏麵反鎖上來的房門,這時忽然被人從外麵拿著鑰匙打開了。

主臥的房門推開,是慕淮南站在門外。

他目光筆致地看向她,盛夏也因為門口傳來的動靜也抬起眼簾看著門口,目光與他對視而上的間隙,像是故意不願與他有過多的接觸,她又將視線轉了開。

這麽細小的動作慕淮南自然也納入了眼底,可他卻又不著痕跡地走了進來,“你一整天沒吃東西,晚餐做好了,先下去吃點,嗯?”

語氣不高不低的。

盛夏坐在梳妝台的椅子裏,睫毛半垂,已經長得有些長的齊肩短發垂落在她耳際的兩側,有些擋住了她的臉,“我不餓。”

這麽幾個字說出來,真真假假慕淮南沒有去理會。

當他走到她身側時,伸出了修長的手指,將她耳邊的發絲捋到了她的耳後,“沒有必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不管怎麽樣,你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盛斯顧還沒有找到,你的身體不能先垮了。”

每次隻要聽到他說起關於盛斯顧的這個名字,或者是關係到他的事情,盛夏就覺得,這真有種說不出來的諷刺感。

隻不過這一次她沒有讓自己表現出那樣的諷刺,淡淡的泰然自若著,連神情都沒怎麽動一下。

慕淮南低眸注視她時,瞥見了她手裏攥著手機,“給誰打電話?”

盛夏看了看手機,抿了下唇,卻是沒有答話。

突然的,她道,“我會離開這裏的。”

“……”

“去找我哥。”盛夏說,“警局那邊始終沒有他的動靜,霍家那邊也找不到他,我不想再這樣無動於衷的等下去,所以我會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去找他。”

慕淮南聽著她的話,本來就不應該有什麽意外的,這樣的事情,是本早就應該預料到的。

隻不過當這樣的話從她的嘴裏親口說出來時,他深邃的眼瞳凝滯著,凝視她側麵的臉色,在捋著她發絲還沒有收回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之前說離婚的事……”黑白分明的眼珠微微的暗淡著,盛夏低垂下眼簾,看著光滑的梳妝台道,“這件事目前我還沒有完全想清楚,正好想趁著這段時間出去找我哥的時候再好好想想,等我找到我哥回來,我就給你一個肯定的答複。”

男人淺薄的唇輕抿著,他漆黑的眸子注視著她,眼底有深深的而壓抑著瘋狂,可是卻聽見他的聲線低低淡淡著問,“去多久?”

“不知道。”盛夏伸手,掠過另一邊的發絲別到耳後,不疾不徐著,聲音飄渺如煙,“也許一個星期,也許一個月,也許三五個月或者一年……什麽時候找到他,我就什麽時候回來。”

停頓了下,仿佛是想到了什麽,她又暗淡著深色淡淡開腔的補充道,“如果你等不急,想早點跟我離婚,你要麽打一個電話給我讓我回來簽字,要麽就用你自己的辦法把離婚手續辦了,然後再讓人告訴我一聲就可以了。”

“……”

慕淮南喉結僵硬的滾動著,整個聲音忽然都沙啞在了喉嚨裏。

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挺拔的身姿立她身側,有種孤傲的冷然挺立感,像一尊屹立的塑像。

盛夏見他久久沒有說一句話,於是便問,“有什麽問題麽?”

稍稍的遲疑著,她握住手機的手指不自覺的攥得更緊了,“或者如果你已經等不及,現在就想要離婚簽字的話,你讓律師準備離婚協議,我現在就可以簽。”

慕淮南沒有回答她的這句話,甚至聽沒聽進去都不知道。

他突然的又問道,“什麽時候走?”

“明天吧。”盛夏淺淺淡淡的說,“我已經決定好了,今天也打了電話給唐家,讓晚笙先一直幫照看著西西,問了西西的意思,西西也說沒什麽問題,警局跟霍家那邊遲遲沒有我哥的消息,我得越早離開去找他越好。”

“如果找不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找下去。”

“嗯。”盛夏說,“但也不一定,這麽多人都在找他,總是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如果找了一年我還是找不到他的話,那個時候我會回來的,畢竟西西還在這裏,離開太久也不好,可以的話我也會抽時間回來看她的。”

慕淮南沒再說什麽,而是忽然彎身,將她從椅子中打橫抱了起來。

“慕淮南……”

盛夏有點被他這個突然的舉動驚到,身體騰空時出於本能的,她雙手勾住他的頸脖,錯愕地抬頭盯著他。

慕淮南低下眸子不著痕跡地淡淡笑著,“不管有什麽決定,我不會阻攔你,現在先下樓吃點東西,嗯?”

對於離婚的那個話題,他自動的忽視過濾。

盛夏抿了下唇,細心的盯著他俊美的麵容,忽然發現他的下巴似乎也在愈發的消瘦之外,沒有從他完美的五官中看出什麽特別的情緒,不知道究竟是他掩飾得太好,還是她的眼力不行始終洞悉不了。

而也不覺得他應該表現出其他什麽情緒的,畢竟他這樣的男人素來就是如此,不論任何東西都難以從他的麵龐上窺覬出異樣,她應該早就有所了解才是。

於是將目光斂了回,她沒有故意的從他懷裏掙紮下來,雙手勾在他的頸脖上,整個人窩在男人寬大結實的懷裏,她嗯了一聲,也不多說什麽。

慕淮南提唇笑了笑,接著就抱著她走出主臥的房門。

沒有預期中那般大吵大鬧,自從盛斯顧出事以來,盛夏之前的態度雖然有時尖銳,可在勉強接受了那件已經發生的事情之後,她沒有任何的大吵大鬧,除了在兩人之間有一定的生疏冷淡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什麽特別的氛圍。

她是如此態度,慕淮南就更不必說了。

從始至終,他好像愈發的不愛解釋什麽,愈發的心平氣和鎮定自若之外,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跟平常無異。

隻不過大概是她的態度生疏冷淡有意的避開他,於是他沒有像以前那般總是親昵著。

有時候,不吵不鬧,比水深火熱要更為令人恐懼。

就像,真的一切都已經走到了盡頭,再也走不下去的時候,人開始變得安靜,變得沉澱,變得開始接受了這一切。

然後順理成章的結束了所有。

即便,抱著她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感覺,仿佛他們好像回到了什麽事都沒發生的之前……

從樓上下來,慕淮南將她放在了餐廳的位置中,盛夏的雙手從他的頸脖上收回,抬起淡淡的眼睫時她瞥見了他的下頜,隱隱約約,男人素來幹淨光潔的下頜,似乎有了青渣。

他最近瘦了很多。

雖然她也在因為飲食不規律和精神上的壓力而逐漸的消瘦著,可是他消瘦的程度好像從之前就已經不知不覺的有了,盛夏不知道最近他都是怎麽了。

但此刻也沒多餘的心思去想他怎麽會瘦的這種問題,當他將她在位置中放下來之後,她將擱置在他肩膀上的雙手收了回。

“盛夏。”

用餐的過程中,慕淮南吃得不多,簡簡單單隨便的吃了幾口,似乎就沒了什麽胃口,放下筷子後,他不經意的捂了下右上腹的位置,隨即卻又是不著痕跡地移開了手,拿起了餐桌上的手帕擦拭了下嘴,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盛夏的胃口也大,最近她的胃是越發的小了,吃了幾口便也沒了胃口,正要放下筷子起身,聽到他叫住她的聲音,又停頓下來。

坐在他對麵的位置中,盛夏抬起眼睫凝視他,靜待他說下去。

“給我一天的時間。”

慕淮南放下手帕,目光與她對視而上,他開著腔,語氣裏辨不清是懇求還是隨口的要求。

盛夏愣了愣,一時間不太明白他提這樣的要求做什麽,於是便問,“有什麽事?”

慕淮南低眸沉吟了下,遂爾淡淡的笑,“沒什麽,就是想跟你再相處一段時間,你不是要去找他了麽,可能……我們會有很長的時間不能見麵,公司這邊我走不開,不能陪著你一塊去找他。”

盛夏也沒指望過他會陪著她一塊去找盛斯顧,這樣的事情對慕淮南來說太奢侈了,他的時間的確也抽不出來,公司那邊他離開不了。

而且,她也沒想過讓他陪著她一塊去找盛斯顧。

畢竟,造成如今這個局麵的人,是他一手促成的。

“你應該早就知道,這種事情不太可能。”盛夏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我哥他一天沒有下落,我一天都在這裏待不下去,而且我們已經單獨相處了不斷的時間,我覺得,可能我們兩人都必須得分開一段時間,讓我們都冷靜下來好好想想。”

“你這一走,我們會有很長的時間不會見麵。”

“隻是不能見麵而已,又不是不能見了。”盛夏的聲音淡淡的,她看不見他微垂下去的眼皮底下,那漆黑眸子的深處裏隱藏著怎樣晦暗而黯淡的光澤,雙手撐在桌麵上起了身,她不急不緩地說,“我們分開一段時間也是好的,不用再特意拿出一天時間來待在一起,這樣太浪費時間,我也在這裏待不下去了。”

在這裏已經待不下去了麽……

慕淮南低低淡淡的笑著,這的確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的,從他貪心的開口要求一天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然預料到那樣的事情不可能會有,對於如今的她來說,隻恨不得立刻離開海城去找盛斯顧。

又哪裏……還會浪費時間在這裏?

“你去書房工作吧,我回房收拾一下東西,順便整理好路線應該從什麽地方開始找他。”最後看著他說完這句話,盛夏就把目光收回來了,暗暗的吸了口氣,她拉開椅子走出餐廳。

然而還沒走出去兩步,身後卻在這時傳來椅子驟然被拉開的聲音,盛夏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後麵發生了什麽,緊接著雙腳離地,身子騰空。

下一秒她又一次的橫在了男人寬厚的懷抱裏。

“既然明天就要走了。”慕淮南低笑的看著她,溫溫淡淡的弧線,仿佛寫滿了無可言喻的暗沉色澤,“今晚就把時間空出來,留給我。”

“可是我……”

“盛夏。”他阻止了她的語言,說,“別拒絕我。”

低低淡淡的嗓音,彷如是從遙遠的天際邊灌來,盛夏怔怔地看著他俊美而消瘦下來的臉龐,原本是想拒絕,不想跟他再做那種翻雲覆雨的男女之事的,可是看著他令人動心的模樣,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是怎麽都沒能說出來。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太過容易蠱惑人心,足可輕易的讓人迷亂了本質,鬼使神差的,最終她還是被他抱上樓,徑直來到主臥裏放到柔軟的大**。

男人隨之俯身下來,低柔著,深情著,繾綣的吻著她的唇,她的下頜,她的眉心,她的鼻子以及她的耳畔。

或深或淺的吻,仿佛帶著無窮的魔力,令人情迷意亂著忘卻了拒絕的本能。

盛夏嚶嚀一聲,想推開他,然而她的手剛按在他的胸膛上時,就被他的一隻手給握住。沒有十分粗暴的粗魯,盡管在**素來比較勇猛的他,此時此刻卻是輕柔著,彷如她是一個易碎的瓷瓶,生怕著就把她弄壞了。

這一晚還是不可避免的進行了一場淋淋盡致的歡愛,就像終章結束之前最後一次的華麗。

盛夏被折騰到後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著精疲力盡的睡了過去,她額頭上還殘留著的汗水,被男人動作輕柔的拭了去,知道她是疲倦了已經沒了什麽力氣,慕淮南也不再折騰下去。

退了出來,替她蓋好被子,他隨手拿過一邊的浴袍係上。

下意識的就有些想拿起床頭櫃上的煙盒跟打火機,正要取出一根煙含到嘴裏點燃,但腦海中不知驟然想到了什麽,他點煙的動作一頓,睫毛在黑暗中動了動,慕淮南又將煙跟打火機都放了回去。

轉過頭,順勢將房間內光線不怎麽明亮的壁燈打開,借由著昏暗的光線,他深沉的眸子盯著她因為體力過熱而發紅的臉。

她五官格外清雋好看,雖然沒有那種十分明豔的動人,可是,偏偏就是他鍾情的那一款。

並且,甘之如飴的深愛著。

就好像中了毒一樣。

“盛夏。”

慕淮南低低的笑了一聲,笑聲淺淺淡淡的,但卻溢滿了無盡的深情跟戀戀不舍的意味來。

情不自禁的,像是不受控製般,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滿懷著最深情的一吻。

盛夏在睡夢中,有沒有做什麽夢她不記得了,起來後沒有什麽夢中的印象,隻不過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的唇上,仿佛還有著男人溫度的殘留,很繾綣,格外的令人心醉。

而當她第二天醒來時,身邊早已經沒了慕淮南的身影。

盛夏撐著酸痛的身體坐起身,轉頭時看見了床頭櫃上放著幾樣東西。

一張銀行卡,一張地圖,還有一支……用紙折出來的玫瑰。

還有在床沿邊,有一個旅行箱,旅行箱的拉鏈拉得很好,箱子的密碼被一張紙條寫在一邊壓著。

盛夏急忙從**下來,迅速的打開旅行箱,裏麵已經裝滿了屬於她的衣物鞋子,還有幾樣感冒發燒之類的藥品和其他一些各種各樣旅行時所用到的小東西。

這樣的裝備不像是她要去找人,而是她純粹隻出了一趟遠門旅行罷了。

這些東西是誰幫她準備的……無需多想她也能猜測得到。

神情鬆懈了下,不知道怎麽就有些心裏不適了,一瞬間有什麽東西蜂擁而至的壓在她的心頭上,令人無法喘息的即將窒息著。

連合上旅行箱都忘了,盛夏即刻起身,連拖鞋都沒套上即刻衝出主臥的房門。

匆匆來到一樓的客廳,見到一個正在插花的傭人,盛夏急忙過去抓住她問,“慕淮南呢?”

“太太您醒了。”傭人對她彎腰頷首的打招呼。

盛夏沒空理會這些,隻是抓住她,“慕淮南在哪?”

“先生早早起床就去公司了。”傭人如實交代著慕淮南離開之前留下來的話,“他說,機票給您訂好了,怕您忘記帶上就放在您的箱子裏,公司裏還有要緊的事急著處理,他就不去送您去了,不過已經打電話讓付少過來接您去機場。”

“……”

盛夏滯了滯,半響沒太反應過來。

慢慢的放下抓住傭人的手,她垂眸笑了笑,原來是去公司了……

她究竟是怎麽了,看到慕淮南為她準備的那些東西,心裏竟然格外動容,像是突然的不舍,讓她立刻就想見到他。

但實際上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沒有必要的。

畢竟他的確是忙,忙到連送她的時間都沒有,就早早的去了公司……

機票的時間是上午的十點三十分,飛往海城對岸的一個城市,按照慕淮南給她地圖上幫她圈出來的路線,貌似是從那個地方開始尋找比較合適,盛斯顧畢竟是在海上消失,海上會有經常跟霍家的人在搜索,一旦有什麽消息莫雲柯會通知她。

而她需要做的是,就是按照慕淮南給她圈出來的路線,一個城市挨著一個城市靠著海邊的找。

因為盛斯顧極有可能是被衝到什麽城市那篇海裏去了,被人救了也說不一定,而盛夏原本的打算也是這樣的,隻不過慕淮南幫她圈出來路線之後,尋找的路線更為明確了。

被傭人帶著簡單的吃了幾口沒什麽胃口的早餐,付東之沒多久果然是來了,他接了盛夏一塊去機場,在路上詢問著究竟怎麽回事時,盛夏沒說什麽,看出她心不在焉又心事重重的模樣,付東之便也不多問。

十點三十分飛機起飛,盛夏跟付東之趕到時正好十點,辦理好了登機手續。

還有三十分鍾飛機起飛。

“你真的要走?”付東之蹙眉問她。

“嗯。”盛夏淡淡的低垂著眼簾道,“不過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不是一去就不回來了,你別想太多。”

因為她要離開海城的事情,並沒有跟太多的人說起,不過倒是跟唐晚笙跟莫雲柯都說一聲。

跟唐晚笙說,是希望她能幫帶著西西,而莫雲柯這邊……是希望她在海城的時候,知道了關於盛斯顧的消息通知她,大家一起分工配合,自然比較事半功倍。

原本她們說是要來送她的,但那時盛夏還不確定好離開的具體時間,沒想到慕淮南會幫她訂機票,走得有些突然,便也不想麻煩她們特意跑來送她,簡單的發個短信過去告知了她們一聲,她就沒讓她們來了。

付東之歎息道,“我知道你肯定還會回來,隻是你一個姑娘家四處漂泊……太不安全了,又沒個人跟你照應的,萬一出了什麽事都沒人知道……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

“你的工作你的事業和你演藝圈的那些你都不要了?”盛夏拿了個斜眼看他,明白他是擔心,又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即便她這麽說,付東之也還是不放心。

她走得太突然了,連讓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何況是一個人在外麵,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要四處漂泊,哪裏能放心得了?

但盛夏不願他這麽遲遲疑疑的擔心著,說了幾句話就把話題岔開了,“差不多快登機了,我先過安檢,你還有工作,也別在這裏浪費時間,走吧。”

付東之蹙眉,總有哪裏說不出來的不對勁,“你都要離開一段時間,具體連什麽時候回來都不知道,淮南哥他……怎麽不來送送你?”

慕淮南公司有事耗著走不開,不能陪著她一塊去,勉強算是能理解的。

可怎麽連送都不送,還打電話過來讓他送?

盛夏淡淡淺淺的笑,眼皮底下盡是暗沉的光澤,“可能他比較忙。”

這種話怎麽聽著都像是敷衍的借口,再也應該能抽出點時間送她的吧,付東之想,按照淮南哥的脾性,還有什麽東西是能比盛夏跟讓他在意的?

因為忙而沒來送盛夏,扯淡吧。

不過情況已是如此,繼續抱怨下去除了讓盛夏想太多之外,似乎沒有其他的意思,付東之很識趣,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上,“也對,淮南哥平日都很忙,反正你又不是不會回來了,還可以經常通電話通視頻的嘛,不來送也沒什麽。”

盛夏嗯了一聲,“你回去吧,我過安檢了。”

“好。”

最後笑著跟付東之告別,盛夏轉身朝著安檢走過去,付東之笑容不變的目送她,直至她的身影過了安檢之後,他的笑容才慢慢斂下,緩慢掏出手機撥下慕淮南的號碼——

在一處公寓的房間內。

男人的白色的襯衫隨意的敞開著,露出他白皙而堅硬的胸膛,身軀坐在光滑的地麵上,身側是黑色的西裝外套落在地麵上,雙手被繩子打了死結的綁在床腳上,雙眼也被白色的布條裹住。

而整個空空****的空間內,並沒有看到他的手機。

不知怎麽的,隨之時間的逐漸流逝,他內心愈發的焦慮起來,瘋狂著,躁動著,壓抑而也咆哮著,整個人都像是瘋了一般用力的試圖掙脫開捆縛,極力的掙紮著試圖把手從繩索中掙脫出來。

然而纏住他的繩索不止纏了一圈,不論他怎麽拚盡全力的掙紮也無法掙脫開,反而是整張笨重的大床,因為他的掙紮而被不斷的扯出,發出摩擦的聲音。

逐漸有淋漓的汗水順著他的額頭,他的胸膛流淌而下。

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他不知道,被布條蒙蔽上的雙眼隻剩下了空洞的黑暗,被捆縛住的雙手讓他像一隻被困在牢籠裏的困獸,他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但他知道隨著時間的流失,那個女人就會離他越來越遠。

如若再不開口挽留,他有極大的可能將再也不會見到她。

於是他的掙紮更為奮不顧身了起來,拚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瘋狂的叫囂著,直至大汗淋漓,沒有視線沒有方向的黑暗令他隻能在看不見光的黑暗中拚命亂撞,像瘋了一樣。

當守在門外的保鏢打開門進來,看到了裏麵狼藉的一麵,原本是該停在原地的大床都被男人強行扯帶出極大的距離,男人大汗遍布的身體仿佛剛剛被雨水衝洗了一遍。

保鏢吃驚著,也急忙上前來,“先生。”

聽見動靜的男人,所有的動作一頓,然後聽見保鏢說,“十點三十分已經過了,付少剛才打了幾個電話過來,被掛斷了。”

十點三十分已經過去了……

慕淮南渾身頓時就像癱瘓了一般,四肢倒在地麵上,仿佛被困住的野獸無論如何都撕扯不開牢籠之後,終於被人一刀解決了。

他也解脫了。

“是麽……她已經走了……”

嗓音沙啞著,低低的笑著,笑著笑著好像整個人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