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櫻並非是非之人,初聽到皇帝感傷童年,本不想細聽,卻聽到到他回憶的童年有關於君辰逸的事,便沉住氣仔細的聽著,對於君辰逸,薛翎櫻還是想多了解一些,一直覺得帝王家無情,也看多了宣王為了私利傷害手足之情,但一直不明白皇帝對君辰逸的信任從何而來,似乎已經不是單單的手足之情了,因為畢竟生在帝王家,手足又算的了什麽。

皇帝說道此卻停住了,半響也沒有繼續的意思,隻低著頭,看著手中的玉牌,拇指不住的撫摸,似乎想要將紋路都記在心中。

時間慢慢流逝,薛翎櫻和皇帝就這樣靜靜的站著,皇帝沒有動身,薛翎櫻自然也不敢動,秋日的陽光看著明媚,卻沒有什麽溫度,二人為了躲人耳目,有意站在了假山的背麵,這裏更是有沒有太陽,隻有絲絲秋風,站久了便覺得有些涼意,就在薛翎櫻覺得涼氣襲人的時候,皇帝開口了,“你收拾一下,朕派人送你出宮。”

說完並沒有等薛翎櫻答複,皇帝便轉身走出了假山,薛翎櫻隻得跟在身後,轉出假山,陽光便直射到皇帝的身上,淡黃的光暈將這位九五之尊籠罩,可在薛翎櫻看來,原本英氣的麵容上現在卻籠罩著涼意,棱角分明的啞巴微微上昂,嘴角確實嚴肅的緊繃著,一絲決然掛在眼角,似乎已經做了什麽決定。

回到君辰逸養傷的庭院,薛翎櫻還是沒有想明白皇帝到底做出了怎麽樣的決定,但是她知道,自己出宮的日子到了,進宮時本就慌忙,沒有到帶什麽東西,出宮時卻想再去看一眼君辰逸。

薛翎櫻往君辰逸住的房間走去,卻沒有如往日般看見君辰逸在門口曬太陽,連他的房門都少見的緊閉著,看著眼前的情形,薛翎櫻眉頭微皺,不正常就是意味著有狀況,莫不是宣王又來了?

想到此,薛翎櫻腳下的步子快了幾步,並沒有敲門,便推開了君辰逸的房門,卻不想君辰逸正坐在圓桌前喝茶。

看見薛翎櫻皺著眉頭推門而入,君辰逸並沒有慌張,隻帶著淡淡的笑意,放下了手中杯子,“這麽快來了。”似乎早就預料到薛翎櫻會在這會過來一般。

薛翎櫻卻眉頭皺的更緊了,似乎自己做什麽都逃出他的眼睛,可是這種感覺讓薛翎櫻很不舒服,以往都是自己看透別人,當有人能看透自己時,卻不是好事。

“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事麽?”薛翎櫻在君辰逸身邊坐下,學他方才的樣子,執起茶杯,緩緩放在唇邊,卻一飲而盡,再猛地將杯子放在圓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看著薛翎櫻小孩子般的舉動,君辰逸的笑意隻是更深了,看著薛翎櫻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舍,想必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就要離開。

“看樣子你已經知道我見到皇帝了。”薛翎櫻有些失落,雖然君辰逸眼中的不舍有些明顯,可是他卻沒有開口說出。

“恩,伊然已經和我說了。”君辰逸低下了頭,不想讓薛翎櫻看出自己現在的情緒。

“趙奕然,到底是我的人還是你的人啊。”薛翎櫻皺著眉頭,有些生氣,說是被自己一個暗衛,怎麽感覺像監視自己一般,就是見了個皇帝,居然還跑來打小報告了,如此一仆二主讓薛翎櫻有些反感。

“恩,我教訓過他了,日後不會了。”君辰逸抬頭,嘴角依然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薛翎櫻的眼神也暖暖的,沒有了方才的不舍之情。

“我......”薛翎櫻並不想將僅剩的相聚時間用來囉嗦這些無謂的小事,看著君辰逸,眉頭微微一皺,“我走了你怎麽辦?”

君辰逸笑了,這會的笑意直達眼底,如初夏的陽光般,暖暖的看著薛翎櫻,“你放心,君辰崖不會動我的,況且這裏是皇宮,我好歹也是個皇子,沒有皇帝的旨意,沒人敢把我怎麽樣,無非也就是對我的日常苛刻一些而已。”

薛翎櫻環顧四周,確實很苛刻了,進入初秋,卻沒有宮人來打掃屋院換上厚紗幔,窗紙有些破舊也不沒有人來修補,在想到日常飲食,真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想到此,薛翎櫻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我方才見到皇上,他有些感傷從前,可見你們的關係不是很差啊,他怎麽會上了宣王的當,囚禁你也就算了,居然還有克扣你的日用。”

君辰逸帶著笑意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了窗子,讓秋日的陽光直射入屋內,“並不是他本意,他隻是下旨困住了我,後麵的事,自然有人看宣王臉色辦事。”

薛翎櫻聽罷,皺著眉頭,望向窗外,枝頭有小鳥在唱歌,卻無心欣賞,“隻盼這場亂事早日結束。”

君辰逸卻看著枝頭上的小鳥笑了,“冬天馬上就要來臨,春天還會遠嗎?”

比起進宮時的緊張,出宮時,薛翎櫻看起來很是平靜,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道宮門就算是隔開了她與君辰逸,心中的失落不舍自不用說,還參雜這些許難受和心慌,讓薛翎櫻每走一步都分外沉重。

厚重的宮門在薛翎櫻的身後關閉,關住的不隻是宮門,還有薛翎櫻的一顆心,人雖然走了,但心卻留在了這道宮門之後,突然,薛翎櫻想到的一首詩: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心中不免有些涼意,詩中的境界自己是達不到了,一道宮門就讓自己心生悲涼,自己的這顆心隻怕是完全的沉淪在了君辰逸的身上,也不知這是福還是禍。

連著幾日的陽光明媚,卻在薛翎櫻出宮後的第一天下起了小雨,綿綿的小雨滋潤著大地,廊上的水滴從早上就一直滴答滴答的煩擾著薛翎櫻的心,望著窗外不斷的細線,薛翎櫻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趙奕然,出來。”趴在窗前歎了十三回氣的薛翎櫻,終於決定打破找無聊的氣息,給自己找點事來做。

“小姐。”無神無息的,一道身影出現在屋內,帶著秋日的涼氣,薛翎櫻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藏身的,自己明明仔細查看了屋內,並沒有人影,可是隻一聲呼喚,他就能出現在眼前,這讓薛翎櫻對古代武學更生出些許仰慕,或許等這事了結之後,自己可以磨著君辰逸教自己一些。

薛翎櫻盯著趙奕然,心中卻在盤算如何磨君辰逸教自己武功,隻盯得趙奕然有些發毛了,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站了一個大活人,“咱們能不能做點什麽?”

“小姐想做點什麽?”趙奕然有些疑惑,看著薛翎櫻。

“我的意思是,咱們能做點什麽幫助君辰逸?”薛翎櫻微皺了下眉頭,白了眼趙奕然說道,看他也是對君辰逸很是忠心的,可是現在眼見君辰逸被困,卻好像不著急幫著脫困一般。

趙奕然跟著也皺了眉頭,“屬下認為,此時小姐什麽都不做,便是幫助了王爺。”趙奕然皺眉,純粹是因為薛翎櫻的稱謂,沒有人直呼王爺名諱的,可是她卻叫的順口。

“你這說的什麽話,你們王爺現在被困在裏麵,你卻叫我什麽都不要做。”薛翎櫻皺著眉頭站了起來,瞪著趙奕然,有些不能理解他。

“是,屬下以為,這個時間等待就是最好的幫助,因為畢竟出事了,可沒有王爺殿後了。”趙奕然直直看著薛翎櫻,並不躲避她的目光。

薛翎櫻一怔,明白了趙奕然的意思,這段時間,因為安王君辰逸被困宮中,宣王君辰崖的勢力不斷擴大,如果在這個時候出點什麽事,君辰逸真是鞭長莫及,那就真不是幫他了。

想到此,薛翎櫻有些泄氣,繼續趴坐在窗前,看著窗外連綿的細雨,誰讓自己是商賈之女呢?家中有錢無勢,這個時候想幫忙隻怕也是幫不上的,第一次,薛翎櫻有些懊惱自己的出身。

綿綿的細雨停停下下,拖了正正三天才放晴,一場秋雨一場寒,秋雨過後,樹上的葉子全落了,在帶上鋪了厚厚一層,薛翎櫻走在落葉上,聽著細碎的聲響,心情怎麽也好不起來。

在宮中時緊張君辰逸的傷勢,出了宮擔心他的狀況,心中的煩亂讓薛翎櫻眉頭緊鎖,真想好好的發泄一下此時的苦悶。

“小姐。”身後跟著的小丫頭,似乎也看出了薛翎櫻的心情,小聲的說道,“今日天氣不錯,要不要出府散散心。”

反正到哪都是心煩,薛翎櫻本不準備出門,可是轉而又一想,待在院子裏也無所事事,不如出門走走,或許能短暫的忘卻煩惱。

換了男裝的薛翎櫻顯得英氣十足,本就剛硬的性格完美的體現在了氣質上,若非朝夕相處的人,就算在街上撞見了她,隻怕也不能一下認出眼前是個姑娘家,低頭看了看自己,薛翎櫻滿意的從後麵溜出了府。

街上的人才不管宮中事呢,不管誰當皇帝對他們來說都沒有眼前的生活來的重要,走在繁華的街市上,薛翎櫻漸漸忘記了心中煩悶,隻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行人身上,百姓的生活無非就是柴米油鹽,他們的幸福很簡單,卻也安逸,薛翎櫻突然心生羨慕,若生活在平常百姓家,說不定就是一番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情形了。

走著看著,不覺時間過得快,眼見便到了晌午,薛翎櫻的肚子提醒她時間,摸著癟癟的肚子,薛翎櫻決定找到酒樓坐坐,填飽了肚子再回府,卻不想才走了幾步,便看見迎麵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薛翎櫻急忙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麵。

來人正是薛翎櫻最不想見到的君若寒,薛翎櫻皺著眉頭,小心的隱藏自己,不讓君若寒發現自己,眼神卻沒有離開他,直看到他走進一家酒樓,才走了出來。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重要的是他沒有帶一個隨從,不正常就是有狀況,薛翎櫻心下決定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