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狐狸眼很好看,第一次見,便覺得好看,眼尾尖銳,不笑時有些冷,笑的時候會微微彎起,輕佻又多情。
直到早上,路堯出去找人要了一床厚實幹淨的被子和床單重新換上。
狐狸一直昏睡著,四肢無力被路堯抱在懷裏。
路堯把人放下後,盯著樓嶼睡顏看了許久。
覺得就這樣吧。
既然已經做到這一步,那更沒有理由退開。
哪怕如同一條毒蛇一樣,把人永遠纏繞起來,隻能留在自己身邊。
如果強行離開……
路堯手指劃過樓嶼的腿。
想讓一個人變成植物人的辦法有很多。
比如,頸後這裏的神經。
路堯手指挪到樓嶼脖子後麵,眼神空洞地看著他。
忽然聽到睡夢中的狐狸囈語出聲。
“路堯……別……”
路堯眼神漸漸有了光彩,怔愣許久,收回手。
樓嶼醒過來時什麽也沒說,所有怒氣,均在昨天晚上全部發泄了出來。
路堯臉上的巴掌印還十分明顯,可以看出來昨天狐狸用了多大的力氣。
“你不要想離開我。”路堯側過臉,看向正要出門的人。
“他們已經同意,說服你和我結婚。”
樓嶼握在門把手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他眼裏滿是血絲,脖頸處的痕跡延綿往下,被衣服遮擋。
他胸膛劇烈起伏幾次,強忍怒火,“我他媽怎麽惹到你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強……”
路堯冷笑,淺棕色的眸子閃過一抹狠厲:“我們最多隻是……酒後亂.姓。”
樓嶼氣得要死,沒想到這變態倒打一耙。
不過確實自己不占理。
這幾日恰好是狐狸的特殊時期,他昨天沒忍住喝了酒。
“我不可能答應,就算讓我去坐牢,我也不會和你結婚!”
樓嶼渾身都是疼的,不過還是腰背挺直離開,即使再痛苦,也不會在討厭的麵前露怯。
葉軟正在屋裏聽歌,房門忽然被打開,驚的下意識去摸大腿套上的槍。
一看是狐狸,他皺眉:“做什麽?”
樓嶼扶著牆,一瘸一拐走進去,眉頭緊鎖,“有沒有止痛藥……”
葉軟疑惑:“你被襲擊了?”
樓嶼咬咬牙,“襲擊?倒也不是,被一隻瘋狗咬了而已……”
葉軟沒多問,點頭,在自己儲物腕帶裏翻找一會兒,找到止痛藥扔過去。
樓嶼離得有些遠,下意識彎腰雙手接藥。
這一下,衣領下垂,葉軟視力不錯,正好看了個全部。
葉軟:“……”
雖然他沒談過戀愛,但不耽誤小兔子知道那是怎麽弄出來的印子。
樓嶼尷尬的要死,不想讓葉軟以為自己私生活混亂,下意識解釋兩句。
“我……沒找女的。”
葉軟愣了一會兒,撓撓垂在臉旁的兔耳朵,“嗯……你不用和我解釋。”
當然不用解釋,越描越黑。
樓嶼尷尬的要死,恨不得鑽進書桌下裂開的那道縫隙裏。
正想趕緊走人,葉軟忽然出聲,又拿出兩盒藥放在桌子上。
“這些……也治的。”
樓嶼難受的要死,猶豫一會兒,想著丟人都已經丟完了,也不差這點,於是又一瘸一拐回去。
拉開椅子坐下,樓嶼看著桌子上放著一個小巧的兔子耳朵錄音器,裏麵傳出一首歡快的鋼琴曲。M..
“這什麽?蔓姨彈的?”
葉軟收起錄音器,含糊不清嗯了一聲。
“你不是從來不喜歡聽歌來著,上次賀洲他們放的鋼琴曲你聽了都嫌煩來著。”樓嶼沒話找話道。
葉軟不想回答這個,隨手把錄音器放進口袋裏。
樓嶼拿起桌上兩盒藥看了一下功效,驚了。
“你怎麽會有這種藥?!誰他媽和你……”
意識到還有隊員在隔壁,樓嶼咬牙沒說出後麵的話。
“有病?”葉軟一臉無語道:
“三隊有幾對同性戀人,前幾天我出去他們托我買的,我嫌麻煩,直接去醫院庫房拿的,留了錢。”
樓嶼:“這不就偷嗎?”
葉軟:“我掏錢了,很多。”
瞧他一本正經說話,耳朵會不自覺豎起一隻,著實可愛。
樓嶼好了傷疤忘了疼,笑嘻嘻想去摸他耳朵。
葉軟踢上桌子借力滑開,遠離狐狸爪。
“拿上藥離開。”
樓嶼歎氣:“你就不能多留我坐一會兒?”
葉軟淡淡道:“你確定你還能坐的下去?”
樓嶼用心感受了一下,確實不能……
.
自這一日起,樓嶼和路堯的關係幾乎到了緊繃的地步。
兩人隻要處在同一個屋簷下,狐狸就要暴走,甚至在路堯靠近,都會用凶狠的眼神恐嚇他。
路堯根本不怕,看著麵前弓起身,滿臉防備的狐狸,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渾身發冷,胃也越來越痛。
路堯強忍不適,麵色依舊淡然。
“明天要回國?”
屋裏沉默好一會兒,二隊沒有人敢和路堯說話。
最終葉軟無奈開口:“對,路博士還有什麽需要拿的?我們可以去幫你取來。”
路堯仔細思考一會兒,道:“這裏沒有什麽能讓我帶走的。
計劃趕不上變化。
D國組織查到了他們在D國落腳的地方。
原本他們可以安全離開。
奈何隊員粗心大意,幫助了一位受傷的中年女人。
葉軟看出女人不對勁,正要動手殺了她以絕後患,卻被攔了下來。
但是這一次,帶給他們致命的打擊。
親眼看著隊友死在自己麵前,一顆定位炸彈緊跟著落在麵前。
葉軟反應極快一個飛撲摁倒了賀洲和唐糖。
身為隊長,始終是隊員最重要,路堯卻被忽略了。
雖然厭惡,樓嶼還是不顧一切衝向路堯,帶他躲開危險地帶,滾進路旁的草地。
一場火拚展開,D國不惜花重金找了百十個雇傭兵,又派出一小隊特種人來搶奪路堯。
二隊三隊幾乎所有人都受了傷。
他們狼狽逃竄,躲進一處廢棄如同垃圾場的地方。
樓嶼捂著左肩被子彈穿透的傷口,鮮血源源不斷湧出,成為半獸化的形態。
路堯沉默不語,動作利落剪開他上衣,處理傷口。
“看來這一次我們任務要失敗了。”宋婷自嘲一笑。
“不會。”樓嶼感覺到自己半邊身體都沒有知覺,生命極速流失。
在這一刻他還是看向葉軟。
“兔子,咱們這算殉情嗎?”
葉軟受傷不比他輕,子彈穿透他腹部,還有一顆子彈卡在他大腿。
“滾,想死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