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弱的種屬,除了我們的時代以外,沒有任何時代是受男人禮遇的——這屬於民主主義的嗜好和基本審美,就像對老人的不恭一樣——:這種尊重立刻遭到濫用,這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呢?人們要多多益善,人們在學習提要求,人們最後發現那種尊重的關卡幾乎已經得了病。人們也許寧可首選爭權奪利的角逐,的確,原本就是鬥爭:夠了,女人已喪失了羞恥。我們如果立刻靠近女人,女人也就喪失了審美。女人忘記了對男人的恐懼:但是,這“荒疏了恐懼的”女人,也就犧牲了她最女性的本能。如果男人不以男人自許並長大成熟,則女人就敢於出來鬧事。這很對,也相當好理解;這樣一來,更難於讓人理解的是,女人在蛻化。今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不要上當!凡在工業精神戰勝了軍事和貴族精神的地方,女人現在追求著作為夥計的經濟和法律上的獨立:因為,作為夥計的女人,要站在漸漸形成的現代社會的人口。因此,既然女人強占了新的權利,力求成為“主人”,並且把女人和進步寫在她們的大小旗幟上,這倒行逆施便以嚇人的明確性得以實現:因為,女人殺了回來。自法國大革命以來,女人在歐洲的影響由於女人在權力和要求上的與日俱增而變渺小了。而“婦女解放”,由於它是由女人本身(不僅僅是由男性蠢貨)所要求和支持的,於是就產生了最最女性本能的與日俱增的弱化和鈍化的奇怪象征。這是表現在這場解放運動中的“愚笨”,一種近於陽性的愚蠢。一個有良好教養的女人——同時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也許壓根兒就對此感到害羞。喪失了人們在什麽樣的土地上能穩操勝券的嗅覺;放鬆了對其本來的技藝的練習;不容許在男人麵前行走;甚至也許“鑽進書本”,人們在那裏使自身進入修養和雅致的、狡猾的恭順與屈從;以美德的無恥去抑製男人對一種在女人那裏是隱蔽的、本質不同理想的信仰;對某種永恒和必然女性的信仰;女人勸男人,一板一眼、喋喋不休地說,對女人應像對待溫順的、野性異常的和好玩的家庭寵物一樣來保存、照料、關心、愛惜;對一切奴隸製和農奴製的收集,動作笨拙而且怒氣衝衝,這是迄今為止的社會製度中女人地位本身擁有過的和現有的東西(似乎奴隸製就是一種反證,而不是每種高等文化及每種文化的提高的條件)。——如果這不是女性本能的碎裂,不是非女性化,這一切又意味著什麽呢?誠然,在男性種屬有學識的蠢驢之中,有足夠多荒唐的婦女之友和女人敗壞者,他們勸告女人去如此這般非女性化,並且去模仿一切蠢行。歐洲的“男人”,歐洲的“男人味”都患有此病——這些人想把女人拖去受“普遍教育”,或是幹脆拖去讀報和使之政治化。人們想到從婦女中搜羅自由精神者和文人:似乎沒有對深沉而不信神的男人懷有虔誠心的女人,也許就不是某種完善的逆物或可笑的東西似的——;人們幾乎到處都用最病態和最危險的種種音樂,去敗壞他們的神經(我們德意誌的最新式的音樂[81])。並使音樂每天更加歇斯底裏地、為其最先開始和最後的職業產出粗壯的孩子而不堪重負。人們甚至想更多地“修習”,並且,正如人們說的,把“軟弱的種屬”通過文化加以強化,好像曆史就是這樣盡可能急切教導的,人的修習和弱化,即意誌力的弱化、分解、患病——更是彼此同步的。而且世界上最有實力的影響最廣泛的婦女們(最後還有拿破侖之母[82]),恰恰要感謝她們的意誌力——而不是教書匠!——才有了她們的權力和她們淩駕於男人之上的優勢。在女人身上注入了尊敬及足夠的恐懼感的東西,就是女人的天性,它比男人的天性更加“自然”。女人那正宗的、猛獸般的、狡猾陰險的隨機應變,女人手套下麵藏著的猛獸般的利爪,自私的天真,不可教性和內在的野性,不可捉摸性,欲望和美德的迂闊和****……在無比恐懼的情況下,對這陰險而美麗的“女人”貓產生同情的東西,就是女人作為某種動物而苦難深重地、嬌滴滴地、離不了愛地、並且注定要引起失望地顯現於世。恐懼和同情[83]:迄今為止,男人就是以這種情感麵對女人的。總是用一隻腳踏進撕心裂肺的悲劇之中,因為悲劇使人興奮。——這是怎麽回事呢?這麽一來女人就應是窮途末路了?是女人的非魔術化在起作用?女人的無聊化緩步走了出來,是嗎?啊,歐洲呀,歐洲!人們認識這長著角的動物[84],它總是對你有無比的吸引力,你總是一再受到來自它的危險的威脅啊!你那古老的寓言,也許真能再次成為“曆史”——可能有一種龐雜的愚蠢會君臨你的頭上,把你拖跑!在愚蠢之下,沒有躲在這裏的上帝,沒有!隻有一種“觀念”,一種現代觀念!……
選自[德]尼采:《超善惡》,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0。張念東、淩素心譯。
[1] 《倫理學基本問題》,137頁。
[2] 原文為拉丁文。——譯者注。(本書中腳注均為譯者注,以下不一一注明。——本書編者)
[3] 原文為拉丁文。
[4] 原文為拉丁文。
[5] 參見48節腳注③。(指原中譯本48節腳注③。本書注釋文字中涉及的篇章名稱、頁碼均指原中譯本或外文版本。——本書編者)
[6] 原文為法文。
[7] 閏日,指閏年的2月29日。
[8] 古羅馬神話中的美神。
[9] 古羅馬神話中的愛神。
[10] 原文為古希臘文。古希臘《荷馬史詩》第6卷第181節中在談到一龐然大物時有這樣的句子:“前有一獅,後有一龍,而中間是銀鮫。”這裏是借用。
[11] 原文為拉丁文,意為“裝備有一張弓的弩機”。
[12] 原文為拉丁文。
[13] 作者似乎離不開“女人”的論題。
[14] 阿裏山德羅·卡格裏奧斯特羅(1743—1795):意大利冒險家和煉金術師。
[15] 塞爾吉烏斯·卡蒂利納(公元前108—前62):密謀首領以他的名字命名。
[16] 塔西陀(55—116):古羅馬史學家。
[17] 這一節是對猶太人的微詞,“奴隸”是作者最鄙視的人,正如“庸眾”和“群畜”一樣,這同德意誌人的固有偏見是一脈相承的。
[18] 博爾吉亞(1476—1507):宗教皇六世亞曆山大的私生子,曾任巴侖西亞大主教,一生慣以謀殺和陰謀詭計著稱,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是馬基雅弗利所說的統治者典型。
[19] 尼采多次提到“熱帶雨林”。在熱帶雨林共生著眾多的動植物,為爭奪陽光,優勝劣汰,各逞其能。作者以植物學、動物學的論據來批駁社會中的“平等權利”“同情”等,後者被認為是庸眾和道德之所需。
[20] 哈菲斯(約1327—1390):波斯詩人沙姆斯或丁·穆哈默德的別名。
[21] 原文為拉丁文。
[22] 納粹德國稱希特勒為“元首”(der Führer),究其來源,出於尼采。“領錘”——指鐵匠中操指揮錘者。
[23] 指德意誌人,不能說作者是不好戰的。
[24] 亞西比德(約公元前450—前404):雅典城邦時代政治家。
[25] 凱撒(公元前100—前44):古羅馬帝國最著名的統帥和皇帝。
[26] 弗裏德裏希二世(1220—1250):神聖羅馬帝國皇帝。
[27] 達·芬奇(1452—1519):意大利畫家、雕刻家、數學家、工程師。
[28] 原文為拉丁文。
[29] 這節可以說是尼采的政論文章,他對政治是熱衷的,而且不是一般熱衷。
[30] 原文為拉丁文。
[31] 福樓拜(1821—1880):法國小說家。
[32] 原文為拉丁文。
[33] 原文為拉丁文。
[34] 指意大利那不勒斯的阿貝·弗弟南多·伽裏阿尼(1728—1787)與住在巴黎的德·坎皮納及其他友人的通信集,該集於1818年出版發行。
[35] 原文為拉丁文。
[36] 阿裏斯托芬(拜占庭的):(公元前257—前180):古希臘文獻校勘家,語法學家。
[37] 德語中“der Sinn”有兩個意思,一為“意義”,一為“感官”。尼采在這裏是在做文字遊戲,與德國當時其他的思想家一樣。
[38] 聖—埃福萊蒙德(1616—1703):法國學者。
[39] 埃西庫勒斯(公元前525—前456):古希臘戲劇家。尼采原文誤為“Aschylus”,應為“Aischylus”。
[40] 即安息日。
[41] 這是尼采的命令式,說了半天,這才是真言。
[42] 原文為拉丁文。
[43] 尼采的最高論題——用“權力意誌”“征服世界”,建立“未來帝國”。這是不折不扣的政治,無須解釋。這也是他的學說在德國大地紅火了半個世紀的根本原因。
[44] 參見174節腳注。
[45] 愛爾維修(1715—1771):法國哲學家。
[46] 原文為法文。
[47] 參見222節腳注。
[48] 原文為拉丁文。
[49] 原文為拉丁文。
[50] 原文為英文。
[51] 原文為英文。
[52] 原文為法文。
[53] 尼采總是崇尚“野蠻”“野性”“野獸”,這是對古代日耳曼人種性的一種繼承和發展,他認為要當“主人”就得像野獸一樣地凶悍無情。
[54] 尼采崇尚“悲劇”的原因,就是欣賞“殘酷”,這也許就是《悲劇的誕生》成為他處女作的原因,他使自己成了早死的悲劇,也幫助他的後人起碼上演了兩出悲劇。
[55] 瓦格納著名歌劇《特裏斯坦和伊佐爾德》中的男女主角的名字。
[56] 喀爾刻:希臘傳說中的女巫,太陽神赫利俄斯和海中仙女珀爾塞的女兒,傳說她能用藥酒和咒語把人變成豬。
[57] 參見46節腳注。
[58] 瓦格納歌劇《帕奇法耳》裏的一個角色。
[59] 原文為拉丁文。
[60] 這句真有教唆犯罪之嫌。
[61] 原文為拉丁文。
[62] 古希臘神話,傳說俄狄浦斯識破了斯芬克斯之謎,後者因而自殺。
[63] 古希臘神話,傳說奧德修斯的同伴曾用蠟封住自己的耳朵,以免聽見女妖們的**之歌。
[64] 這裏指的似乎是男女**的感受。後期的尼采,隨著頻繁的性體驗,也忍受著梅毒病的折磨。不明白這一點,實在無法徹底了解尼采。
[65] 尼采在本章以下幾段連續攻擊女人。如果在今天,路遇女權主義者或主張婦女解放者,他是難逃懲罰的。
[66] 引自歌德《浮士德》第2部的結語,略作改動。原文是“永恒女性引我們上升”這裏成了“女人身上的永恒無聊”,這是在諷刺歌德。
[67] 阿裏斯托芬(公元前450—前380):古希臘最著名的喜劇作家。
[68] 原文為法文。
[69] 參見209節的腳注。
[70] 原文為法文。
[71] 原文為法文。
[72] 讓娜·羅蘭(1754—1793):法國共和派人士,在吉倫特派被推翻以後,被送上了斷頭台。
[73] 喬治·桑(1804—1876):法國女作家,她曾與反對資產階級道德和為維護婦女婚外戀的權利作過鬥爭。
[74] 德·蘭貝特夫人(1647—1733):她於1710年建立起法國18世紀的文學沙龍,寫過許多才華橫溢的有關兒童教育方麵的作品。
[75] 原文為法文。
[76] 但丁(1265—1321):意大利詩人。
[77] 原文為意大利文,引自但丁《神曲·天堂篇》。
[78] 引自歌德《浮士德》第二部結束語。
[79] 這一節攻擊女人更為甚之。
[80] 培裏克勒斯(約公元前500—前429):古希臘國務活動家,被認為是雅典所在地阿提卡民主的創造者。
[81] 指裏查·瓦格納的音樂。
[82] 拉埃蒂蒂阿·拉蒙利諾·波拿巴(1750—1836):自1864年後冠以“梅雷夫人”的頭銜。
[83] “恐懼和同情”——喻指亞裏士多德對悲劇所下的定義,這個定義說悲劇描述的是鄭重的行為,它應當在觀眾中激發恐懼感和同情感,起到淨化情感的作用。
[84] 王女歐羅巴,據傳由以公牛形象出現的宙斯給拐騙到了克裏特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