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玨既驚且喜,連忙過去將沐清歡抱起,對陸明明喝道:“扶著祁墨!快走!”

卻在這時,一行人衝進來,看也沒看便是一陣無差別掃射!

明明陷入昏迷了的祁墨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一把將白玨與沐清歡推倒,他距離白玨很近很近,近到他足以聽清他說的什麽。

“幫我護好她……”

從驚變中反應過來的紅罌等人,沒有給對方過多的時間,楓蕘更是所過之處,留下一地血腥!

房子卻在這時,劇烈的搖晃起來,下一刻,一道火焰伴著巨響衝破了牆,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產生的巨大衝力將祁墨三人掀了出去!

眼看著沐清歡將要著地,忽然一道身影衝過來,一把將她接住,卻仍然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而祁墨則被另一人接住,白玨半空裏吐出血來,被埋進了一堆土石裏。

等他爬出來在一片石灰土屑熊熊火焰之中看到接住祁墨的楓蕘的時候,忽然間熱淚盈眶。

祁墨微微睜開眸,望見的便是楓蕘冰冷的側臉,他似是笑了下,輕淺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你還是……很像小時候的,可惜我……沒有認出來……”

楓蕘動容,寒聲低喝:“住口!”

“小堯……”祁墨無意識的低喃一聲,楓蕘渾身僵硬,下頜猛地繃緊!

原來這兩個字這麽容易說出口麽?可是他卻無法像他一樣輕易的應那一聲。

因為他……早已經回不去當初的小堯了。

他推開祁墨,白玨迅速撲過來將人接住,剛才的激動隻是一瞬,便聽楓蕘道:“我的敵人,怎麽能死在別人手裏。”

司落沒有去看沐清歡,她溢出一口血,淡淡道:“我隻是不想楓蕘傷心,僅此而已。如果今天我們還能活下來,我們依然是敵人。”

這話斷斷續續飄入沐清歡的耳裏,她想說話,一張口全是痛苦的申吟。

陸明明將沐清歡抱起,白玨扛著祁墨,楓蕘與司落……如同血人一般,在一片爆炸聲裏熱焰之中,猶如死神過境,所過之處,那些不屬於他也不屬於祁墨的人全數倒在血泊裏。

紅罌站在一旁望著冷冽而肅殺的司落,忽然覺得……兩人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房子轟然倒塌,當他們狼狽跌落出來的時候,外麵,除了滿是屍血,還有著一群端著槍的黑衣人。

同樣的鬥篷風衣,同樣的端槍姿勢,同樣的對準所有人。

“楓先生,”有一人走出來,聲音帶著恭敬:“恭喜您還活著。”

紅罌迅速擋在楓蕘身前,警惕的望著這人。

楓蕘撥開她,他的臉色異常的白,明明剛才也受了傷,可他迎上去的背脊卻挺直如鬆,甚至他的嘴角勾著一絲慣常的笑意。讓紅罌無法相信,他還是剛才那個行走在血腥之中的楓蕘。

“是我該感謝諸位的不殺之恩。”楓蕘像是一點兒都不計較對方對自己的無情,道,“既然你們來了,這些人就交給你們了。是死是活,全憑你們處置。”

他指向白玨等人,離得近的紅罌卻看到他轉眸間那幽暗的光。

然而下一刻,槍聲逼近,這些圍著他們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倒下。

眾人朝著子彈飛來處望去,隻見當先一人,站在躍野車裏,肩扛狙擊槍,俊顏冷漠,神情如冰!

每一次扣下扳機,白玨等人身邊便有人應聲倒下。

他的身後,是整齊的車隊,以及如同他一般黑衣黑發,端槍逼近的人。

子彈如密集的雨,楓蕘帶著司落躲開,紅罌與先前說話那人,帶著幾人匆匆撤退。

遠處,有一人看著突如其來的墨帆,歎息了聲:“還真是一群頑強的小鬼啊,當年如同螻蟻般的你們長成了如今的參天大樹,變得不好對付了呢。”

看著被逼的逃離的楓蕘,他笑出聲來:“傀儡也還活著,雖說沒占到便宜,可我也沒有輸掉什麽。”

夜色將盡,天微明。

天際泛起了魚肚白,金色的光芒一旦滲出了一縷,很快便會如同潮水般溢出來,直到鋪滿所有被黑暗籠罩了一夜的地方。

一切聲響都歸於平靜。

楓蕘倒在了回去的路上。

司落扶起他時,才發現他背上有一處彈傷,與祁墨那處一般無二,距離心髒很近很近的地方……

那是,墨帆給的一槍。

而另一邊,纖塵不染的實驗室。

走廊很靜,靜到連呼吸聲都幾乎沒有。

血跡將地麵染的斑駁,擦得發亮的地麵映出幾道狼狽的身影。

可是此時,哪怕全身的傷,也沒有人說過哪怕半個不字。怕一說出來,會嚇得裏麵正在急救的兩人不敢醒來。

這裏有最頂尖的儀器,有最頂尖的醫生,有最好的藥物……可縱使如此,生命消逝的可能仍然如同災難一樣浮在眾人心頭,隨時都會落下來。

嘭!

一個人突然從電梯裏衝出來,像是站不穩一樣,整個人姿勢難看的摔倒在地。

仔細看去,不禁會發現,這人一條腿上有幾道槍傷,滿身的衣服上盡是傷口,原本飄逸有型的頭發,也凝固著殷紅色的血,泛著黑中帶紅的暗光。

正是顧以南。

這一夜,沒有人輕鬆過。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外如是。

顧以南問:“人呢?”他聲音顫抖,視線移到墨帆臉上,揚起拳頭想打下去,卻終是落下。他歎道:“為什麽沐清歡會去?”

墨帆沒有說話。

為什麽?

因為他沒有護住,因為她太愛祁墨。

愛到不顧一切,也要去到他的身邊。

一群人裏,當數白玨最冷靜。他看著顧以南身上的傷,兩人素來不對盤,此時卻是他最先去叫來人為他處理傷口。

顧以南說:“我在碼頭遇到伏擊,是祁東來救的我。他竟是龍牙的人,嗬,不知道祁墨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七重門這次損失慘重,恐怕傷到了根基。背後的勢力已經浮出水麵,曆代門主隻是他們口中的傀儡,楓蕘也是其中之一。暗中操控七重門這個地方,被稱之為長老院,那才是七重門真正的核心。長老院的人聽命於祭司,祭司是侍候神的最高等級,除了他們所謂的神,所有人都隻聽命於祭司一人。”顧以南諷笑:“真是可笑,這個世上居然有人相信有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