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再說一次,我喜歡你
[1]
楊龍嘯找來備用鑰匙,我正站在他身後觀察,誰料他悄悄開了臥室的房門後,直接將我推了進去,然後迅速關上了門。我一轉身,門就已經關上了。
我一臉無奈,妥協轉過頭,原以為會看到閻亦封對我大發雷霆,或者麵無表情說讓我滾之類的話。
結果,卻看到他裹著被子蒙過頭蜷縮在**。
呃,那個恕我直言,他這樣真挺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賭氣躲房裏不出來了。
我尷尬地傻站在原地,正琢磨著該怎麽開口,餘光一掃,一抹不屬於這間臥室的嬌豔色彩在我視線中掠過。
我愣了一下,那是?
我走過去,隻見床邊上,正靜靜躺著一束玫瑰花,走近一看,才發現它已經有些枯萎了。有些花瓣有了褶皺,色澤也黯淡下來,有些花瓣已經失去生命垂掉下來了,仿佛早被拋棄,任其在角落裏自生自滅。
我望著依然縮著一動不動的閻亦封,眼眸不由得低垂下來,突然為他感到有些心疼。但既然這跟我有關係,就跟楊龍嘯說的那樣,解鈴還須係鈴人!
我幹咳了一聲,企圖引起他的注意,結果他倒好,旁若無人,一聲不吭,連動一下都不願意。
我直接大聲咳嗽起來,這家夥竟然還無動於衷?
我鼓起腮幫子,雙手一叉腰,索性將鞋子一脫就爬**去了,該來的還是得來,哄就哄吧!
我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卻在接近他後,不自覺地擺出了爺們的姿勢。
什麽叫爺們的姿勢?就是我側躺在他旁邊,一手撐著後腦勺,一手叉腰,彎起的腿悠悠抖著,像個大老爺們悠閑慵懶地說:“哎,起來了!大白天的,躲房間裏多沒意思呀。”
閻亦封依然蜷縮著,將被子蒙過頭不吭聲,我伸出兩根手指頭去扯他的被子,他也沒動靜。
這可不行,我是過來哄他的呀,我知道,治病還得找病根,想到他那個烏龍,我就忍不住想笑。
但又可不能直接告訴他,免得他這小心肝一受刺激,到頭來還得要我哄,不行不行!
想了想,我才笑眯眯地說:“其實是這樣的,我呢,對花過敏,所以是不能碰花的,還有呢就是,那天跟你借錢是特殊情況,當時是我太過著急,沒發現你的用意,不好意思啊!你要怪就怪我,別生悶氣了好嗎?”
說到最後,我真的是拿出了哄小孩那套了。為了讓他體會到我的用心良苦,說著我還輕撫了撫他的背,就差沒來個睡前童話故事了。
話說回來,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他總該消氣了吧?可他怎麽還躲被子裏不出來見我?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首先得把他從被子裏給拽出來,讓他暴露在光明之下!
為了將他從被子裏拽出來,我可謂是手腳並用,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無論使多大勁,我就是無法撼動他半分,到頭來我累得滿頭大汗,他紋絲不動。
我這倔脾氣頓時就上來了,A計劃不行,我還有B計劃!我張開雙手,活動活動筋骨後,露出冷酷陰險的表情說:“這可是你逼我的!”
說著,我十根手指頭就往他身上撓。不出我所料,他果然怕癢!趁他身體移動的空當,我乘勝追擊,打算把他撓得掉床下去。
結果就在我撲他身上撓癢癢的時候,他突然沒有往後退了,而是猛地一個轉身。我措手不及,就這麽被他反守為攻壓製住了,他扣住我雙手的手腕,緊緊摁在枕頭邊上。我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敗下陣來隻好妥協了。
“行,你贏了,我認輸還不行嗎?”我沒好氣地看著他,這時才終於有機會看到他的模樣,他身上還蓋著被子,白色柔軟輕盈的被子蒙在他頭發上,就跟頭紗似的。
窗外的陽光投射進來,將他的五官照得明亮而通徹,白皙的皮膚如玉般毫無瑕疵,烏黑的細碎短發,讓人不由得想摸一下是什麽手感。
漆黑幽暗的眼眸裏是望不見底的深淵,他的薄唇緊抿,隨著他慢慢吞咽的動作,喉結也會起伏並滑下。我一時望著出神,沒發現,他距離我越來越近。
直到他漆黑幽暗的眼眸仿佛要將我吞噬,我才猛地回過神來。趁他放鬆警惕的瞬間,我忙將雙手抽了出來,脫離他的束縛,一手捂住他的嘴將他使勁往後推,另一隻手推著他的胸口,企圖將他從我身上推開。
但我低估他的力氣跟重量了,根本沒完全推倒。
我知道他剛才想幹嗎,腦海裏也突然想起之前在山洞裏的一幕,我莫名緊張起來,再加上他要將我的手扯下來,我一時慌張,捂住他嘴巴的手直接往他臉上推去了。
他被我推著下巴往後仰,我注意到,他的臉色越來越差,我的行為明顯把他激怒了。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反轉到我身後,我雙手被束縛,立馬蹬起了雙腿,但我的小兒科在他眼裏根本不夠看。
又被重新擒住了雙手,我表示很心塞,大哥,你懂不懂讓一下女孩子啊?
沒兩下我就被他緊緊錮住在懷裏,真的動彈不得了。
“閻亦封,你想幹嗎啊!”
[2]
我生氣了,平白無故被他壓製著,誰會開心啊?雖說我是來哄他的,但也不是過來給他欺負的呀!
結果,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的回答讓我差點沒吐血,他竟然說:“我不知道。”
聽聽!這叫什麽回答?不知道?他還真敢說。
我火氣莫名就上來了,還十分暴躁。我掙紮著伸出一根手指頭,用力戳著他胸口說:“你不知道?你竟然還敢說不知道?你連你剛才想對我做什麽,你都不知道嗎?”
“不,剛才我知道。”他抓住我戳著他胸口的手,凝視著我的眼眸裏有著一股強勢,以及那若有似無閃現過的一絲占有欲。
“那你說,你剛才想怎樣?”我一副審問的口吻盯著他。
誰料他聽到我這話,低頭就在我唇上親了一下,在我驚愕愣神間,他說:“這樣。”
我呆怔住了,半晌回過神來,我才立馬嗷了一嗓子,發出一聲尖叫。
閻亦封估計是被我這音波刺激得耳膜發疼,他緊皺著眉頭,稍微離我遠了一些。
“怎麽了,怎麽了?”楊龍嘯破門而入,闖了進來,就他這一秒出現的速度,我很篤定,他一直就躲在門外。
趁著閻亦封鬆開我的空隙,我從**蹦起來,一把掐住閻亦封的脖子反將他壓在**。
楊龍嘯看傻眼了,趕緊大喊一句:“冷靜!謀殺親夫是犯法的!”
我當然不會真的把閻亦封掐死,甚至連力氣都沒用上,我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羞憤的情緒而已。
他憑什麽三番兩次地親我啊!上一次我還以為是做夢,但從他剛才的表現來看,他絕對不是第一次!
我這暴脾氣,他二話不說就將我初吻悄無聲息奪走了,現在還敢得寸進尺,當我喬溪是軟腳蝦,任人欺負呀。
不行!他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我拽住閻亦封的衣領將他揪起來,但實際上,我根本沒那力氣,是他一直在配合我,因此他一坐起來,就顯得我更嬌小了。
比起凶神惡煞的威脅,我更像是被他圈抱在懷裏,毫無攻擊力。
氣場上雖然輸了,但咱這氣勢不能輸啊!我挺了挺胸脯,昂起下巴,為了裝出氣勢,我還雙手一叉腰瞪著他。
結果他倒好,竟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喂喂!你以為我在撒嬌呢?正經點!我在審問威逼你呢!
我不耐煩地將他的手一把拽下來,沒好氣地說:“說!你是不是對我圖謀不軌!”
“咳咳!”站在門口的楊龍嘯聽到我這話,被口水嗆住了。
閻亦封卻是一本正經,摸了摸下巴細細打量了我一眼。我下意識地護住胸口,警惕地防備他。
“嘰嘰——”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飛進來幾隻麻雀,在閻亦封頭頂上轉了兩圈,然後停在他的腦袋以及肩膀上,緊接著又是一陣嘈雜的嘰嘰喳喳。
閻亦封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不耐煩,到現在陰沉冷漠下來,眉頭緊鎖,眸底劃過一道不悅。
我茫然看著他,楊龍嘯這時對我招了招手。我悄悄爬下床走過去,楊龍嘯對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說:“麻雀是他的眼線,瞧他臉色這麽難看,一定是有重大事情發生了,我們別打擾他。”
“好。”我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甚至連腳步都放輕了,小心翼翼地跟楊龍嘯出了臥室,他順手將門輕輕關上。
站在門外,楊龍嘯尷尬地看著我,估計是不知該如何解釋剛才的畫麵吧。我擺了擺手,不以為意地說:“沒我事了,我繼續幹活了。”
楊龍嘯欲言又止,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我上了樓,繼續打掃我沒清洗過的區域,對於樓下客廳的情況,我時不時會瞥上一眼。
閻亦封沒有從臥室裏出來,但允許楊龍嘯進去,緊接著房門緊閉,兩人在房間裏說了什麽我也不知道。
[3]
一直到傍晚,我的工作結束,臥室裏的門還沒開,我停頓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了。
接下來幾天,兼職工作很順利,但租的房子出了一些問題,住在我隔壁的一家三口,平時白天就女主人跟她兒子在家,男主人晚上才會回來。
一開始跟他們一家子沒什麽瓜葛,直到我家門口的垃圾開始莫名其妙增多,才有了糾葛。
每天出門我都會習慣性將垃圾帶走,但每天一回來,門口就堆了幾袋垃圾,一開始我也沒在意,頂多順便帶走而已。
有一天我提前下班,正好被我看到隔壁的大姐往我家門口丟垃圾,我立馬就冒火了,走上前強忍著火氣跟她好聲提醒。誰料她倒好,竟然說反正我每天都丟垃圾,隨手丟一下又不會死。
哎喲,我去!大姐,你這理由還挺充分啊?說實在的,我幫忙丟下垃圾沒什麽,隻要她說一句謝謝就行,可她這態度我就不樂意了,真當我好欺負?
我跟她對峙起來,結果說著說著她竟然撒起潑來!把左鄰右舍都喊了過來,還惡人先告狀,把我懟死,一句話也不讓我說。
我從左鄰右舍指責的嘴臉中也看出來了,這些人明顯是一夥的,他們住一起的時間久了,聯合起來排擠我這個外人是輕而易舉的事。
得!也別說我不是什麽不識抬舉的人,我不計較了還不行嗎?最後是我主動退步後,隔壁大姐才肯罷休,一副打了勝仗的得意表情,趾高氣揚,當著我的麵將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
我被孤立在走廊裏,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我莫名其妙被懟了兩個小時。望了一眼那堆垃圾,我開了門進屋,一開燈,就發現燈泡壞了。
事實證明,人一倒黴起來,喝水都會被嗆到。燈泡壞了就算了,我有手電筒,但水龍頭沒水,這是逗我玩?
大晚上的,我拎著個水桶下四樓去提水上來,走在走廊上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放在走廊上的掃把,“哐當”一聲響,屋裏的主人不耐煩吼了一聲“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
我歎了口氣,隻好放輕腳步,提著水進了屋裏。我也懶得去燒水了,隨便洗了個冷水澡就睡下了。
結果蚊子嗡嗡作響,擾得我一夜無眠,肯定是門口那堆垃圾招惹來的。我躺在**,窗戶敞開著,涼涼的微風湧了進來。我索性坐起來,望著外麵皎潔的夜色,看了一晚上的月亮,別有一番滋味。
我原以為跟隔壁鄰居鬧翻也就不會再和他們有交集了,但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天真了,有人想欺負你,理由絕對是你永遠想不到的。
這天晚上九點,我回到家裏,剛洗好澡出來吹頭發,門外就傳來“砰砰”的敲門聲,一個大老爺們的粗獷嗓門在喊:“裏麵的人出來出來,快出來!”
我眉頭一皺,走過去站在門邊問:“你是誰?”
“你隔壁的,快點開門!”對方又猛拍了下門催促。
我將門打開,一個**著膀子、長相凶神惡煞的彪形大漢惡狠狠地說:“你這小姑娘有沒有點良心?晚上洗澡洗那麽多水,有想過別人沒有水用嗎?我家孩子還沒洗澡呢,現在沒水了你說怎麽辦?”
我傻眼了,啥情況?他家沒水怪我?我差點都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他卻還在囂張地說:“我可提醒你啊,以後洗澡最好晚點再洗,否則你洗完了別人還洗什麽?”
“等等!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家沒水你就說是我的原因?這道理不是這麽講的,這裏住這麽多人,隻有我才洗澡嗎?”這人說話不可理喻啊!我跟他正經嚴肅地對峙,但我沒想到,前幾天發生的一幕又重新上演了。
怪不得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他跟他媳婦一個樣,嗓子一吼,又把左鄰右舍喊過來了。這一次我可不會再受欺負,我將房東大媽叫了過來。別以為我一個女孩子,你們就可以隨便欺負,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結果我萬萬沒想到,這大媽也是跟他們一個鼻孔出氣的,非但沒有為我出頭,竟然跟他們站在一起要求我最後一個洗澡。
哎呀,我這脾氣,這是組團欺負我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子啊!真當我家裏沒人了?
好吧,我家裏真的沒人。
[4]
“女孩子孤身在外,最好少招惹點麻煩,對隔壁鄰居好一點,否則有一天你死在裏麵都沒人知道。”隔壁大姐尖著嗓門戲謔地瞅了我一眼,眼神裏透著譏諷與不屑。
都欺負到這份上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攤上這麽一個鄰居,我運氣也實在不好,可以說是非常倒黴了。
我捏了捏眉心,還想再說什麽,鼻子卻突然發酸,我哽咽了一下,忽然說不出話了。我的手在微微顫抖著,這一刻,我體會到了什麽叫無助。
我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不讓他們看到我的脆弱,我努力強忍著,捏緊著拳頭,指甲嵌入掌心裏。
“喲,受委屈想哭了,讓我瞧瞧。”彪形大漢突然咧嘴一笑,伸出手就過來碰我。隔壁大姐瞪了他一眼,卻沒有阻止他猥瑣的行為。
他手伸得太突然,我來不及躲避,眼看他那隻油膩膩的黑手即將摸上我的臉,我下意識地抗拒閉上眼。
“啊!”
結果,耳邊卻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以及“哢嚓”一聲,一道讓人毛骨悚然的骨頭斷裂聲。
我睜開眼抬起頭,卻被一隻有力的臂膀圈住,寬厚的掌心扣住我的後腦勺,我被強勢摟入了一個人的懷抱中。
“她也是你能碰的嗎,看來你這手是不想要了。”
熟悉的嗓音傳了過來,不同往常的是,壓低下來的聲音略顯沙啞,帶著一絲慍怒與強忍住的暴戾。
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我的防線在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就崩塌了。
我埋在他胸口,將眼淚蹭在他的衣服上後,才偷偷扭頭看了一眼。
就看到突然出現的閻亦封單手抓住了彪形大漢的手腕,往反方向扭轉,彪形大漢疼得齜牙咧嘴,哇哇慘叫著。
那麽大的塊頭,竟然被高高瘦瘦的閻亦封擒得死死。
我仰起頭看他,閻亦封麵無表情,眉宇間卻有著一絲不悅的憤怒。他就這麽強勢地一隻手將我摟在他懷裏,另一隻手正扼住彪形大漢的胳膊,從剛才的“哢嚓”聲中,我估計這大漢的手已經被他扭斷了。
大姐反應太慢,這時才回過神來驚恐尖叫。這跟鬼叫似的大嗓門,成功吸引了一旁所有人的注意,見自個兒鄰居被欺負了,一群人紛紛擼起袖子,氣勢洶洶就要揍閻亦封。
“阿布。”
閻亦封從容不迫地喊了一聲,而後,當老虎的嘶吼響起的瞬間,一隻體形巨大的老虎躥入人群後,在場所有人都瘋了。
“啊!”
驚恐的尖叫聲響起,人群的慌亂與尖叫,讓整個現場就跟見鬼似的可怕。當老虎跳進來的瞬間,平時擁擠的走廊變得空****的,就跟按了提速快進似的,所有人一哄而散。
有人被嚇尿褲子,腳都軟了,害怕得顫抖著手腳並用趕緊爬走。
隔壁大姐直接被嚇軟了腳癱倒在地,彪形大漢見狀膝蓋一屈,跪了。
閻亦封皺起眉頭,厭惡地放開了手。
阿布走過來,在閻亦封腳邊蹲下。彪形大漢見老虎走過來,嚇得趕緊爬進屋裏,還不忘將已經嚇傻的自家老婆也推了進去,最後驚慌失措地“嘭”的一聲關上門。
剛才還擁擠喧嘩的走廊,立馬蕭條下來,一陣風吹過,垃圾袋飄了一下,我和閻亦封,還有一隻老虎就這麽傻杵著。
[5]
半晌,我才反應過來,抬起頭看著他問:“你怎麽會在這兒?”
他低下頭看著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眼神裏好像多了一絲我看不透的光。
“就來了。”
我等了好一會兒,他就給我這麽一個答案,跟沒回答一樣。我還想問他,但餘光一瞟,發現隔壁窗戶裏有幾雙眼睛在瞅著我們,我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閻亦封帶著老虎這麽明目張膽地出現,肯定會引起混亂。發現有人甚至拿手機偷錄,我一著急,就牽住他的手往屋裏走去。當然,阿布也不能忘,它倒是很乖巧,跟在我們身後,我趕緊將門關上,這才鬆了口氣。
“閻亦封,你老實交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我認真看著他問,他卻心不在焉。我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他一直盯著我牽著他的手瞧。我下意識地把手抽回來,他看著空落落的掌心,抬起頭看著我,那眼神裏竟然有些小委屈?
啊喂!你委屈啥呀,跟你說正事呢。
“你先坐吧。”我妥協了,擺擺手。
他這才環顧四周,但沒有坐下。我在他眼神裏看到了嫌棄,我嘴角抽了抽,沒好氣道:“我洗得很幹淨了。”
他這才乖乖坐下,然後就看著我,眼睛一眨一眨的,像個無辜被審問的孩子似的。我有點頭疼,態度也不敢太凶,我問他:“你就告訴我吧,你怎麽會來這兒?”
“找你。”
“找我幹嗎?”
“這個。”他掏出一張字條攤開,看到上麵熟悉的字跡,不正是我給他寫的借條嘛。
我瞪大了眼,難以置信道:“你過來找我,就是為了追債讓我還錢?”
我將他上下一打量,眼神裏透著明顯的鄙視與嫌棄。
他撇撇嘴,不悅地看著我。
我攤手說:“我才剛借,哪有錢還你,你再著急我也沒辦法,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錢我不要,命你自己留著,我隻要你的人。”
我驚恐瞪大眼,護住胸口後退兩步,警惕地看著他:“你說什麽呢,我不賣身的!”
我著實被嚇到了,這種話他怎麽能說得這麽理所當然呢?瞧他一臉正氣、正義凜然的樣子,竟然會提出這種下三爛的要求?
隻是聽到我這話,他似乎歎了口氣,然後站起來,我原本俯視他的眼神,立馬轉為了仰視。
“跟我回去住。”
“你不但要我的人,還要跟我同居!”我提高了分貝,看著他的眼神裏就隻有四個字——衣冠禽獸!
結果,他竟然點頭了。
“跟我住,這錢不用還。”他揚了揚手上的借條,看著我一臉正色。
我歪著腦袋看他,不確定地問:“我可以認為,你是讓我當保姆還錢嗎?”
他蹙眉,似乎“保姆”兩個字讓他不滿。
我看著他,脫口而出:“閻亦封,你是喜歡我嗎?”
他比我想象的淡定,應該說,他一直就沒什麽表情,我看著他,心裏是從未有過的平靜,沒想到這個問題問出來,我會這麽輕鬆。
“喜歡。”
[6]
出乎我的意料,他很認真篤定地回答了我這個問題。得到他的答案,我的心跳陡然加快,讓我措手不及。
“你……你喜歡我什麽?”克製不住慌亂的心,當我問出這話時,我恨不得抽自己兩大耳光,自己什麽時候也會問這麽矯情的問題?
“不知道。”
剛才如波浪般的心跳線,在聽到他這話後,一下子劃出了一條直線,我的心情是毫無波瀾的,麵無表情地回了他一句:“哦。”
“我隻知道,你是我第一個不想推開的人,相反,還想靠近,再靠近。”他專注認真地凝視著我,說著邁步向我走來。他越走越近,我抵擋不住他的迫近而後退,直到背抵住了牆,退無可退。
他在我麵前站定,伸出手將我垂落下來的發絲撩到耳後。他碰觸過我皮膚的手指,一片火熱。他低下頭來,嗓音低啞磁性:“靠近你之後,我莫名會想擁有更多,不僅僅是這樣。”
他抬起我的下巴,說著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就這麽一下,我瞬間清醒了!
我猛地推開他,手忙腳亂躲到阿布身後,它懶洋洋地瞟了我一眼,結果竟然站起身走了。啊喂,不帶這樣的!
“你怕我?”他雙臂抱懷,倚靠在門框邊,那慵懶悠閑的姿態,還有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他在笑話我?
我這人經不起刺激,立馬大膽地走到他麵前,昂首挺胸地說:“誰怕你了?這叫男女授受不親!”
我義正詞嚴,他“哦”了一聲,而且還故意拉長了尾音的那種,無論怎麽看,都像是在調戲。
我有點不知所措,他現在這副態度,讓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開玩笑?
“我在跟你說認真的,你不要開玩笑。”我沒好氣地看著他。
“我也說認真的。”他擰緊了眉頭。
“認真你還這態度?讓我去你家住,你究竟是抱著什麽想法說的?去你家當保姆還債嗎?如果是這樣,我有權利說不願意,還是說就因為你可憐我?”我說著說著情緒不知怎麽就上來了,有些委屈,又有些難過,突然覺得自己一文不值。
我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脆弱沒用了,動不動就想哭,我看不起這樣的自己,背過身不去看他,我吸了吸鼻子,強忍住眼淚。
“唉——”
我聽到他又歎了口氣,緊接著就被他從後麵抱住了,將我圈在他懷裏,他說:“是我不會表達,讓你著急了,原以為我說得已經很明顯了,想讓你跟我住在一起,是想每天都能見到你。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我愣住,下意識地問:“你真喜歡我?”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
“不算!”
“好,那就再說一次,我喜歡你。”
我總算反應過來了,他這是向我表白呀!
“咳咳!”我假裝咳嗽一聲,轉過身看著他,嚴肅地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
“它們說的。”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往窗外看。我望過去,就見外麵電線杆上飛著幾隻麻雀。
“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他提醒我。
我表情詭異地看著他,懷疑道:“你派麻雀跟蹤我啊?”
“你很變態哎!”他沒有否認,我“咦”了一聲,鄙視地看著他。
他臉一黑,捏了捏我的臉,賭氣地說:“就監視你,怎麽著?”
“哎呀,開玩笑嘛。”我將他的手拽下來,揉了揉被他捏紅的臉,氣鼓鼓地說。
他傲嬌地哼了一聲,牽起我的手就要走。我趕緊攔下他,問:“你要拉我去哪兒呀?”
“回家。”
聽到他說出這兩個字時,我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覺彎起,但我還是很冷靜的,我提醒他:“哎!我行李還沒收拾呢,而且房租都還沒拿回來。”
他動了動嘴唇,我知道他想說什麽,瞪他一眼,他立馬閉嘴了。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想說,不要了,人在就夠了。
但我會讓他這麽說嗎?當然不可能了。整理了行李之後,我才拉著久等的他下樓去找房東,他走得慢,我快一步走到房東麵前。
房東一看到我,手機緊緊握在手上,大聲說:“我告訴你啊,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到!”
“哎喲,還報什麽警呀,我現在就走了。”
“那還不趕緊走?”她話鋒一轉了立即趕人。
我伸出手,跟她要錢。她冷笑一聲:“小姑娘,你想退房租,我就把錢退給你呀?是你自己不住的,想退房租,門都沒有!”
“你確定?”
閻亦封站在樓梯口,阿布站在他腳邊,隨著他給它的一個眼神示意,阿布慢慢朝房東走過去……
拿著退回來的房租,我走路都是蹦躂的,還是閻亦封靠譜呀,錢這麽容易就到手了。
[7]
我拉著行李走出公寓,閻亦封慢悠悠跟在我身後,一出來,就看到門外停著一輛黑色的車。車窗一打開,楊龍嘯探出頭來跟我們招手。
我一喜,對閻亦封道:“我就說你怎麽可能帶著一隻老虎四處逛,原來是楊龍嘯送你來的。”
“嗯。”他走過來,自然拎起我的行李箱,走到後備廂旁,將行李放進去,打開車門,示意我坐進去。
我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最後還是心情很雀躍地蹦躂過去。
“喲,還知道給女孩子開車門了,無師自通呀。”楊龍嘯調侃取笑。
“別忘了處理。”閻亦封瞥了他一眼,隨即坐上車。
楊龍嘯笑容一僵,幽怨可憐地說:“知道了,我哪次沒有給你收拾殘局了?”
閻亦封沒搭理他,阿布趴在車門口,看了看我們倆,然後爬了進來。
它那麽大的體形一進來,我就明顯感覺空間小了。我往裏麵挪騰出位置,閻亦封卻是快一步將我撈住,往他懷裏靠去,半摟抱的姿態,讓我的臉唰地爆紅。
“哎喲喲,沒眼看了,真受不了。”楊龍嘯嘴上嫌棄,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笑容,確定我們都坐上車後,他油門一踩,送我們回去了。
到達目的地之後,楊龍嘯停下車,主動幫忙將我的行李箱拿下來,並對我說:“房間給你準備好了,你跟我去看看,如果不滿意,就換一間。”
我惶恐,想將行李箱拉過來自己提,楊龍嘯大手豪邁一揮,推著我上樓去看房間。
我想轉頭看閻亦封一眼,他都不給看,還調侃說:“就離開他一會兒都舍不得呀?”
我:“……”
這裏的房間我都打掃過,隨便住哪一間都是酒店級別的待遇,楊龍嘯竟然還問我是不是不喜歡?大哥,你別誤會,我隻是傻眼了而已。
他給我安排的這間房間,那可是相當於總統套房。
有陽台,有沙發,有柔軟的被窩,這簡直就是我夢寐以求的房間啊!
隻是站在房間裏,我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從一個貧民窟突然跳到了豪華的別墅,就好像灰姑娘一下子變成了公主,太突然,反而無所適從。
“怎麽了?”楊龍嘯放下行李,見我突然神不守舍,關心地問。
“隻是覺得有些不真實。”我走出房間,站在外麵的走廊上,扶著欄杆往下望。樓下的客廳裏,閻亦封盤腿坐在地板上,給老虎阿布梳理毛發,全神貫注,很認真。
楊龍嘯走過來,問:“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我點頭:“嗯,也可以說是表白,他今晚跟平時很不一樣。”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敢相信,這小子有一天竟然會跟我說那樣的話。”楊龍嘯感慨。
我好奇地問:“他跟你說什麽了嗎?”
楊龍嘯挑眉,指了指樓下客廳裏的閻亦封,笑道:“我可是跟他說了一下午呢。就你心情不好那一次,你知道嗎?他派出去的那幾隻麻雀竟然是去監視……啊,不是,是注意你的。”
楊龍嘯趕緊改口,我瞟了他一眼,他幹笑,咳嗽一聲掩飾說:“總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問我要怎麽做?”
隨後,楊龍嘯就將他那一次跟閻亦封談話的內容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我,我也才知道,閻亦封今晚說的這番話,對閻亦封而言有多重要。
從麻雀口中得知了我的遭遇後,閻亦封有史以來第一次向楊龍嘯說了這句話,他說:“我該怎麽做?”
楊龍嘯樂開花了,閻亦封也有求助他的一天?楊龍嘯在跟我說的時候,大笑嘚瑟了五分鍾,然後才說了主題。
“你是怎麽想的?”楊龍嘯問他。
閻亦封想都沒想就說:“想對她好。”
於是,楊龍嘯咄咄逼人地追問:“為什麽要對她好?”
“不知道。”
閻亦封說出這三個字,楊龍嘯聽到後的心情我是深有體會的,想打死他的心都有。
楊龍嘯克製住爆發的脾氣,一個深呼吸,嘴角掛著假笑說:“那是因為你喜歡她啊!”
閻亦封皺眉,“喜歡”這個詞,他並不了解,應該說他不懂喜歡是什麽。
楊龍嘯快哭了,忍著淚跟他解釋了一大堆,總之最後就一句話——
“你不留她,她就跟別的男人住在一起了!”
這句話果然很有效,閻亦封聽了立馬變臉。據說,他當時咬著牙說了一句:“她敢?”
“什麽叫我就跟別的男人住在一起?你這是惡意誘導!”我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楊龍嘯,雙手叉腰,跟他算賬。
楊龍嘯跟我嬉皮笑臉蒙混過關,不過,他也難得走心,跟我說:“喬小姐,我希望你見諒,閻亦封這個人很少跟人接觸,別看他話少,看起來什麽都不懂,其實心裏比誰都精明,除了感情,他一竅不通。但自從你出現,我就發現他變了,變得有感情了。喬小姐,你是唯一能讓他感覺到生活的人,以後,他就托你多多照顧了。”
我愣怔住,仔細想想,閻亦封似乎確實不一樣了,就像楊龍嘯說的那樣,有感情多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我看著他。
“你說。”楊龍嘯心情很好。
“他就不用問我喜不喜歡他嗎?就這麽把我領回家,那我們現在又是什麽關係呢,他都沒個表示。”我也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雖說吧,他把我親了也抱了,還表示了喜歡,但都沒問過我一句,我感到很鬱悶。
楊龍嘯想了想,恍然大悟:“也對哦,他都沒給你一個名分,不行,咱得找他問清楚!”
楊龍嘯比我還激動,說著就拉著我要去找閻亦封。我低頭看了樓下一眼,哎?閻亦封呢?
“用不著你找。”一隻手伸了過來,將楊龍嘯抓住我手腕的手扯下來,閻亦封將我拉到他身邊,儼然一副母雞護崽的架勢。
楊龍嘯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來,他捧著肚子,拍著大腿笑道:“行行行!你們兩口子自己說,我這顆電燈泡就不打擾你們了,我還有爛攤子要去收拾,拜拜!”說著還曖昧地看了我們一眼,而後才轉身下樓走了。
[8]
閻亦封就站我旁邊,他一直沒說話,氣氛一度很尷尬。我打破僵局,說了句“我去整理行李”後,轉身就走。
“等一下。”閻亦封抓住我的手。
我轉過頭看他,他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後看著我,一臉嚴肅地問:“你喜歡我嗎?”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認真地看著我,等著我回答。
半晌,我才點點頭,考慮到他情況特殊,他這種態度,我就當沒看到了。
還真沒見過誰會頂著一張審問犯人的臉,問一個女孩子是不是喜歡他的。
“那跟我在一起。”他鄭重宣布,這口氣,聽起來還挺霸道。
我眨了眨眼睛,又點頭。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似乎鬆了口氣,表情也不像剛才那麽嚴肅了。
他凝眸望著我,一向銳利冰冷的眼神裏有著一絲溫柔與深情,他說:“我不知道怎麽去喜歡一個人,但我知道的是,我希望你開心。你需要什麽,我都會給你,你要一個解釋,我不會掩掩藏藏……隻是阿溪,你教我喜歡好不好?”
他走上前一步,雙手自然而熟練地圈住我的腰,低下頭凝視著我。他的眼睫毛很長,這麽一低頭,修長的眼睫毛垂下,自帶深情又脆弱的眼眸,宛如受了傷的麋鹿。
被他這麽一盯,我心裏隻有一句話想說,該死的妖孽,竟然利用美色?
我對他的話表示深深的懷疑,他真的是第一次對女孩子說這種話?
說什麽不懂喜歡?明明撩人的情話說得一句比一句好!
“你,剛才叫我什麽?”我從美色中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他剛說的話。
“阿溪。”他喑啞磁性的低沉嗓音在我耳邊輕輕喊了一聲。
我突然想到王萌萌經常說的那句話,耳朵要“懷孕”了,原來是這種感覺。
我想跟他嚴肅點說話,但一對上他的目光,我就忍不住想笑。就算強迫自己冷靜,嘴角卻是掩不住的笑意。為了不讓他覺得我像個傻子,我擺擺手,示意他可以下樓了,我要整理行李。
但他不走,沒事,那我回房。
進了房間,關上門,我立馬樂得像個中彩票的傻子,撲在柔軟的**,左滾一圈,右滾一圈。
這種幸福感是怎麽回事?好想大聲笑,但不行,我要克製,於是我拿枕頭蓋住臉,笑得一抽一抽的。
戀愛原來是這種感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