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郝妙沒睡好,整晚做夢,夢裏都是葉文遠穿著圍裙在店內穿梭的情景。第二天醒來,心裏茫茫然的不知是喜是悲。?

起身洗完臉,到樓下看到爸爸坐在門口摘菜,媽媽在廚房裏做早飯。很平常的畫麵,幾乎每天如是,今天看著忽地覺得寒磣。這個家,連個像樣點的客廳都沒有,更別說家居廚房。?

“妙妙,這麽早起來?”看見女兒突然出現,郝福停住摘菜的動作,好奇地問。?

“腳沒什麽事,今天就上班了。”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郝妙朝半空踢了踢腳。?

夏美從廚房走出來:“真的沒事?”?

“嗯。”郝妙捧起桌上的豆漿,匆匆喝了幾口,便準備出門。夏美跟在身後,略顯遲疑地問:“文遠知道你要上班不?”?

郝妙站住:“媽,我請很多天假了。”再不上班,飯碗都要不保了。?

“我知道,但你的腳……文遠允許你上班?”?

“我上班還需要他批準?”對於媽媽這個邏輯,郝妙不太理解。?

“女兒……”?

“媽,我不跟你說,要遲到了!”郝妙截停要跟出來的夏美,轉身快點跑出家門。?

身後夏美大聲喊:“別跑,小心你的腳!”?

郝妙不管,衝到公車站,正好有車到。上班時候人多,沒有座位,得站著。一段路程下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使了勁跑來還是站久了,腳隱隱生痛。?

到公司已經遲到,前台看見她頗意外:“你怎麽回來了?”?

“我怎麽不回來?”?

“呃?我以為……”?

“郝妙!你的腳沒事了?”CICI到影印室,經過門口,看見郝妙便大呼著衝過來。?

郝妙跟前台MM揮揮手,走進去。?

CICI尾隨在後,小聲地問:“喂喂!你不是辭職不幹了?”?

“我什麽時候辭職了?”?

“經理說的,你手上的項目已經交給了別人跟。”?

“沒有的事!”郝妙大驚,座位也不回,推開CICI,直接奔向經理室。?

餘景天正在講電話,看見她出現在門口,愣了一下,隨即跟對方說了句有事,收了線。招呼她坐下,雙手交叉撐在桌上,饒有興致地說:“今天怎麽有空回來探我們?你的腳好了嗎?”?

“經理!”郝妙一手拍在桌上:“我什麽時候辭職了?”?

“嗯?你出事的第二天,葉文遠打來的電話……”似乎猜到事情的真相,餘景天止住要說的話,臉色一轉:“不是你的意思?”?

“不可能是我的意思!”她需要這份工作,需要穩定的收入!太激動,郝妙差點哭了出來。“我從沒說過要辭職!”?

“可是……”她下班後回家出事,葉文遠把過錯推在公司身上。那天他在電話裏下了狠話,別跟他說提前兩個月申請的屁話,這份工非辭不可。他是什麽人?自己能不從嗎?猜到是那男人先斬後奏,餘景天隻好硬著頭皮幫忙:“郝妙,公司已經請了新人替補你的位置。”?

“怎麽可以?你們怎麽可以?”也才短短的幾天時間,咋就全變了樣?她一直努力要做好的工作,說沒就沒了。?

“郝妙,公司的職位一直不缺人。”?

“那我不能回來了嗎?”?

“公司不請多餘的人。”?

“太過分!”最後一絲希望落空,郝妙倏地起身,丟下這三個字便跑了出去。?

收拾了少得可憐的私人用品,捧著小小的紙箱離開。元宵剛過,春節的氣氛卻仍未減退。商鋪裏依然播著賀年歌,聽著喜氣洋洋,可是郝妙卻坐在馬路邊的石凳上,難過得直掉眼淚。?

他怎麽可以,不動聲色就把她的工作給辭了?他怎能這樣霸道?他難道不知道,這份工作對她有多重要??

包包裏的電話歡快地唱著新年好的歌曲,她望著人來車往的馬路,不接,任由它唱。鈴聲持續地響,她抹掉眼淚,翻開包包。?

看到來電,止住的眼淚又冒了出來。按了接通,她沒說話,另一端那人急匆匆地開口:“妙?我聽你媽媽說你去上班了?”?

郝妙捂著嘴,賭氣地不開口,雙眼望向天空,淚盈於睫。?

雙方皆沉默,偶爾有一兩下的吸鼻子聲,還有遠處吵鬧的汽車呼嘯聲,葉文遠最終無法忍住,歎氣:“妙,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那份工作根本不適合你。”?

那晚她受傷的情景曆曆在目,年前長時間加班,讓他多次在小麵店等待,這一切一切,都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他真的不要,她太辛苦。?

“辭職一事,你媽媽也讚成,所以……”?

“所以你們就集體瞞著我,自作主張的認為這都是為我好,對嗎?你們有沒有尊重過我?”郝妙一手按掉紅色鍵,捂著嘴痛哭失聲。?

她也知道自己不適合這份工作。她笨,有些人脈關係不太懂得處理。像邀請葉文遠那事上,得賠掉自己的私人時間當廚娘才勉強完成。但即使如此,她一直很認真很認真地要做好。她多希望有天,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善家裏的居住環境,不用再屈就在那個矮小的擱樓。?

電話又響了好幾遍,她沒聽,坐了很久,才拿出手機拔了葉小妞的號碼。?

葉子薇來到的時候,她的情緒已恢複平靜,隻是神態仍然有些萎縮。?

上下盯著她一會,葉子薇彈著煙灰說:“不就一份工作,有必要這麽垂頭喪氣?”?

原來真的人盡皆知,郝妙更難過:“怎麽連你也這樣說?”?

“妙子,把目光放大,你會發現其實你所遇到的隻是小問題。”?

“自尊心受創是個小問題嗎?”?

“哈,自尊心算個屁。”葉子薇不屑地嘲弄,實在看不慣好友這副死人樣,扔掉煙屁股,大聲說:“真的覺得很受傷?”?

郝妙點頭:“當然!”?

“走!”?

“去哪?”?

“發泄!”葉子薇說完,用力踩下油門。?

紅色MINI一路風馳電掣,狂奔至一家pub停住。夜暮才剛降臨,人家還沒正式開門。葉子薇拉著她闖進去,愣是要了一家包房,叫了兩紮啤酒和零食。?

“有什麽不滿,唱出來!還是覺得憋屈,喝酒!”葉小妞塞給她一瓶啤酒,然後仰起頭,豪氣的全幹`掉。黃色的**從她的嘴角淌出來,浸濕了胸口,透出裏麵胸罩精美的花紋。她抹抹嘴,把酒瓶重重地放桌上,見郝妙一口沒飲,推推她:“喂!不是要發泄?”?

郝妙本來有幾分猶豫,現在卻被這份豪爽感染,二話不說,捧起小酒瓶“咕嚕咕嚕”地喝起來。過去的她就是活得太壓抑,今晚她要奔放。想著想著,一瓶見底了。?

“哈哈!就是要這樣!再來!”葉子薇說著又灌了一瓶,接著跑到電腦前點了一大堆歌。?

房間內響起了狂野的音樂,天花的閃燈昏暗多彩,照在牆身的鏡上折射出變化多端的光線。葉子薇跑過來拉著郝妙起身,帶動她扭動身體。?

喝過酒後,郝妙整個人輕飄飄,格格地笑著跟隨她的動作,情緒越來越高漲。?

這不是第一次跟葉小妞出來玩,隻是以往郝妙從不喝酒,一來她的酒量差,二來怕爸媽不高興。她當了二十二年乖寶寶,一直循規蹈矩,到頭來怎樣了?他們竟然聯同葉文遠把她的工作辭了?哼,今天,她決定要放縱一下自己!?

房間門被推開,侍應生送小吃進來。葉子薇又點了一紮啤酒,打發了侍應,丟給她一個麥克風。音樂轉換,不知是首什麽歌,葉小妞撕聲裂肺地唱得起勁,她高興地跟著亂吼亂叫。?

酒過不知多少巡後,郝妙覺得自己有點搖晃,身體已經被酒精麻醉,意識卻奇異地還算清醒。其實她喝的也不多,大多時候葉小妞灌一瓶,她則隨意喝一口。現在葉小妞已經陣亡,攤在沙發上動也不動。郝妙有個錯覺,到底是誰要借酒發泄啦??

點的歌曲已經唱完,房間內隻剩隨機音樂在播放。酒瓶橫七豎八地扔了一地,郝妙窮極無聊地一個一個地慢慢細數。?

數了幾遍,數目根本對不上。有些沮喪,恰巧沙發上的白色手機響,是葉小妞的,郝妙用腳踢踢她。?

沒反應,郝妙趴過去,拿起手機接通。有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問:“你見鬼的在哪裏?”?

音樂聲太響,郝妙聽得不是很清楚,隻嗬嗬的傻笑:“我們在XX啊,你要來嗎?要來嗎?在B201!”嚷完一輪,電話裏隻剩“嘟嘟嘟”的忙音,郝妙一手扔掉,整個人撲向葉子薇身上。?

那妞的胸大,軟綿綿的,她蹭了蹭,惹得她咕嘀嘀咕的不滿。?

這時鈴聲又響,那男的好煩!郝妙撈起電話,接通後對著它大吼一通:“都說在XXB201,煩!”要來便來,不停的打來幹嘛??

嘴裏喃喃自語,人已經埋進一邊的沙發,頭枕在背靠上,眼睛隨著天花的燈光轉呀轉。很快,便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