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眼神灼燙
而就在當天,遠在古城的葉初曉,接到一筆裝修寫字樓的訂單全文字小說。
委托人姓秦,是直接找到工作室的,說是慕名而來。
寫字樓在一個新開發的商圈裏,具體業務沒說明,隻說是做貿易的,租了一整層,將近一千平米,規模不算小。
葉初曉又詢問具體有什麽要求,對方卻隻說按照她的想法裝修就行,風格價格都不限。
她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因為工作室的名氣,像這種全盤托付給她們設計的客戶也不少,所以便也沒再多問。
而對方也極爽快,現場就簽了約,下午款項便已到賬。
monica目前正全力忙於另一個項目,分身乏術,而寫字樓的設計原本也相對簡單,便幹脆徹底交給葉初曉來做。
於是,葉初曉在次日跟那位秦先生約好,過去實地量戶型。
下午兩點,她準時到達,這棟大樓是新建的,入住率顯然還不高,正是上班時間,電梯裏卻並不擁擠。
到了十二樓,她出了電梯,隻見前方的玻璃大門並未落鎖,裏麵應該有人,可她敲了敲門,卻無人應答。
猶豫了一下,她終於還是自己進去,大廳很寬,空****的,盡頭才有隔間,站在大廳中央,她又喊了一聲:“有人嗎?”
然而,四周依舊寂靜無聲全文字小說。
難道還沒來?葉初曉疑惑地低頭去看手機上的時間。
“你來了?”正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當她反應過來是誰,頓時身體一僵……
“怎麽是你?”葉初曉緩緩轉過身來,看著不遠處的那個人。
齊禛雙手插在褲袋裏,神情很淡定:“我怕我自己上門,你會不接這單生意。”
她定定地盯著他,唇抿緊成一條直線。
他突然往前踏了一步,她即刻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何必這樣緊張?”他忽而一笑:“我不過就是個……普通客戶。”最後四個字,他說得異常地輕,輕得甚至似有幾分詭異,讓她的脊背上,幽幽地沁出一層寒意。
那一刻,她幾乎想掉頭走人,可他卻又在這時,恢複了客戶的本分,隻淡淡地說:“你忙吧,我就在最裏麵的屋子裏,有問題可以叫我。”
說完他便離開,並未多做停留。
葉初曉站在原地怔了一會兒,終於開始工作。
當她把其他的量完,最後才來到齊禛所在的那間,在外麵停了片刻,正打算抬起手敲門,門卻悄無聲息地開了,齊禛的身影出現:“總算輪到這兒了嗎?進來吧。”
葉初曉進去,默不作聲地做事,他也不出聲,就靠在牆角,默然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太過執著,她無論怎麽側轉著角度躲,都仍能感覺到那種灼燙,心中極不自在全文字小說。
“你這個樣子,倒讓我想起了你十五歲的時候。”齊禛驀地低笑:“那時你也是總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免得我看到你。”
這個時候,他提起這些往事,讓她心緒更為複雜。
她匆匆記下數據,然後收好東西,轉過臉來淡漠地跟他道別:“齊總,戶型已經量完了,那我先走了,等設計稿出來再跟您聯係。”
“好的。”他點頭,卻緊跟著她出來:“我送你回公司。”
“不用了,謝謝,這附近打車挺方便的。”既然他說要做“普通客戶”,那麽她就將對待“普通客戶”的方式,進行到底。
“那至少一起下樓,正好我也想聽聽你大概的設計思路。”他隨即退而求其次,而且也貌似公事公辦,讓她不便再拒絕,隻得跟他一起走入電梯。
狹窄的空間,孤男寡女,有種說不出的曖昧氣氛。她站到離他最遠的那個角落,眼睛緊盯著屏幕上數字的變換,隻盼著盡快到達一樓。
而他站在後麵,看著她僵直的背影,眸底有絲不可捉摸的光。
“你準備設計什麽樣的風格呢?”他打破沉默,她便也反問:“齊總希望要什麽樣的風格,我們都是以客戶的意見為重的。”
“無所謂。”齊禛笑了笑:“你的風格,自然合我的口味。”這話一語雙關,葉初曉再度沉默。
“初曉,”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我們有必要這樣嗎?再怎麽說,我們都有個孩子。”
葉初曉強忍著心中的不適,也笑了笑:“我也希望,不要這樣,平平靜靜地各自過各自的生活,不發生不必要的交集,不是更好?”
“我們這輩子的交集,斷不了全文字小說。”齊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電梯剛好到了一樓,“叮”地一響,她立刻奪門而出,再未回頭。
齊禛並沒追上去,就站在電梯裏,望著她走遠,直到電梯門又即將合上的瞬間,才抬手猛地一按鍵,門再度洞開,他終於走了出來,笑容諱莫如深。
初曉,陸正南當初,既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走進你的世界,代替了我,那麽現在,我便也按照這條路,重走一次如何……
葉初曉那天回到工作室,心裏很憋屈,但monica在外地出差,打電話給陸正南,他那邊也正忙著,不好跟他多說,隻得獨自悶悶不樂。
下班回到家,陸正南因為應酬還沒回,家裏隻有向老師和米粒兒,陪著她們一起練習了一會兒語音,她便先去做飯。
可炒著炒著菜,今天白天齊禛奇怪的語氣和神情又浮現在腦海中,手不由得一抖,頓時,鍋裏的油飛濺出來,燙得她手背上起了一大個白泡。
她趕緊出來找了藥抹上,正打算回去的向老師聽到動靜也過來,見狀便進廚房幫她把剩下的兩個菜炒了盛出來,葉初曉很不好意思地連聲道謝,留她一起吃飯。
但向老師家裏還有人等著她回去,匆匆告辭走了。
家裏隻剩下了葉初曉和米粒兒,飯吃到一半,葉初曉遲疑了又遲疑,終究開始問出了口:“最近那個……”她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齊禛:“就是經常過來看你的那個……”
“哦,你說叔叔爸爸啊。”米粒兒天真地笑,為了區別,她現在已經自動自發地將齊禛和陸正南,分成了叔叔爸爸和家裏的爸爸。
葉初曉心裏一澀:“嗯……他平時,都跟你說些什麽?”她其實也覺得,這樣套孩子的話不好,可是最近發生的一連串的事,讓她越來越不安全文字小說。
“沒說什麽啊……”米粒兒偏著頭回憶:“他就說喜歡我,哦,還說也喜歡媽媽,說以後要和我們在一起。”米粒兒單純地笑,她以為經常來這邊做客,在一個房子裏玩,就已經叫在一起了,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麽不對。
可聽在葉初曉耳朵裏,卻分外心驚。
以後和她們在一起?為什麽齊禛明明知道她和陸正南都已經結婚了,還是堅持這樣的想法?他究竟想怎麽樣?
眼見著葉初曉的神色變得緊張,米粒兒疑惑地問:“媽媽你怎麽了?”
“哦,沒事,你快吃飯。”葉初曉忙在孩子麵前收斂起情緒……
晚上,她將米粒兒哄睡之後,便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發怔,甚至都沒有聽見開門的聲音。
陸正南進來,看見她如此失神的模樣,有些奇怪:“怎麽回事老婆?我回來都不搞個歡迎儀式?”
聽見他的聲音,她才猛地回神,過來幫他放好東西,靠進他懷裏。
“工作太累了,還是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嗯?”他摟著怏怏不樂的她走向沙發,將她拉到他膝上抱住。
葉初曉歎了口氣:“昨天我接了筆寫字樓的訂單,可今天上門量戶型的時候,才知道真正的老板,是齊禛。”
當陸正南聽到齊禛的名字,微微一怔,沉吟了片刻才開口:“嗯……前些時他是說打算在這邊開個新公司。”
“你說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葉初曉的語氣激動起來:“他這樣偷偷摸摸地下訂單騙我上門,到底什麽意圖?”
“也許他是想照顧你生意,卻又怕你不肯接受好看的小說。”陸正南替齊禛解釋,可事實上,這個解釋連他自己都不信。
“今天米粒兒還告訴我,齊禛說以後要和我們在一起,他怎麽想的啊他?”葉初曉是個直性子,火一旦上來就急了:“我明兒一早就去把這單生意給撤了!”
陸正南心裏卻有另一層擔憂:齊禛既然能來下單,必定不可能輕易同意撤。
但此刻,他隻能先安慰葉初曉:“你也別想太多,不過是單生意罷了,而且不還有你老師和我呢嗎?”
葉初曉把臉埋在他頸窩裏,聲音沉悶:“正南,我真的討厭這樣,我就想安安穩穩地跟你在一起,不想再生出什麽事兒來。”
“哪能有什麽事兒,真是你想多了。”陸正南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背,眼底的神色,卻絲毫不輕鬆。
今天北京公司審計部的元老李叔過古城來了,說施曼和齊禛,把他開了,而就他發現的那些跡象來看,齊禛現在已正式開始動作,而且幅度比預想中更大。
再加上齊禛來古城這邊開公司,又借著這樣的機會接近初曉,目的已是不言自明——就是要奪走屬於他陸正南的一切,讓他也變得一無所有。
但這些話,現在他不忍心告訴葉初曉。
而且,對於齊禛,有些東西他能讓,有些東西不能。
“好了,去睡去睡,我到**幫你釋放壓力。”陸正南痞笑著把她抱起來,她羞惱地捶他:“跟你說正經的呢。”
“我也很正經,夫妻之事關係到國計民生……”他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因為嘴已有了另外的用處……
第二天,葉初曉到了工作室,先給monica打了電話,忐忑地說了昨天的事,monica很爽快,支持她撤單不做全文字小說。
可當她打電話給齊禛,卻遭到了拒絕:“公私要分明嘛,看來我們還是見麵好好談一談吧。”
齊禛的建議,葉初曉也拒絕了:“不如你讓經手人來我們工作室辦理退款吧。”
他在那邊,指節叩了叩桃木桌麵,微微一笑:“撤掉已簽約的合同,對你們來說就這麽容易嗎?雖說你老師名氣大,可畢竟這工作室也才開業,信譽總還是重要的吧,要不要我找幾家媒體,宣傳宣傳你們這特立獨行的規矩?”
“你……”葉初曉氣得說不出話來,可她也知道,他一定會說到做到,屆時工作室的名聲肯定會大受影響。
monica是為了她才到古城來的,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私人感情糾紛,而連累了monica。
“好,我做。”葉初曉冷冷地笑了笑:“也請齊總您,公私分明。”
齊禛說了聲“ok”,掛了電話。
公私分明?嗬,他如今,公完全是為私服務的。
他要的,就一定得要到手。
而葉初曉打完這個電話,心裏更是焦躁,隨即講電話打給了陸正南。
他其實並不意外這個結果,昨晚他便已料到。
寬慰了她很久,才將她逗笑,結束通話之後,他捏著手機的邊角,在桌上翻轉了幾個圈,終於還是撥出了齊禛的號碼。
齊禛似乎也並不意外他會打過來,反倒自己先開了口:“是為了初曉接的那單裝修的事兒吧?今天我說話是重了點,不過也是因為她要盲目撤單惹的全文字小說。”
“她就是個虎脾氣,三哥你多擔待。”陸正南在這邊,也若無其事,語氣雲淡風輕。
“我了解她,可比你早,也比你深。”齊禛回過去的話,別有幾分含意。
陸正南眼神微暗,但並不接招:“嗯,那三哥就更得多擔待了,要是萬一她又耍性子,你大人有大量,也別跟她置氣,盡著怪我就成。”
“你倒真是個好老公的人選,什麽都替她擔著。”齊禛的嘴角看似在笑,笑意卻未延伸到眼中,語氣也帶著幾分冷意。
陸正南仿佛完全沒聽出異樣,也哈哈一笑:“應該的,做男人麽,別的都傷得,就是老婆傷不得。行,那我也不多叨擾你了,回頭有空再聊。”
“回見。”齊禛掛了電話,一個人坐著的時候,又想起剛才陸正南說的那句“別的都傷得,就是老婆傷不得”,哂地一笑:“這算是警告麽,正南?”
兩天後,葉初曉設計圖做好,盡管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打電話給齊禛,約見麵的時間。
“不急,反正今天我要過去看米粒兒,不如就幹脆在家裏談吧。”他回答,如今他說起雲水閣,口氣那樣自然,就仿佛那裏是他自己的家。
“那好吧。”葉初曉不想多說,答應了一聲便要掛電話,他卻在那邊叫道:“哎,等等。”
“還有什麽事?”她問,已快失去耐性。
“前幾天在城郊一個農家樂裏,發現有你最喜歡吃的芭蕉雞,一會兒我開車過去買兩隻新鮮的,晚上給你帶去全文字小說。”他的語氣裏,含著寵溺。
葉初曉心裏百味雜陳,是,他還記得她的喜好,她的習慣,她的點滴,可既是如此深情,他以前為什麽不回來找她?如今大家已經是橋歸橋路歸路,他卻偏又一次次刻意地去提起過往。
她不是那種黏黏糊糊的人,愛的時候,她會傾盡全力去愛,可真的結束了,那就是結束了,不會拖泥帶水。
“以前喜歡的,現在已經沒感覺了。”她淡淡地回應:“所以你不必這麽費心,三哥。”
一聲“三哥”,再次強調了他和她現在的身份距離,齊禛胸口一窒,“啪”地一聲掛斷。
她默默地收線,知道自己這叫作不識抬舉。
可一個人,隻有一顆心,她承受不了兩份愛。
她隻盼,他能早早醒轉,走出舊夢,麵對現實,那他便還有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否則耽誤的,是他自己的人生。
晚上,她本以為他不會來雲水閣了,可他還是來了,而且手上真的拎著兩隻芭蕉雞。
“這是初曉以前最愛吃的,我常周末有空的時候,帶她去鄉下找。”當她在廚房裏,聽見他對陸正南說出這句話時,隻覺得心裏無力。
陸正南把雞肉拿進廚房的時候,看見她冷硬的臉色,什麽也沒說,隻握了握她的肩膀。
到吃飯的時候,葉初曉仍是神情淡漠,齊禛卻似渾然不覺。
吃完了飯,葉初曉上樓去把圖紙拿下來,在桌上攤開,用完全公事化的語氣,給齊禛講解。
陸正南不好打擾,抱著米粒兒到花園裏去玩好看的小說。
“很煩我麽?”在說話的間隙,齊禛突然問道。
葉初曉的眼睛仍然看著圖紙,不看他,也不回答。
“嗬,”齊禛一笑:“當初陸正南應該也是這麽死纏爛打,才贏得你的心的吧?”
聽完這句話,她先是怔住,隨後“騰”地一下火起:“你這個人,可真有意思!”
齊禛卻又像沒事人似的,恢複常態,繼續一本正經地看圖:“你看這個地方,需不需要加個隔斷?”
葉初曉此時卻沒那麽好的涵養裝模作樣,直接起身上樓,關上了門。
關門的聲響,驚動了陸正南,他立即進來看,齊禛若無其事地將圖紙疊起:“沒事,對裝修的意見不合而已。”說完他又在米粒兒臉上捏了下:“寶寶,爸爸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他就這樣離開,陸正南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拍拍米粒兒的頭:“乖,你先看會兒圖畫書,我上樓看看媽媽就下來。”
安頓好了米粒兒,他上樓敲門:“初曉,是我。”
她過來把門打開,卻低頭看著腳尖,一動不動。
“這是幹嘛呀?”他笑著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見她的眼角有哭過的痕跡,他怔了怔,把她抱進懷裏:“被氣著了?”
“他這個人怎麽這麽……”葉初曉伏在他的懷裏,懊惱地嗚咽:“他居然說現在這麽做,是因為你以前就是這麽做,才跟我在一起的。”
她如今,真的覺得齊禛已經偏執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他自己無法解脫,也不許其他任何人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