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揚不想刺激他,但心情也著實沒那麽放得開,隻淡淡不帶什麽情緒地說道:“我陪她到了她母親和弟弟這邊過年,目前她還好,很開心也很順利,我們和好了。沒有你想的那麽劍拔弩張,你也不必擔心,我對她會有多不好。”

那邊,田熙語已經坐上了副駕駛座,興奮的嗓音透過電話傳來:“你在跟誰打電話啊?哪個朋友給你送新年祝福來了?我也想說兩句。”

楚君逸緊繃僵硬的身體好半天才恢複,神情僵硬呆滯地望了望前方,啞聲說:“嗯……那就好。以後我再打給你們。大哥,現在先掛了。”

片刻之後,電話掛掉了。

那邊,車廂裏的幾個人也聽著這個電話,屏息凝神,氣氛肅殺到沒人敢說話。

沐染已經猜到是誰的電話了,盯著手機看了兩秒,小臉蒼白地看向了他。

那男人卻神情凝重黯沉,低垂著眸沒有再說話。

她看得出來。

那可不是什麽高興的神情。

沐染攥緊的小手鬆了鬆,也低垂下了眼神,不著痕跡地看向了別處,她大概能想象到楚君逸現在的處境,這個時段,正是新娘子娘家回門的時候。

婚姻有時候說簡單很簡單,一張紙,一個名分而已。

可落到現實的生活裏,很多很多的事都需要去違心地打點,尤其過年這個時節,長輩那一關終是要過的,他若不想跟田熙語在一起,怕是會過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但她也就……隻是這麽擔心地想想而已。

楚君揚也抬眼,看了看她。

正撞上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上車晚了,沒能跟她坐到一起去,就隻能隔著距離這麽看她,兩人的眼神終究是撞到了一起,瞬間,又火花四濺,那種漫天漫地的宇宙之間隻剩彼此的感覺又來了,沐朔看了看這兩個人,突然就特麽後悔死了坐在他們中間。

……

就這樣一直到下車。

軍區的匯演在晚上。

那個軍區政委的名字是陳思寅,一切的招待都在他名下,跟沐染談起他們的初識,他隻說,裴家裴清伊的表哥曾經是住軍區大院的,很小的時候,楚君揚隨她在那邊住過一段時間。

那就是很久遠的關係了。

陳思寅笑,點頭。

的確久遠,算是發小了,哪怕後來分道揚鑣軍商兩條路,兩人之間還是有聯係。陳思寅小時候對裴清伊的印象,還是很深的。

餐桌上,沐染也很陳思寅坐得很近,他笑著問她的一些情況,沐染都一一回答,問到敏感之處,對麵那個男人冷眸裏就嗖嗖射出冷芒來,冷冷地盯他。

沐染知道這時候問這個不合適,但還是輕聲問了句:“他媽媽應該應該很好吧?”

陳思寅笑,點頭,抿一口茶:“是個好人。”

“你一直都在南京沒走過?這幾年也都隻跟他是電話來往?”

“嗯,”陳思寅看了那男人一眼,“他總有自己的事要忙,沒空理我。”

沐染隱隱聽出了一些端倪。

但,又拿不準。

不好多猜多想,隻好沉默。

抬頭看那個男人,飯間也偶爾抬眸看她一眼,兩人之間眼神裏交融的味道,還停留在剛剛車上楚君逸打來的那個電話裏。

看似風平浪靜,桌下,兩人的卻手指纏繞在一起,輕叩著彼此。

匯演的時候,沐朔歸隊,徐璟很早回去休息了,陳思寅給他們找兩個相對高一些又昏暗一些的位置給他們看,鐵血錚錚的漢子們時而柔情時而剛強地表演著,讓人看得心裏滂湃起伏。

“沐染,我跟你說件事。”

他像是想了一會,才輕輕說出這句話,黯啞低沉的嗓音透出的語調很是扣人心弦。

懷裏的人兒“嗯?”了一聲,茫然地輕輕抬起了頭來。

她大概是猜想到了他有話說的,雖然彼此之間是說好了再不為君逸的事情發火吵架,但楚君揚心有芥蒂,她知道,兩人之間不明不白的意味拖到現在,也是要有個了結的。

否則。今晚在**。她依舊會“不好過”。

他的眼眸,清冽淡然的,但蘊含著一絲凝重的味道在裏麵。

楚君揚抿唇,許久之後才略微肯定地開口:“你跟君逸之間沒發生過什麽,但後麵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是麽?”

他語調很穩,姿勢一如既往的親密寵溺,絲毫讓沐染聽不出什麽意味。

也絲毫不知道,這段對話這隻是前奏而已。

小東西小臉微微一白,在軍區空曠的夜空下,恍然想起了這件讓她傷痛卻不知過去了多久的事情。

她是真沒想到,有一天這件事還會被人挖出來談。

點點頭,沐染輕吸一口氣,清冽的嗓音坦然回答他:“是。”

楚君揚喜歡她的誠實,依舊那樣看著她,緩聲道:“那第一次是什麽時候?跟誰在一起?方便跟我說麽?”

沐染小臉愈發蒼白了。

脆弱得像白紙一樣。

有些事就是這樣,女人明知道那樣的事情不是自己的過錯,還是羞於啟齒開口,尤其現在在楚君揚麵前,她即便說了,也不知他會不會相信。

“我可以講,”小東西臉色幾番變化後,心裏帶著幾分害怕與自卑,抬頭看他,“但你相信?你確定你會相信我說的話?”

“嗯。”他毫不猶豫。

小東西沒想到他回答得這麽爽快,掐著自己的手心,索性直接說:“我那天晚上在一家酒店談生意,進錯了房門,我是被人強暴的。”

說完這句她低下頭,心底一陣撕痛,“具體過程我不記得了,當時對方說我進錯房間也有錯,那個房間或許就是用來做那種交易的,是我倒黴而已。”

“你會覺得我軟弱是吧?可如果對方是故意我還可以告他,可如果有些傷害是陰差陽錯,就沒有辦法了,不是嗎?即使我當時怪他,狠心要他負責了,又怎樣呢?告他故意傷害,又怎樣呢?又不是我想要的結果,賠償也不是我要的,我失去的東西也補不回來了。”

頭頂的男人,久久沒有說話。

小東西忐忑起來,心思一點點沉下去,掐緊自己的手心,苦笑:“你也許不相信吧?會覺得是我杜撰而已。沒關係,我不在意……”

她要放棄讓他理解和同情了。

楚君揚手指輕輕扳過她的肩膀來,手接著緩緩上移,輕輕撫著她的小臉仔細端詳,抿著的唇緩聲開口:“我沒有不相信你,反而,我相信的很。”

小東西的心反複掙紮著,緩不過來。

“我相信你,沐染,”他嗓音低沉而悠遠,黯啞中透著篤定的味道,“因為那個人,是我。”

沐染沒反應過來。

待真的聽清楚之後,她小臉煞白地抬起頭,一個激靈之間,震驚而不可思議地看向了他!!

我相信你。

因為那晚的那個人,是我。

沐染以為自己聽錯了,那種震驚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這件事我沒有跟任何人講過,誰都沒有,我……”

“你那天為一個路氏承包案子來的,終審一直不過,所以才送資料去了酒店,是麽?”他緩慢而篤定地說著,叫這小東西慢慢接受這個事實,“你那天穿黑色的一步裙,很漂亮,唇膏的味道是橄欖的……我說的可對?”

那晚她的味道,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沐染這下,聽得險些瘋了。

她猛然站起來,在高高的看台上,退開幾步水眸瞪圓看這個男人。

“楚君揚,你……”

“現在確定是我了?”他的嗓音,平穩淡然到簡直讓她想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