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小事一樁,卻見周榮樹神色甚至鄭重,心中更是惴惴不安,眼神不自主的左右張望。

陳昆侖心中一驚,不再強求,僅是說:“既沒別的事,我先回家。”

周榮樹垂著頭,眼光閃動,身體匍匐更深,並不挽留。

趙虎麵色鐵青,小心翼翼觀望陳昆侖的臉色。

“走!”

陳昆侖語氣平淡。

一個字出口,便是鐵令,縱然有再多不甘也不敢吭聲,追隨而去。

北境事情蹊蹺,他這一趟來本就為調查來,周榮身居要職,又是信得過的人,最適合問話。

什麽都不問就走,趙虎心中如同貓抓一般,恨不得當場問個痛快。

偏又不敢,隻得跟在後麵和蘇琴嘀咕:“真不知道大哥怎麽想的,這個時候問個徹底,要打要殺,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蘇琴也是滿肚子的疑惑,抿嘴跟在身後,默不作聲。

北境風景視野最寬闊的雲頂山腰。

光滑平坦的柏油路伸展出去,直通山腰。一座古色古香蘇式園林複古宅院前,左右花壇各立著一根七八米的旗杆,杆頂飄揚黑紅兩麵旗幟,繡著一頭張牙舞爪,神態威猛的黑龍。

旗幟隨風招展,顯得黑龍更是奕奕若生。

朱漆大門上,茶杯大小的銅釘閃閃發光,門頂上“天王府邸”四個金漆大字,銀鉤鐵劃,剛勁非凡。

這兒是陳昆侖一月內收回十餘座城池,國君花費重金為他打造的府邸。

整個龍國第一無二最有氣勢的私人住宅。

“這就是天王府邸?!”

蘇琴僅是見大門外恢弘氣勢,忍不住捂嘴感慨。

趙虎得意挺胸,麵帶驕傲笑容,大聲說道:“就這?”

“等會兒開門後,你才會真的大開眼見。”

攻破敵國首都連連作戰,已有一年沒回過府邸。趙虎不禁想起府邸輝煌,不用開門也知道,大門裏麵至少有十六個腰板筆挺,英悍無比的高手。

裏麵更是處處暗衛,將整個府邸保護的一隻蒼蠅都別想飛進來。

“蘇琴,穩著點,我去開門!”

趙虎麵帶紅光,抬腳便往前走。

陳昆侖佇立門前,手欲要抬起阻止趙虎,眉心忽地一皺,緩緩放下手來。

“吱呀……”

冷風灌入,卷起一地落葉。

院內死寂,除了瘦鼠逃竄聲,哪還有一絲人氣。

趙虎如同石頭一般,手保持著開門的姿態,立在門口,隻有鼻孔還在出氣。

蘇琴一臉疑惑,小心的看著陳昆侖。

“回房間,擦了灰塵,湊合一下。”陳昆侖聲音平靜,仿若他隻是一個局外人,這兒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是!”蘇琴心中雖震撼,也麻利的動起手來。

”不!不行……”趙虎倏地大吼一聲。

他的內心是崩塌的山河,不住搖頭,口中念念有詞:“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北境究竟發生了什麽?”

“天王府邸,軍團歸宿,怎麽連個看院子的人都沒有?”

趙虎拳頭不住的握緊,青筋蚯蚓般,從手背蜿蜒至脖子。

“今天,我必須要問個清楚!我大哥還在,黑龍軍團還在,趙虎還在,誰特麽敢這樣欺負人!!!”

明晃晃的刀子發出冷冽的光,趙虎雙手提刀,便要挨個兒找人算賬。

蘇琴汗如雨下,說破嘴皮,苦苦哀求,也影響不了趙虎分毫。

“今夜,會有人替你解惑。”

話落音,陳昆侖已闊步走入院中。

前一秒勢不可擋的趙虎,此刻渾身發軟,收起雙刀,低垂腦袋,默默地拿起毛巾水盆,打掃衛生。

蘇琴掌心全是深深地掐痕,剛才的趙虎實在是可怕,就像是地獄中出來的修羅,不過是勸說阻撓片刻,便抽空了全身力氣。

她快步追上陳昆侖,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好氣。

若是靠地位身份鎮壓對方,阻止此事,卻壓不下去情緒。

“先生。”蘇琴緊咬下唇,鼓起勇氣問:“您是怎麽做到的?”

陳昆侖轉過身來,垂下眼瞼,輕聲道:“勸說別人之前,先搞清楚,讓他失控的原因。”

說完之後,陳昆侖抬起手來,在蘇琴額頭上輕揉幾下。

蘇琴隻感覺一陣暖流傳來,撞在趙虎手肘引起的淤青腫脹,此刻恢複如初。

人已回屋,蘇琴站在屋外,眼中光彩熠熠,激動難掩。

夜深人靜。

大院斷電,隻有一支蠟燭發出微弱亮光。

三人圍坐桌前,各自看著手機。

一陣聲響,圍牆樹葉簌簌直掉,一道黑影閃動,什麽東西忽然從窗戶竄了進來。

趙虎騰地坐起,身形靈活如猴,寒芒一閃,朝著黑影劃去。

動作迅猛如閃電,黑影根本避無可避。

“周榮樹,你來了!”

陳昆侖靜坐桌前,身體未挪動分毫。

趙虎聞言,身體暴退,收回鋼刀。

即使如此,也有一絲血光飛濺。

“咚!”

黑影直挺挺跪在地上,哽咽道:“屬下身不由己,隻得夜深才來替天王解惑。”

燭光搖曳,照在周榮樹臉上。

脖子一條血線冒著血珠,他猶不自知,隻跪著等待陳昆侖的指示。

趙虎先是大驚,又是大喜,刀子一收,全沒了白日裏毛焦火燥的情緒。

語氣瞬間輕快:“老周,你真來了!”

蘇琴美眸流轉,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敬佩欣喜,忍不住出聲:“看吧,先生說有人解惑,人就來了!”

聲音不由自主拔高:“先生真是深不可測!”

“這位是?”周榮樹大驚,警惕起來。

“自己人!”

淡淡的三個字,三人表情各異。

蘇琴直接淚水滾落,趙虎看向她的眼神也柔和許多,周榮樹更多的則是震驚,但很快便接受此事。

雙雙點頭示意後,開口道:“天王,屬下鬥膽問您一句,您這一次回來,為了什麽事?”

趙虎滿腹疑惑,站在陳昆侖身後幹著急,強壓性子等候答案。

陳昆侖不急不躁放在杯子,笑道:“想家了。”

這話本沒有任何問題,這兒本就是陳昆侖的家,北境也是他打下來的江山。

卻聽得周榮樹臉色大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跪地不起,哀求道:“僅是回家,屬下懇求天王,速速離開北境,再也不要來了!”

“若天王要這北境,屬下願為天王流幹最後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