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想辦法。”寂修轉過了身,“你既已離去,便別回來了。”
極夜卻叫住他。“寂修,你在謀劃什麽事?”
“你已不屬於靈骨齋。此間的事,已與你無關。莫要再問!”寂修抱著白折,隻一步步離開。
“寂修,你別自以為是!”極夜的聲音已有了怒意。
“現在,我救不了她。你也救不了她。”寂修道。
極夜冷笑。“我是神醫。我救得了天下人,自然能救得了她!”
他向來風流,吊兒郎當,自從數百年前重傷之後,如今的性子才收斂了些。但他也從沒有把自己醫術好這件事掛在嘴邊。
此刻,是他第一次說他自己神醫。因為他對自己發了誓,他一定會救白折。
“極夜,聽我一言。既然離開了,便莫要再回來了吧。”寂修隻又這麽說了一句。
他這句話裏有一點蒼涼,也有一分傷感。
他已經活了太久太久,好像早已活成了無知無覺的怪物。
他向來說話,也很少流露出什麽感情。
可此下,聽了寂修這般說,極夜竟握緊了拳頭。
——此刻,他從寂修的這句話裏,卻聽出了無盡的寂寞。
極夜正了身子,朝寂修望去。
——他正抱著白折,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走廊的燈光黑暗,這路再往前便是一片黑暗,如同吞噬了所有的光線的洞穴。
而他就那麽一步步走,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他穿的也是黑袍,好像整個人即刻就要融進那片黑暗了。
他這個背影太過孤獨,人如極夜,也不免受到觸動。
極夜不由上前了一步。“寂修你……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是不是……”
“我懂的極夜。這靈骨齋……其實就是一個牢籠。”
寂修說完這句話,便沒再開口。
極夜獨自站在走廊裏,看著寂修的背影漸行漸遠。
許久之後,極夜隻有輕輕歎口氣。“寂修,你背負的東西……太多了。你對得起所有人。可是,於她,你又當如何……”
極夜說這句話的聲音很輕,宛若自語,也不知寂修是否有聽見。
次日,清晨。
木尋安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躺在**。
她覺得有些頭疼,於是按了按腦袋,便回憶起昨晚的事情了。
她驀地坐了起來,然後跳下床,是想去高銘聲的房間。
恰在這個時候,高銘聲推門而進。他手上拿了些豆漿油條,看見木尋安醒了,他笑道:“醒了啊?來,吃早飯。”
“吃什麽早飯!白姐姐不見了!”木尋安跳了起來。
“別急別急,先坐下。白折在另外一個房間,寂修陪著她的。”高銘聲見木尋安著了急,連忙上前安撫。
“寂修大人來了?”木尋安麵色緩和不少,坐下來之後,又問,“可是,昨晚到底怎麽回事,寂修大人有沒有告訴你?我……我記得,有人放了迷煙一樣的東西,然後我倒在地上不能動,有人進來把白姐姐抱走了。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怎麽會回到**去?昨晚來的人,是不是極夜?”
“你先別急,聽我說。”高銘聲說,“白折脖子上不是掛了翠玉嗎,她的狀況,寂修能通過翠玉感覺到。並且,寂修在靈骨齋內設置了觀察蘇旭的辦法,他發現蘇旭也來了鎮江,便覺得不妥,所以也能及時過來。”
高銘聲說著,把豆漿油條放在桌上,又道:“據寂修所說,昨晚來的人就是蘇旭。他用的不是迷煙,是障眼法,讓你以為他是熟人罷了。他的目標是白折,未避免節外生枝,也就沒對你怎麽樣。好在,他沒有傷害到你。”
“我沒事啊,殺了我又如何?我的備用木偶早就造好了,把心換過去就是。”木尋安眨了眨眼。
“胡說!”高銘聲提了聲,“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你的秘密了,他們如果真要對付你,就要對你心口的那把刀下手了!不對,他們已經下手了。他們竟然還動用了如意乾坤袋!好在我們及時發現!”
“哦……”木尋安難得聽見高銘聲教訓自己,難免撅了個嘴。但她也知道,他是為她好,所以隻撅了個嘴,委委屈屈的樣子,沒有說話。
高銘聲見狀,隻覺得心都化了一下,連忙把語氣放輕柔了,還揉了揉她的腦袋。“快吃東西吧。”
“嗯。”木尋安點點頭,拿起油條咬了一口。隻不過轉瞬,她想到了什麽,又問:“昨晚來的人……真的是蘇旭嗎?我看到極夜,真的是障眼法?可是如果論最熟的人,我看的應該是你,不該是極夜啊。”
“那障眼法的作用你我都不知道。也許……也許你下意識認為,寂修不在的話,隻有神醫如極夜才能救白折。所以那個時候你的心裏盼望著極夜出現,好讓他救白折。所以,你才在障眼法裏看見了他。”高銘聲想了想,這般道。
“也許吧……”木尋安偏了個頭,“可是蘇旭為什麽要單獨帶走白姐姐呢?他如此,有什麽作用呢……”
便是在這個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木尋安和高銘聲側過頭,便看見是寂修在門上敲了一下。
“寂大人!白姐姐可還好?”木尋安見狀忙問。
“還好。”寂修道,“她已醒了。不著急,你們先吃完,再去看她吧。她也正好再休息下。”
“那就好!”木尋安舒一口氣,這個時候才真正地放下心來。
“對了,還有你們帶回來的那個人,現在也在我房裏。你們是不是把他忘了?”寂修輕抬眉梢,這般說道。
“哎呀,我還真把他忘了!”木尋安拍了下腦門,忙問寂修,“他醒了嗎?他怎麽說?”
“醒了。他當‘馬’當了太久,還不太適應,正在適應。你們先吃飯,一會兒過來,一起說吧。”
寂修這般說著,便轉身離開。
“銘聲,你覺不覺得寂修大人臉有些太過蒼白了?”木尋安問道。
“也許他為了救白折,耗了不少體力吧。”高銘聲說著,也皺了眉,“不過確實,我心裏也有些慌,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