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高書說到這裏，嘴裏卻不斷地冒出鮮血，話已經說不慣了。

“讓你死得瞑目一點吧。本來我已經有所懷疑了。但先前的一切，尚可歸結於你或許真因為在外麵遇到點什麽而心情不好。可那之後，你原地不動，而是神色嚴肅地和樂遊商量著什麽，又朝我這兒來了。加上，我哥哥和蘇旭都不在。這是你們絕好的機會。我終究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簡笙說著，麵無表情地看著高書漸漸倒在地上，眯起眼睛，又道：“少年郎，你這般單純的心性，就適合在昆侖看雪，或者去清溪鬼穀看花。看來，這樣的日子終究不適合你。我隻是好奇，你向來聽話，怎麽突然想要殺我呢？”

“在我們和靈骨齋交戰的時候，坐收漁翁之利，趁我們兩敗俱傷、奪走和氏璧。這樣，你們又能報仇，又能複活你的家人，你是想這樣做嗎？可你沒有這樣的野心啊，你也根本不敢這麽做，何況你說過你愛我的啊。好吧，樂遊倒是有這樣的野心。姑且認為這是樂遊說服了你吧。可是你們的舉動，讓我看不懂啊。”

簡笙低頭，靠近高書，毫不在意她的身上沾了他的血，“你們先殺我，卻是為什麽呢？除了惹怒我兄長和蘇旭，被他們追殺，你們得不到半點好處啊。你們更無法對付靈骨齋啊。這不符合邏輯啊。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高書聽了，動了動嘴唇，可是從他嘴裏流出的隻有鮮血、再也沒有一句話。

他看著簡笙，身體徹底僵硬下來，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說不出話來啦？”簡笙笑著靠近，她的手撫過高書眉眼，幫他合上眼睛。她的眉目突然很溫柔，帶著一點探尋、一點愛戀，就像是在對待心愛的人。不知道的人見了，根本不知道是她就是殺人凶手。

“你的家人做盡惡事，可是他們為什麽不讓你參與呢？他們保護你保護得太好，讓你太單純了。樂遊也是，他雖比你多些閱曆，但不過隻是你父親的殺人工具，他會什麽計謀呢？你們兩個為什麽要找死呢？”

“你就適合在昆侖山上待著。你的靈魂本該和那裏的雪一樣幹淨。你偏生要來這人世間，若傻傻地跟著我們，也就算了。你為什麽……又要試著讓自己沾染淤泥呢？沾染上自己不該沾染的東西，你又沒有能力淨化自己，那麽，除了自取滅亡，你還有什麽後路呢？”

簡笙說著這話，食指從他的眼睛已滑到他的下頜。“哎呀，我實在猜不出你為什麽會突然做出這樣的選擇。好在……靈骨齋給了我啟發。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簡笙的手指慢慢往上滑，一直到高書腦部的位置。她再輕輕歎了一口氣，溫柔地說：“可惜，我不會化什麽記憶白骨，那是靈骨齋本身的力量。那麽，我獲取你記憶的辦法，可能要殘暴一些了。不過，你不會疼的，對不對？”

簡笙笑了，手掌驀然用力。她收回含光劍，瞬間用劍劈開了高書的頭蓋骨。然後，她取出了他的腦子。她把他的大腦捧在掌心，閉上眼，似乎感受著什麽。隨後她便看到了——那顆不知從何而來的冰晶。

看完這一切，簡笙咬了牙，憤恨地吐出三個字。“靈、骨、齋……”

短暫的憤恨滑過，她的臉上重新恢複平靜。

她看下高書那已經不完整的屍體，搖了搖頭。“傻瓜，你不過是被人利用了。”

說完這話，想到什麽，簡笙立刻打開他身上的包，一眼看到裏麵的紫冰晶。

她伸出手，似乎想把這紫冰晶拿到手中。

可轉瞬，紫冰晶憑空消失在空中。

給物品做上記號，等達成所標記的事件後，冰晶自行穿越空間、回到靈骨齋中。

——又是靈骨齋的把戲。

簡笙忍不住吐出一口氣，握緊拳頭。“師兄啊師兄……你把這些計謀都用在我們身上。此計，真是毒辣。此生棋逢對手，阿笙佩服。”

簡笙說完這句話之後，重新打開清淨琉璃瓶，把高書的屍體也化成了一灘水、收入了瓶中。

做完這一切，她繼續回到廚房做晚餐，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

再晚一點的時候，簡徹和蘇旭回來了。

飯桌上平時有五個人，如今變成了三個。

簡徹看向簡笙，“阿笙，他們兩人呢？”

“死了。”簡笙麵目平靜。

“死了？”簡徹詫異，但這抹詫異很快消失，“你為什麽要殺他們？”

“因為他們想殺我。幸好我及時發現。”簡笙說著，簡單把寂修設下的計說了一遍，“高家人死，收回冰晶，他是想斬斷我們羽翼。我們的計劃要稍微做點調整了。”

簡徹蹙了蹙眉，終道：“無所謂。他們本就可有可無。本就是拿他們當煙霧彈罷了。隻是阿笙——此事若能事先查出，豈非更好？”

“哥哥……是在怪我殺了他們嗎？”簡笙揚眉，眼眶微微有些發紅，“可是我不殺他們，我便會死。你們都不在。”

“我何嚐是在怪你了？”簡徹無奈，抬手揉了揉簡笙的頭，“隻是多一個幫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罷了，先不管這些了，好好吃飯吧。”

“嗯。”簡笙低下了頭，的確是在吃飯了，但她整個人看上去無比可憐，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簡徹終於放下筷子，上前輕輕摟住她，拍著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是哥哥錯了，好不好？是我不對，我該早點回來，讓你受驚嚇了。也是我不該指責你。你受了委屈，我該好好安慰你才是。”

“嗯，謝謝哥哥。”簡笙在他懷裏抹了抹眼淚，他低頭，輕歎一口氣，撫去她的眼淚，哄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把她哄好了。

最後吃完飯，簡徹把簡笙送回房中，哄她乖乖睡下，才鬆一口氣，幫她掖了掖被角，出門的時候關門的動作也非常輕。

他出門之後，看見蘇旭站在不遠處。他的臉色看上去有幾分擔心。

看見簡徹出門，蘇旭連忙上前，頗為關切地問：“她沒事吧？”

簡徹微微蹙眉，終是答：“沒事。”

“主子，請你原諒小主，她有時候也是……”蘇旭說著，也朝簡徹跪了下去，“這上麵，屬下也有罪，幫著她瞞了您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