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看到這句話，立刻打字回複：“你要什麽？我什麽都可以給你。這條命都可以給你。我隻想再見她一麵……我想跟她說話。我想向她說抱歉。”

“犀角你很快會收到。你會照亮魑魅魍魎，引來魔物入體。不過有一個辦法，可以抵消這種災難。”

雲飛忙問：“是什麽辦法？”

“娶琳琅。與鬼結為夫妻，你便有了鬼籍。”神秘人繼續在QQ上回複，“入鬼籍，魑魅魍魎視你為同類，自然不會害你了。”

雲飛立刻回複：“這我當然願意。如果能娶她，再好也不過！我活著的時候答應娶她！本來這一年我畢業後，我就可以娶她的。我今年就要畢業了。這是我承諾娶她的時候，我一定會娶她。我不要命了都沒關係。”

“很好。這代價便是，一人入鬼籍，一家入鬼籍。”神秘人說完這句話，任憑雲飛再說什麽，他都不再回複了。

三天後，雲飛收到了一個包裹。他抱著包裹去學校附近開了一間房，以避開室友。確定房中沒有任何人和攝像頭，雲飛把包裹打開，這一下便看到了那個動物角狀的物什。

雲飛知道，這便是靈犀之角了。

包裹裏除了靈犀之角，還有一張卡片。卡片上記錄了結陰婚所需的物品、步驟以及時辰。雲飛看過兩眼，也就記住了。物品和步驟都很簡單。這卡片上提到，這時辰是按照雲飛的生辰八字和琳琅死的時間算的，是結陰婚的良辰。

雲飛其實知道，這個神秘人很奇怪。他給了自己犀角，卻什麽都不要。自己沒說地址，他卻能把包裹記過來。甚至於琳琅死去的準確時間，他都知道。這個神秘人太不同尋常，或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要的或許是雲飛的命。

雲飛知道這些，可是他已經不在乎了。看到琳琅屍體的那一刻，他就瘋了。他外表有多平靜，內心壓抑著的、沒有宣泄出來的悲傷就有多濃厚。

他什麽都不在乎了，世界毀滅跟他也沒有關係。何況這個時候，他相信——如果這世界真的有陰間、或者說有另一個世界，那麽生死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人死了也沒有什麽關係，到另外一個世界重聚就是了。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他要娶琳琅。這是他對她的承諾。他對之前責備她、懷疑她的態度感到抱歉，對沒有陪在她身邊好好守護她感到抱歉。

在他看來，他必須娶她，如此一切才算圓滿。

又三天後。

正好是寒假，學校人少，下午開始，雲飛拿著他和琳琅父母的照片，並想辦法偷偷弄出來了琳琅的屍體標本，擺上紅燭，掛上紅綢，做好了結陰婚的準備。

他拿出犀角，在教室裏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放下，然後點燃了靈犀之角。

心有靈犀，方可燃靈犀。心有靈犀，幽冥界另一端的那個人才能聽到召喚者的心意，才會出現，才會與之相遇。

所以，琳琅果然出現了。

雲飛高興地朝她看去，見她穿著嫁衣而來。

一天前，雲飛去了北京郊區，在一個無人的街角擺上了琳琅的照片，點上了蠟燭，給她燒了紙錢，還燒了一件嫁衣。

如今，琳琅穿的嫁衣與雲飛燒的那件一模一樣。

雲飛立刻上前抱住她。他的語氣不像是久別重逢，反倒像是她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雲飛對琳琅說：“時間太倉促，來不及訂做，隻有買現成的。也不知道這個嫁衣你喜不喜歡……你向來喜歡中式的東西，所以我就買了嫁衣，沒有買婚紗。”

“我喜歡，很喜歡。雲飛，你最好了。我們終於能夠重聚了。”琳琅拉住他的手，“我們什麽時候舉行婚禮？”

“稍等一會兒，吉時還沒到。”雲飛說著，端起琳琅的臉，吻了下去，“太好了，我終於又看到了你。真實的你，而不是一具屍體……”

“那屍體很醜對吧……”琳琅在他耳邊歎息。

“不會。琳琅永遠是最美的。隻是她不能對我說話，不能擁抱我，也不能親我。琳琅啊，對不起。之前的所有都是我對不起。是我的敏感、多疑，讓你受了太多傷害。現在讓我來彌補你——”

琳琅隻笑著回吻他，沒有說話。

兩個小時之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被短暫的打斷之後，是夫妻對拜。

陰婚結成。

讀完記憶之後，不得不說，詹明月和左易都是挺震撼的。他們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縱然他們在特殊的部門辦事，這樣的事看得太多了，但悲劇總是讓人開心不起來的。

放在他們麵前的茶還沒有喝，早就涼了，王安安為他們重新斟上一杯茶，然後說：“錯誤就是錯誤，一旦走錯，就很難彌補了。隻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這個道理。”

“是誰給他的犀角，你可有查到？”詹明月沒有過多感懷，隻是察覺這件事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這個悲劇，的確是兩個人的悲劇。但故事的背後，又是誰利用了一對再平凡不過的小情侶，來使得犀照人間、陰陽差點逆轉呢？

“你也察覺到了？”王安安看向他，“陰陽相對，如果昨晚不慎死了很多人，陰陽相混……這世界可就不太平了。雲飛是被利用了。他以為如果世界毀滅跟他無關，去另外一個世界就可以了。他又怎麽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如果都死了，另外一個世界就能承載這麽多亡靈嗎？輪回之道，豈是他以為的、你們以為的那麽簡單？”

王安安說到這裏，拿出另外一個白骨。“我還抽取了另外一個記憶。是從琳琅屍體上抽取的。讀完這段記憶，你們可以看到是誰操縱了這一切。我想那個人……也是靈骨齋的敵人，甚至是……”

甚至是，跟寂修屍體被盜有關的人。

王安安握緊雙拳，咬了牙，深深呼出一口氣，才平靜下來。

而當詹明月和左易握住這另外一根白骨，明白了這個故事，才發現這件事竟然有反轉。

——從天津回北京之前，琳琅去見過一個人，那個人叫“安豐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