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遇故知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特別是見到了家中特別特別親的長輩,陳白澤一路來地鬱悶消散一空,都忘了請兩位長輩家中坐。

沈麟兒邁著虛弱地步伐走了出來,輕聲說道:“白澤,怎麽不請兩位長輩進來?”

陳九霄目露讚賞,李仲意也是笑意盈盈:“這位姑娘,你好,我是陳白澤三叔”對此人逢人便說是自己三叔陳白澤也是很無奈,畢竟跟這位三叔真的不熟啊。隻是好像沈麟兒很受用。

陳九霄搶先一步一把拉住沈麟兒地手噓寒問暖道:“姑娘怎麽這麽虛弱啊,是不是白澤這小子沒賺到錢沒吃飽啊”沈麟兒害羞著不作聲

陳白澤趕忙上前一把拉開兩人,這位大伯年輕時候地風流韻事他可是聽得不少。陳九霄眼裏含笑率先走進院子。

陳白澤立馬說道:“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收拾,有些亂”

李仲意笑道:“不錯了,在金陵有個家,是多少人羨慕地事情,倒點熱水就行了,不用煮茶”

陳白澤心想,這剛回來,別說茶葉了,連燒水的壺都沒洗呢吧。

可是一看這兩位長輩安穩的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一點動的意思都沒有,陳白澤哀歎一聲,在鎮北他是萬人敬仰的陳隊長,一回金陵他就變成下人了。

就在陳白澤鬱悶的時候,大門忽然開了,有兩人嬉笑著走了進來。

陳白澤眼中放光,黃瓷和羽嘉子來的正是時候。

陳白澤一把拉住黃瓷和羽嘉子惡狠狠的說:“來的正好,燒水去,黃瓷給我錢,我去買茶葉”

隻見黃瓷笑嘻嘻的讓開身子,門外麵聽著兩輛手推車。上麵日常用品一應俱全。

陳白澤漠然找到茶葉和燒水的壺,去井裏打了一壺水,一個人躲在後廚。

“那件事不是你的錯,你不用太過自責”羽嘉子安慰道。

羽嘉子和黃瓷比陳白澤先一步回金陵,早已將事情與軍部報備,軍部得到指示放任兩人離去,鎮北之事與他們無關。

兩人已經做好為金陵軍承擔起逃兵的罪責,沒想到最後隻是口頭上訓斥幾句,典型的高高抬起輕輕落下。

羽嘉子不明所以,黃瓷也摸不著頭腦。

陳白澤茫然的看著麵前的火堆,火焰映照之下仿佛有很多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浮現在陳白澤眼前:“他們都死了,十五萬人啊,十五萬人啊”

羽嘉子沉默不語,隻是站在陳白澤旁邊。

忽然水壺發出一聲尖叫,水開了。

陳白澤下意識的去拎熱水壺卻忘了那熱水壺是滾燙的。

“哧溜”陳白澤茫然的望著自己手掌和那水壺提手的位置,有一層薄薄的水汽隔絕著陳白澤的手掌和銅壺。

羽嘉子歎了口氣:“白澤,如果實在無法改變命運,不妨接受它”

“接受它麽?然後一世又一世不停的做出選擇?誰能告訴我這樣的選擇究竟有何意義?人類難道不能自己給自己做出選擇?妖族為什麽也要我來做出選擇。我究竟是誰,我是陳白澤還是白澤?”

“傻孩子”李仲意出現在門口:“我來看看水燒好沒有,既然聽到了我自然不能當沒聽到的”

李仲意頓了頓,整理了袖子。將雙手付在身後笑著說:“其實啊,這個世間大古國也好,北莽也好,南朝十八國也好,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著,如果你問他們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很少有人能答得出來,若說意義,世間大多數,甚至是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活著的意義,你就說那在街上賣大肉包子的,從他爺爺開始就在這邊賣肉包子,祖孫賣了三代還是在賣肉包子,他有何意義?可這樣他們就不需要活著了?白澤,世間眾生都有活著的權利。”

李仲意停頓了一下看著陳白澤的反應,然後繼續說道:“白澤,努力做你自己,沒有人逼著你做選擇,你也不用為任何人做選擇,你是陳白澤,不要因為自己的過去而覺得有什麽負擔。”

陳白澤第一次正視這位三叔,忽然間他笑道:“三叔,我給您泡茶”

李仲意哈哈大笑,笑聲暢快淋漓。

李仲意畢竟是皇帝陛下,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在陳白澤這邊逗留了一陣便趕回城主府,黃瓷作為城主必須作陪。羽嘉子則被叫著一起商議政事。

空****的宅子裏又是隻剩下陳白澤和沈麟兒兩人。

沈麟兒躺在**看著曬進來的陽光,舒服的閉上了眼。

陳白澤站在院子裏,恍如隔世。忽然肩膀上飛來一隻野鴨,嘰嘰喳喳的叫著,陳白澤笑道:“怎麽?小小,發現什麽好玩的了?”

那野鴨正是陳白澤的戰獸之一,與另一隻野鴨小大一起一直擔任偵查的任務,此次回金陵他們可立下了不少功勞。一路上躲避麻煩可全靠他們。

小小嘰嘰喳喳了好久陳白澤也沒聽清她在說什麽,隻知道是遇到一個同類什麽的:“你自己去玩吧,記得晚上回來就行了,不要以身涉險,現在外麵不太平,如果有危險,立馬以心神告訴我。還有帶著鷙鳥一起。”

小大和小小速度很快,但是戰鬥力很低,鷙鳥則不一樣了,鷙鳥作為上古異獸的後裔,本身血脈強勁,又吃了陳白澤一滴血,現在返祖現象尤為嚴重,身上的囂張氣焰都快壓製不住了。

連東郭雲的大熊都讓他三分。雖說現在金陵城比較安全,但走過山淌過水的陳白澤知道了外麵的凶險,不由得他不嘮叨幾句。

小小不耐煩的飛走了,對於陳白澤嘮叨頗為嫌棄。

“你讓他們去玩吧,這裏是金陵城,又有戰獸山莊看著,出不了大事”沈麟兒虛弱的說道。

陳白澤點了點頭:“你多休息休息吧,三叔說請禦醫過來看一看,應該沒大事”

“武道斷絕還不算大事啊,那要什麽才算大事啊”沈麟兒說起這個的時候語氣輕鬆,但是陳白澤還是能從她的眼中看出她的哀傷。

“不說這個,我打算明天去看看二姐”陳白澤忽然開口道,沈麟兒腦中浮現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子,點了點頭:“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見陳白澤要阻止,沈麟兒笑道:“沒你想的那麽弱不禁風,好歹曾經也是三品的武者,郭奉天下手極有分寸,隻是斷了我的武道修行,這麽多天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沒事的。總不能整天和一個富家小姐一般躺在**等你伺候吧,這也太嬌氣了”

陳白澤不再言語,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自從鎮北回來之後,陳白澤就很少說話,更多的時間就是默默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第二天,陳白澤見到那個熟悉的女子,剛想張嘴說話就被那女子一劍給劈進了牛頭山裏:“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還有臉來我這裏”

沈麟兒目瞪口呆,這位陳北風果然是霸氣無雙啊,陳北風看了沈麟兒一眼誇獎道:“你不錯,怎麽會喜歡陳白澤,你還喜歡他麽?”

沈麟兒被陳北風這一番誇獎加發問弄得臉色通紅,她不知所措的看著一旁的兩個小女孩。

其中一個偏大的女孩上前拍了拍沈麟兒的肩膀笑著說:“怕什麽,陳白澤這人雖然沒什麽擔當,但是還算是重情義,喜歡他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隻是你真的喜歡他麽?你喜歡就說喜歡嘛”

那個稍小的女孩拉了拉正在說話女孩的衣服說道:“丁薑,你別說了”

丁薑猛地閉嘴不言,因為陳北風發話了:“既然武道斷絕了就隨我練劍好了,隻要肯吃苦,早晚有一天知命”

沈麟兒還真沒聽過有人靠吃苦就能登上知命境的,哪一個知命境不是天之驕子,加上無比的氣運好極好的天賦。

怎麽知命境在陳北風口中就好像那城牆下的磚頭一樣,隻要肯吃苦,早晚能將磚頭變成城牆?

了解這位二姐是怎樣的戰力無雙,沈麟兒對於她的話是將信將疑:“真的可以重新修煉武道?”

陳北風點了點頭:“當然可以,隻是有些小問題,你現在體內經脈盡碎,好在郭奉天下手不重,而你的武道底子打的極為深厚,再加上那隻鳥,你現在的體魄比普通人要好上不少,相當於八九品的武者,隻是這真氣無法凝聚導致你的所有武學修為無法施展。而郭奉天這個手法我解不開,隻能去山上找修行者幫你解決了。”

將自己從山裏拔出來的陳白澤立馬說道:“二姐,哪個門派可以修複啊”

陳北風思索了一下:“往西走,有座古每鎮,古每鎮往東一百裏的地方有座小青山,去那裏找一個叫鬆鶴童子的人,你們就說是陳北風讓你們去的,其餘都不用說,他們自然就知道了”

陳白澤立馬說道:“我去”

沈麟兒卻拉住陳白澤的手,問了一個問題:“治好我是不是就兩清了?”

陳白澤口中發苦,一言不發。

看到陳白澤這個樣子,陳北風無比來氣,從懷中掏出一柄木劍遞給陳白澤:“這是我送給你的武器,能用三次,自己掂量著用,另外,把你從海龍那裏得到的那隻沒有筆頭的筆給我”

陳白澤好奇的問道:“那個有什麽用?我問了很多人都沒有人知道,我放在家裏了,明兒帶過來”

“不用了,我跟你回去拿,你今天準備準備,明天就走,別磨磨蹭蹭的,做事一點都不利索,看著就鬧心”

丁薑在一旁和小燕雪捂著嘴偷笑,丁薑走上前去說道:“陳白澤,出門在外要懂得照顧自己,如果遇到危險了我不會去救你的,因為我還不會禦劍飛行,所以你要努力活著,等我會禦劍飛行了,你不管在哪裏遇到了危險我都可以隨時去救你了”

陳白澤是有苦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