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不適吃下了這頓沒有油和鹽的飯菜,陳白澤和沈麟兒便在客廳沉沉睡去。不知為何來到這村子便無比的困。

深知這個村子不簡單,陳白澤幾乎是強撐著睡意打盹打到了天明。

吵醒陳白澤地是二狗地咒罵聲,陳白澤很難想象那些惡毒的咒罵聲是從一個孩子嘴裏冒出來地,加上昨天看著挺溫柔地小寡婦。

這兩人幾乎是把村裏所有人都罵了一遍,然後心安理得地將那澆灌田地的水放到了自家的田地裏。

就在二狗和他娘心安理得放水的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這種平衡。

“喲,你這騷蹄子又出來浪了,怎麽的,你們這群大老爺們是不是昨晚在她的肚皮上把力氣用完了,連水都搶不過了?還有你這小雜種,你知道你爹是誰麽?”

那二狗冷笑一聲:“當然知道,我爹是你爺爺”

那挺著大肚子的村婦怒火中燒,這小屁孩自從小時候被欺負了一次之後就學會了這罵人的本事,那一晚這名叫二狗的小屁孩牽著家裏的兩條狗從村頭罵道村尾,一旦有人搭腔,他就放狗咬人。

不得不說,這賤人養的賤種,狗都賤的狠,專往村裏人下三路咬,這誰敢上,萬一一個不小心這下本身的性福就沒了。

於是這個小寡婦帶著小二狗就在村裏立足了,每逢打水必有爭執,二狗自從那次之後每次都能先將自家的田地給澆灌好。

大人們都不喜歡這個孩子,可是孩子們都很喜歡這個二狗。

村婦怒罵道:“你這小賤種,你那死鬼爹將你娘肚子搞大就跑了,你娘最後也沒嫁人,就為了生你這個小賤種”

村裏的人罵人都是極其難聽的,陳白澤聽不習慣,沈麟兒更不習慣,她甚至覺得江湖中人應該來這個小村子裏來學一學罵人。

隻聽見二狗繼續冷笑道:“沒錯,你也是這麽出生的”二狗他娘倒是氣的滿臉通紅,她最聽不得別人拿這個說事。

當年她是黃花大閨女,喜歡上一個受傷在村子中修養的人。誰料那人傷好後就走了,那人走後她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她爹娘的意思是趕緊找個人嫁了,可她當時脾氣也擰,偏偏要等那人回來,時間長了,肚子大了,瞞不住了,二狗出生了。

爹娘在村裏人的指指點點中相繼死去了,到最後也沒責怪女兒一句。

在爹娘死後,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女子,變成了一個悍婦,而且是村子最漂亮的悍婦。

村裏無數男人都想爬上她的床,可惜都被那男人留下的兩條狗給咬走了,兩條狗陪著二狗長大,於是二狗的本名漸漸被他人忘記了,隻知道這個嘴巴不饒人的孩子叫二狗。

那邊還為先放誰家的水爭個不停,二狗和他娘已經帶著兩條狗回了家。

看見陳白澤和沈麟兒兩人已經醒了,二狗他娘有些不好意思:“我們鄉下人早上一般隻吃饅頭,給你們弄了兩個,在鍋裏呢,我這就給你們拿”

陳白澤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們帶幹糧了”說話間,陳白澤拿出幾塊幹餅遞給二狗:“幫我們上鍋蒸一下,我們一人一塊,剩下的就給你了”

二狗什麽時候見過做的如此好看的幹餅,他眼巴巴的望著娘親,等到娘親點頭了,二狗才興奮的拿著那幾塊餅去了廚房。

趁著空閑,陳白澤輕聲詢問:“嫂嫂知道怎麽離開村子麽?我們需要前往下一個地方”

聽到陳白澤叫嫂嫂,那小寡婦臉紅了起來:“基本沒人出過村子,不過我知道村頭會不時有船過來,那船上都是一些衣服之類的東西,他們會來和村子換點藥材什麽的”

陳白澤這才知道,這個村子除了長些口糧之外,其餘的全部都是長的藥材。看來這就是村子最大的經濟來源了。

這也難怪他們對大古國的錢這麽感興趣,因為他們都是以物易物,從沒有錢財交易。

二狗手裏的銅板可能是這個村子裏唯一的一個大古國的銅板了。

陳白澤點了點頭,又詢問了一些別的情況,就看見二狗興奮的拿著兩塊餅遞給陳白澤和沈麟兒:“我就蒸了兩塊,剩下的你說給我的,我就放了起來,沒有蒸”

陳白澤笑著接過餅,然後摸了摸二狗的頭:“說好給你的就是給你的,放心收著,這餅隻要不沾水,放幾個月都不會壞”

二狗臉色頓時大喜,連忙點了點頭,然後又跑開了,去看看那餅是不是放好了。

陳白澤兩人和小寡婦告辭,前往村口等待渡船的到來,按照這小寡婦所說,這渡船就是唯一離開村子的契機。

這個村子和之前癡白的那個村子一樣,處處透露著古怪。

就在陳白澤兩人等待渡船的時候,有一個村婦走了過來,陳白澤一眼就看出來這人就是之前和二狗對罵的那個婦人。

陳白澤沒有打算給這人好臉色,這村婦倒是不以為意:“公子等船呢?我跟公子說,這船啊,可不是經常來的,萬一等不到公子晚上住哪?”

陳白澤眉頭一皺,這的確是一個問題。

那村婦笑眯眯的說道:“公子不如住我家去,便宜,十個銅板就行”

“十個?”沈麟兒驚呼道:“你知道我們昨晚住了幾個銅板?”

老婦臉色有些變了:“這位姑娘不好這麽說話的,我家可不是那賤人家可以比的,我家可是磚瓦房,而且有專門招待親戚的房間,聽說你們昨晚就是睡在大廳的吧。他家那個破地方,伸個腳都怕踢到他家的大門。”

被這老婦說的不耐煩,陳白澤冷聲說道:“直說吧,有什麽事”

老婦繼續訕笑道:“其實也沒其他事,就是跟公子換點外麵的錢。”

陳白澤冷笑道:“不換,你可以走了”老婦沒想到陳白澤拒絕的這麽果斷,猶自不死心,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的打開布包,裏麵露出一根很名貴的藥材。

老婦將那藥材遞到陳白澤麵前:“這可是我們村子最好的藥材,千年老參,換公子十個銅板,不多”

陳白澤和沈麟兒對視了一眼,沈麟兒輕輕的搖了搖頭,陳白澤會意,繼續拒絕道:“不換。”

老婦臉色有些難看:“公子你可看仔細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老參,我知道在外麵肯定賣的很貴,但是我們這邊一直都是這麽個價格,所以我隻換十個銅板,就十個”

看著老婦人眼巴巴的樣子,陳白澤冷笑道:“東西是真的,但是我不需要,而且我不想和你換,你可以走了”

老婦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和村裏那些人不一樣,村裏那些人一輩子都沒出過村子,她可是跟著那渡船去過別的地方,所以她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她認為她拿出這根百年老參說是千年的,就算年輕人識貨也會毫不猶豫額掏出十顆銅板買下,因為即便是百年老參,在外麵的世俗王朝中也是可以換上千兩銀子的。而她隻需要十顆銅板。

接連被陳白澤拒絕之後,老婦猛地收起老參,尖叫道:“為什麽?為什麽你願意白送那賤人一顆銅板,也不願意和我換?”

沈麟兒瞥了這可憐又可恨的老婦人一眼,沒好氣的說:“因為錢是我們的,我們想和你換就換,不想和你換就不換,就這麽簡單,不是說你拿出遠超十個銅板價值的東西我們就一定和你換,或許你會認為這東西很貴重,但是這東西對我們來說沒有你想的那麽貴重。”

停頓了一下,沈麟兒繼續說道:“而且,你也太低估了十顆銅板的價值了。”

陳白澤豎起大拇指:“說的漂亮”沈麟兒嫣然一笑。

老婦人明顯沒有聽清楚沈麟兒的話,她隻是呢喃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陳白澤歎了口氣,對著沈麟兒說道:“走吧”

老婦人忽然尖叫到:“不準走,你們走不了,沒有船會來的”

陳白澤手往水麵上一指:“那不是船麽?”

老婦人不可置信的看著水麵,那上麵空無一物,哪裏有什麽船。但是就是這麽一眼,老婦人肝膽俱裂。

老婦人顫顫巍巍的對陳白澤說道:“仙師來自何方,要去向何處?”

陳白澤大手一揮:“從中原大古國而來,去往西方”

老婦人忽然將手中的老參扔下,雙手合十跪在陳白澤麵前:“請仙師教我”

陳白澤將手放在老婦人頭頂:“你貪心太重,我如何教你?”

老婦人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村子裏的人漸漸往被這邊的聲音吸引了過來,包括二狗和他娘。

當村裏人看到這老婦人如此景象都有些茫然。這老婦人在村中的人緣不算好,可以說是很差了,她喜歡占鄰居家小便宜。總是接著各種理由去別人家拿東西,說是借,可從來不還。

如果有人到她家催她還東西,她就會把那人臭罵一頓,然後去那人家裏拿更多的東西。

有人不讓她拿,她就站在人家門口罵,什麽難聽的話都能說出口。

村裏除了二狗家沒有被她拿過東西,因為她罵不過二狗。

看到此情此景,眾人都有些不可思議,他們看著陳白澤好像在看仙佛一般。

這個村子也是禮佛的。

陳白澤輕輕取出一枚銅板,放在老婦人手掌心,然後又掏出一枚放在另外一隻手上,最後掏出八枚放在自己的手上。

老婦人不顧自己手上的兩枚銅板,直勾勾的盯著陳白澤手上的八枚銅板。

陳白澤歎了口氣:“你這一輩子都在貪,何時是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