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並不在山中,一座山就是僧人,一座琉璃山,山上有飛禽走獸,有花鳥魚蟲,在這座山上繁衍了無數年。

這座山漸漸的有了靈智,他開始思考自己活著的意義,山上有棵老樹,老樹告訴山,你活著就是活著,沒有任何意義,等哪天你沒了也無所謂,你對於這個世間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這座山不信,於是他開始嚐試換種方式存在,他開始和這山上地鳥獸開始溝通,他開始給那些鳥獸講自己領悟地道理。

時間長了,這些鳥獸也漸漸的有了靈智,開始了修行,這就是所謂地妖。

大山身上地妖越來越多,妖獸修行同樣要吸取天地地靈氣,大山一天比一天虛弱,直到有一天大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好像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而那些依靠大山成妖的妖獸還在吸取大山的靈氣供自己修行。

天上的日月看不過去了,在一個月光灑滿大地,那些妖獸全部安歇的時候,一道月華輕輕的覆蓋在了大山身上,大山睜開眼,看見的是溫暖的月光。

第二天那些妖獸忽然發現這大山恢複了生氣,於是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吸取大山的靈氣,大山也非常高興他們吸取自己的靈氣。

之後數年,山頂那棵枯樹長出了眼睛,山腳下那有一個誤入山中死去的女子,半山腰有一個整日喝水也會醉的猴子。

這三個人望著大山,大山也望著他們,這一看就又是無數年,多年後大山才知道,這三人就是就是他的貪、嗔、癡三毒。

再往後數年,大山有了無數的想法,一共十二個。

陳白澤當然不知道這些事情,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幹淨從僧人的心神出去,再多逗留恐怕落得和季白一樣的下場。

陳白澤再次問道:“還請為我指路佛國所在”僧人指了指心髒的位置:“每個人的佛國都不一樣,你應該先問問自己,是不是一定要去那佛國”

陳白澤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沒有什麽好猶豫的。

僧人微笑:“既然如此,你且去吧”說完僧人一揮手,陳白澤猛地清醒,此時他正站在一座大山之前,那座大山便是那位僧人。

這座大山上麵盤旋著十二隻大妖,全都是洞玄境界,肉眼可見。

陳白澤趕緊問水馬:“怎麽回事,我剛才怎麽了?”

水馬有些不好意思:“主人,剛才一瞬間我也被抓緊去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才怎麽了?”

陳白澤心中詫異,這水馬對於心神控製這一塊可是絲毫不遜於他人的,今日卻在這栽了跟頭,看來真的是山外有山。

陳白澤回頭看見季白和一葉飛快掠過,陳白澤詫異的問道:“你怎麽還沒消失?”季白一陣鬱悶,怎麽都想自己消失?

看著季白的表情,陳白澤拍了拍季白的肩膀笑道:“開玩笑,不管為何,能活著就活著吧,隻是你和我長的一樣,我這看著有些不適應,要不你稍微打扮一下?”

季白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他怯生生的問道:“怎麽打扮?”陳白澤嘿嘿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布:“蒙上”

季白百般無奈的接過黑布,然後從袖中掏出那三樣東西:“這些怎麽辦?”

陳白澤略一沉思:“你接了他的東西,就表示你是他的破劫之人,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選擇你做破劫之人,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先收著”

季白點了點頭:“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陳白澤自信一笑:“去佛國”佛所居住之所即為佛國,隻是世間無真佛久矣,哪來的佛國,所以這個佛國應該是指佛法教化之國。

一葉激動的問道:“你知道怎麽去?”

陳白澤笑道:“我們不是已經在佛國了麽?”一葉一愣,這陳白澤說話怎麽和那群和尚一樣,喜歡打機鋒了。

一葉疑惑道:“陳兄,你說點咱能聽懂的”陳白澤笑道:“世間有佛法的地方便是佛國,此地佛法昌盛,自然便是佛國”

陳白澤這話說的極其大聲,仿佛是說給誰聽的,這句話在山中不停的回**,回答陳白澤的是一聲極其厚重的鍾聲。

是那僧人撞的晨鍾,隨著這晨鍾的聲音在大山之間回**,陳白澤麵前的這座大山山頂有了一個圓形的光環,像極了僧人成佛的光環。

從山中走出一位僧人,穿著麻布衣服,對陳白澤三人雙手合十:“請三位施主隨小僧來”

在古每鎮那棵大樹下盤膝而坐的三藏法師忽然睜開眼睛:“他們進去了”

跟在三藏法師身邊的光目聲音有些顫抖:“他們真的進去了?”

三藏法師點了點頭:“既然他們已經進入了佛國,光目,你應該做出決斷了”光目看了看在身邊的水草,十分為難。

世間無真佛,光目的師傅希望光目做這世間的第一位真佛,可光目連和尚都不願意做,隻是聽從師傅的意思才去試著成佛,當年一行人從桃花鎮走向金陵,有人告訴光目隻要殺了李凡夫他就會成佛。

一直到最後,光目也沒能殺得了李凡夫,在那座雞鳴寺中,光目看了許多自己看了無數遍的佛經,終於明白一個道理。

成佛不是殺一兩個人就可以成佛的,於是他想陪陳白澤走一趟西行路,在那棵通天的大樹上,光目明白了自己的路,也明白了自己要走的路。

於是他落在了古每鎮,這條路他依然不願意走,他希望有人來告訴他你不需要成佛,你可以做你自己。

這個時候陳白澤出現了,陳白澤的出現給了光目一個很好的借口,成佛這種事情有人去做就行了,不需要他來做。

光目想讓陳白澤去找那個可以成佛的人。那個將自己心猿困在光陰長河的僧人,那個這個世間最可能成佛的僧人。

隻是三藏法師告訴光目,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做某些事情的,比如李凡夫。比如光目,當然這些事情是可以自己決定做與不做的。

但是李凡夫已經做出了決定,三藏法師希望光目也能盡快做決定。

光目看了看水草笑道:“如果有一天我們不能在一起,你會如何?”

水草眨眼道:“沒事的,隻要你心裏還想著我就行了”光目又笑道:“想著你還如何成佛?”

水草理所當然的說道:“那就不要成佛了啊”

光目笑了,水草也笑了,三藏法師也笑了,成佛這種事情,哪裏是能說不成就不成的。

三藏法師就是想求一道佛法來渡大古國的百姓,而光目是為了他師傅的遺願才去尋找成佛的路的。

水草而是為了在光目身邊久一些,三人的目的都不妨礙。

隻是三藏想讓光目成佛之後去普度大古國的百姓,光目不想成佛而已。

在光目看來,誰成佛無所謂,重要的是這世間得有個真佛,如果那僧人能在陳白澤的幫助下成佛是最好,如果不可以,隻能自己來了。

隻是水草怎麽辦?光目又一次看向水草,水草笑顏如花:“沒事的,我都可以的,反正就算你成佛了,我們也可以在一起啊。”

光目很想告訴水草,不可以的,那是不可以的。可是這話光目說不出來,他無法剝奪一個女孩做夢的權利。於是光目牽著水草的手:“走,我們去釣魚去”

這八百裏黃沙哪裏有魚,隻要到最近的山上去,而那座山和黃沙之間仿佛有一道屏障,阻止像水草這樣的原住民前往。

亦或者是說,這八百裏黃沙將水草他們困在了這裏,此外青山與他們無關,綠水也與他們無關。

光目用近乎蠻橫的手法撕開了那道屏障將水草帶了出去。

水草第一次見到這座山,她興奮的站在原地跳了起來:“原來這就是山,我經常見到,可是從未靠的如此近,謝謝你光目”

光目笑道:“你喜歡我們就多待一會,沒事的”水草開心的點頭。

這座山的山神之前被陳白澤他們給擺了一道,十分不爽,此時見這居然又有人闖入自己的領地,正想著展示一下自己山神的神威,卻猛然看見一對眸子朝著自己這邊看來,山神立馬嚇得一動不動,同時以心神告訴光目:“大神隻管便宜行事,如果有需要小神的地方,小神一定辦到”

水草忽然停下了蹦蹦跳跳的腳步:“光目,我聽老人們說,山中都有山神,我們是不是要拜祭一番,可是我們什麽都沒帶,要不我們磕個頭吧”

水草這話將山神的神格都要嚇出來了,姑娘啊,求你別這麽客氣啊,我都要給你磕頭了,哪敢讓你們給我磕頭啊、

山神越想越憋屈,自己好歹在上古也是一厲害人物,怎麽混成現在這樣了,山神立馬現身對著水草說道:“姑娘切勿多禮,我是本地山神,你們隻管逛,切勿多禮,切勿多禮”

說完山神就消失不見。

水草被這山神弄的是一愣一愣的。她茫然的問道:“光目剛才是不是有個人說他是山神,然後讓我們隨便玩?”

光目點了點頭,這山神倒還識趣,真讓水草跪下來這山神估計也做到頭了。

水草一把抱住光目的脖子:“你太厲害了”水草當然知道這山神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自然不是因為山神看他們順眼,而是光目的原因。

水草一直很聰明的,就好像她知道自己的命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