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抱著昏迷的楚依就這樣的躺在廣闊的大草原上整整一夜。淩晨,他將她的衣服穿戴好,然後抱著她騎上那已經安靜下來的馬,任她靜靜的在自己的懷裏睡著。

他依然沒有想清楚自己為何要這麽恨,為什麽連對她哥哥的恨也沒有對她的恨來的深?從什麽時候開始?是從當初在中原的皇宮裏看著她任由那皇帝脫著她的衣服開始的?還是……五年前,就開始了?

楚依的臉上依然掛著淚痕,耶律德光走走停停,偶爾停下馬來將身上的披風裹到她身上,偶爾又停下來擦著她在昏迷裏還在流著的眼淚。走到走回軍營前,楚依才緩緩睜開眼睛,雙眼無神的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

見她已經醒了過來,耶律德光在心裏鬆了好大一口氣,就又扳起臉來不再看她。楚依漸漸回憶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切,無神的大眼瞬間充滿的驚恐和淚水,轉頭看著離得越來越近的軍營,她連忙不顧自己被被耶律德光抱在馬上就掙紮著要下去。

耶律德光被她晃的一個不穩,差一點就讓她滑了下去,楚依的身子已經有一半墜於馬下,另一隻被他緊緊抓著的手卻毫不留情的抓著他的胳膊,一道一道被指甲抓出來的血痕乍現在耶律德光的手臂上,但是他還是沒有鬆手,隻是冷冷的看著那個執意要掙脫的女人。

“你覺得以你的能力,逃得到哪兒去?”他冷笑。

“用不著你管,我放開我!”楚依死命的掙脫他,他是個惡魔,昨天被他在草地裏狠狠的羞辱和傷害,她真的嚐到了怕的滋味。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結束的,隻知道自己在承受不住終於昏了過去,她多麽希望自己醒來後見到的是閻王或者是空無一人的空地,這樣就代表她遠離了這個可怕的人。但卻依然是這個男人,他比閻王還恐怖,呆在他的身邊比在地府還要恐怖!

“你放開!!!”楚依大哭大叫著,但是馬還是帶著他們進了軍營,剛剛走進軍營的門口,楚依驚恐的看著越來越進的軍賬,慌忙的張開嘴狠狠的咬了一口耶律德光的胳膊。耶律德光未察覺她的動作,卻因手上突然的狠咬出於本能的將她甩到馬下。

楚依被摔在地上,卻忽略了身上的疼痛,狠狠的看了耶律德光一眼,轉身又要逃出去。可是這裏已經是軍營了,契丹勇士們走了過來,拿著刀擋住她的去路。楚依從來沒有感覺過這樣的絕望,她哭到失聲,看著那一個個手持利刃的人。她寧可死,她寧可死也不要再受那些的侮辱!她尖叫著奔向那持刀的人,目的不是去搶,她是衝著刀去的!既然如此,死了吧!死了就可以了!

耶律德光的心猛烈的**了一下,跳下馬將瘋了一般的楚依拉進懷裏。

“放開我!滾蛋!放開我!!!!!!!!”楚依哭叫著,手腳雙雙掙紮。

“你逃不出去的,何苦受罪!”耶律德光皺著眉,心裏的疼痛越來越深,緊緊的攬著楚依的腰,人都說人在崩潰的邊緣的時候,力氣可以增大幾百倍,現在他知道了,他感覺到了楚依的絕望,他突然怕了起來,不知道怕什麽,反正他在怕!

“這裏南邊都是高山,東邊是西夏未散的敵兵駐紮地,北邊是回契丹的路,西邊是一望無際的紫湖,你怎麽逃?你逃得出去嗎?”耶律德光捏著她瘦小的肩膀,看著這個在他懷中哭叫著拚死掙紮的小女人。他真的傷她這麽深嗎?既然已經將她逼到如此崩潰的邊緣,那他的目的不就是達到了嗎?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會難過?甚至比誰桶了他一刀還要難過!

楚依漸漸的不再哭鬧,眼角帶淚的冷眼看著緊緊環抱著他的耶律德光:“高山?就算是高山我爬了兩年怎麽也爬得回中原!就算是去了北邊的契丹我也能找我想找的人,就算是西夏的士兵也沒有你這個魔鬼可怕!就算是什麽紫湖一望無際我也一樣能找到船劃過去!!!”

耶律德光忽略掉她那句“我也一樣能找到想找的人”,他知道她說的是誰。

“紫湖上風大,不能行船!”感覺到她漸漸安靜了下來,她稍稍將環在她身上的力氣收了些。

“我不管它多大,隻要我劉楚依活一天,我就會找磚瓦造橋!”楚依很累,雙眼都幾乎無神,但是她要離開,她一定要離開!

“造橋?!!!”剛剛趕來的朗木和諾達平皆一楞,然後雙眼放光的看向同樣楞住的耶律德光。

對啊,西夏那三萬士兵有可能在紫湖上造橋啊,盡管紫湖很大,但是那麽多人,不出一個月就能造出一坐跨到這邊的大橋。耶律德光凜住雙眼,將這一份突然而來的認識收進心裏,然後專注的看著懷裏那個又開始掙紮的女人。

“混蛋!放開!”楚依拚了命一般的打著耶律德光的胸口,見他沒有放鬆的意思,低下頭狠狠的咬住他的肩。

耶律德光將她甩開,楚依的身子因為根本沒有力氣,所以直接被甩倒在地上。耶律德光歎了口氣想去扶她,這時,卻有人突然急急的上報。

“元帥!西夏大軍果真在造橋,紫湖白天大霧迷漫,夜晚漆黑的看不到一點東西,所以鎮守的士兵沒有發現異狀,但剛剛有人回報,西夏士兵建造的橋已經造了一大半,估計在天黑之時就可以全部過來了!”

“果然!”耶律德光未扶到楚依,便站起身看向前來的小兵:“知道了!”然後轉身看向四周圍來的人還有朗木諾達平幾位將領嚴聲說:“迅速派兵到紫湖畔駐守,殺他西夏一個措手不及!”

“尊令!”所有人都興致高昂的的揮手鼓舞起來。

“敵軍派來人假意言和,請元帥速去斟奪!”朗木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口。剛剛敵人軍營派了人來言和,但這邊卻突然知道西夏造橋準備偷襲的事,這事有變故,那來的那些言和的人當怎麽處置?

“言和?耶律德光冷笑,看來西夏國還真不是一般的卑鄙!果然是想趁我軍在被埋藏在勝利的喜悅中時來偷襲!我看看去,是誰這麽不怕死!”

“這……”諾達平看了一眼坐臥在地上一臉淒然的楚依:“這個女奴怎麽辦?”

耶律德光聞言也皺起了眉,轉頭又看了一眼楚依,收拾了一下心頭的難受,冷言道:“找人把她綁起來,不管用什麽方式,別讓她跑了!”說罷,轉身和朗木等人就離開了這裏。

楚依看著耶律德光的背影,在心裏對自己一陣嘲笑……怎麽的?自己一個逃跑一句話,反倒讓耶律德光和這些契丹士兵擺脫了一場被偷襲的危險?

笑話!這果然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老天,我劉楚依究竟欠了你什麽?為什麽,我想要誰死,誰死不了,我想要誰活,卻一定要被我的生命威脅到他們的死活?不公平啊,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