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剛剛回家,燉了點粥,你現在剛剛醒來,要吃一些清淡的。”說著她拿出一個碗,舀起一碗粥。
“我自己來吧!”顧渝掙紮著起來,卻一不小心牽扯到傷口,疼得倒抽一口氣。
顧母連忙按住她,有一點兒埋怨地說:“你都傷成這樣了,還逞什麽強,乖乖躺著,別添亂就好。”
她說著拿起一個枕頭,墊在床板上,小心翼翼的把顧渝扶起來,靠在枕頭上。
顧渝乖乖的照做。
顧母端起碗,用湯勺輕輕地攪拌,她也輕輕地說:“這個粥還有點燙,得涼一些……”她話音一頓,接著繼續自然地說:“那件事不是你的錯……”
顧渝臉色一僵,似有什麽叫囂著要衝出來,又被她強按下去。
顧母低頭看著白粥,她說:“你不用把所有的過錯攬在自己身上,錯的不是你。”她舀起一勺粥,輕輕吹了一口,嫋嫋白煙被吹散了,“是這人世險惡……”
顧渝閉上眼睛,晶瑩的淚珠,從她眼角沁出,直直的墜落下,像玻璃一樣打碎在枕頭上。
有什麽也像玻璃一樣出現裂縫……
顧母抬起頭來看著顧渝,她沒有伸手去抹掉顧渝的眼淚,而是任由她哭著。
“我已經失去你哥哥了,不能再失去你……”顧母的聲音不再平靜,而是顫抖著,像自行車碾過石頭一樣,“你哥哥救了你,你何不……替他好好活著。”
一滴淚珠又直直地墜落下來,顧渝沉默不語……
她何嚐不知道,哥哥在最後一刻的時候顫抖又艱難地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試圖安撫她,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可還是斷斷續續地說:“小…魚……兒…要好好……的!”
可她過不了心裏那道坎,忘記不了那沾滿了她手的血,她也希望哥哥好好活著,所以她一直堅持不懈的救人,不僅僅是因為想贖罪,還因為她聽說,做了好事的人,來生會有福報,她希望用這第二條命——哥哥給予的命去為他積攢福報,讓他來生平安幸福。
顧母舀起一勺粥,遞到顧渝嘴邊,她說:“我現在隻求你好好的,你想救人,想幫助人,還有很多方法。”
“你應該好好珍惜生命。”
顧渝終於吞下了這口粥。
喂完顧渝之後,顧母拿起保溫壺,走出病房,她一走出病房,就看見了像座山一樣,站在走廊的顧父。
他是連夜趕來的,邊境重地,國之界限,守衛在那裏的戰士,必須像根一樣,牢牢的紮在那裏,哪裏是說走就能走的?
他是冒著被處分的危險趕來的。
他快步走到顧母麵前,急切地問道:“怎樣啊?阿魚感覺怎樣?”
隨著他的靠近,他身上邊境的寒氣似乎還沒散去,一股冷冽的氣息撲麵而來,軍綠色的軍裝上還帶著他巡邏時沾上的泥垢。
“她已經醒來了,接下來就慢慢等著康複了。”顧母說道。
顧父鬆了口氣,壓在他心頭的大石終於碎了。
可隨後另一塊大石又卷土重來了。
顧母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的心事,她低垂著眉頭,無奈而又落寞地說:“這一坎,隻能她自己過。”